谢怀玉回到了岸边,吴啸天果然还在那里静静地等候着,他见到了谢怀玉,便道,你去得好快。
谢怀玉却道,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久等?
吴啸天见“她”目光深情款款,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只道,我们此刻便走吧。
谢怀玉立即伸手,示意一起上马,吴啸天也不再顾忌了,便上了马,二人狂奔而去。不到两天的路程,二人便来到了余姚,二人第一天的时候,马力已经不行了,便在一家小镇上换了两匹马,再上路,一路上二人只赶着路程,话也不多。此刻到了杭州的市集上,二人便不再骑马,只牵着马,谢怀玉才问道,她住在哪里?
吴啸天道,她便住在郊外。
谢怀玉心想,李依依她们只怕在这里早有定所,所以才会想离开迷城岛便离开。
到了郊外,只见这里一排排的梯田,俨然农家风光,远远望去,便有一座府邸坐落在山脚下,隐隐约约可看的出,那探出墙外的梨花枝头,在微风中怡然自得。
谢怀玉指着那山庄道,莫非那位姑娘,便住在那里?她也不等吴啸天说话,便接着娇嗔道,哼,人家比我高贵,住的房子也比我家高档多了,难怪你要来见她最后一面,对吧?
吴啸天对于她前几句话,也只有苦笑,女人总是会吃醋的,也不在意,但是听到了她最后一句话,却犹如晴天霹雳,心中一震,他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如今被这么一提醒,倒忽然想到,倘若我与这位张小姐结为连理,只怕真的便是我和李姑娘最后一面了吧?他日即使再相见,只怕也只能形同路人了,况且李姑娘也迟早会有嫁人的一天,相见更是困难了。这么想着,不由得长叹一声,也不理会谢怀玉说的话,只道,别胡思乱想了,趁着天还没黑,我们过去吧。说着,便骑上马,也不管谢怀玉,便奔过去。谢怀玉看着吴啸天的背影,想了半晌,方才上马,跟了过去。
来到了丽华山庄门前,吴啸天便下马,前去敲门,过不多会,便有一仆人开了门,见到一男一女,便问道,你们是谁?
吴啸天抱拳道,在下吴啸天,麻烦老伯去禀报一下关姑娘,便说吴啸天求见。
那仆人道,稍等。便关上了门。
谢怀玉下了马,站在吴啸天的身旁,心想,他称求见关姑娘,只怕便是关莹莹不错了,看来他的确是有事情找关莹莹的,却不是冲着李依依来的,但不管怎么样,一想到自己可以再次见到李依依,心里便一股喜滋滋的味道,让他开心得忘乎所以。可是他很快想到,自己此刻还是个女儿家打扮,而且还跟吴啸天的感情纠缠不清,一想到这里,又觉得好笑,到不知道自己如果装下去,会发生什么事情来。但心里又想,李依依对吴啸天的情义,我是知道的,可谓是情比金坚,但是这吴啸天心里在想什么,却谁也不知道,我倒要看看,李依依是一厢情愿,还是他们早就心照不宣。
过不多会儿,那仆人开了门,道,大小姐不在,三小姐也不在,二小姐请吴公子进去。
吴啸天叹了口气,看着“张小姐”,便抱拳道,既然关姑娘不在,那么就不打扰了,你把这个交给李姑娘,并劳烦她转告关姑娘,就说那人我已经找到了,便在余姚县青峰山上。说话同时,已经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副画卷,递给仆人。
那仆人接过画卷,便道,好的。正要关门,谢怀玉却忽然上前拦住了那仆人,道,且慢。然后对着吴啸天道,既然来了,你为什么不敢进去?是不是碍着我,和她私会不方便?哼,我也不是什么醋坛子,你尽管进去便是,我在这里等你。说完,便坐在阶梯上,道,你一个人进去好了,不过你要记住,你进去里面多久,我便在这里多久,你进去一辈子不出来,我便在这里等你一辈子。
这话说出来,吴啸天只能无奈地笑了,然后道,我和李姑娘并没有什么,你何必如此?
谢怀玉望着吴啸天,道,我怎么啦?难道我让你进去见一面也错了?
她这一说,吴啸天倒忽然迟疑了起来,这时候门内却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怎么还不请吴大侠进来?”
这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谢怀玉的心一动,这声音极其熟悉,便是在梦里,也时常听见,除了李依依的,还能有谁能使得他立即站了起来,望向门内。
只见那仆人把门再打开了一点,一个倩影出现在了门前,发髻微挽,一张脸像是永远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正是李依依。
谢怀玉此刻心砰砰跳起来,脑袋也一片空白,早忘了自己打扮成了张迷蝶,带着一双像是看着离别已久的爱人一般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李依依。好在他没有出声,否则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用男音暴露自己的身份。
李依依先是跟吴啸天行礼,问候一声,方才转眼看向自己,她发觉谢怀玉如此看她的时候,也微感诧异,但也不多想,便打量了谢怀玉一番,便问吴啸天,这位姑娘是……
吴啸天微感尴尬,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竟站在原地沉默着,好在谢怀玉这时候回过神来,带着女声道,我是他的未婚妻。
这话说出来,吴啸天的心却是一沉,他立即看向李依依,只见李依依的神情竟变得有些失落,但是却想极力掩住,她微微低头,沉声道,原来吴大侠早已经有了婚约了,很好。说完,抬起头来,露出了个微笑。
谢怀玉注意着李依依神情的变化,顿时间感觉心里微微一疼,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般,紧接着又一股罪恶感升了起来,即使她在吴啸天心疼,但是他也后悔用这种手段来试探他们俩。他知道,李依依对吴啸天痴情一片,这是无疑的,只怕自己这一生都没有机会了。
吴啸天神情也有些变化,他也露出了笑容,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仅此而已。说完,便抱拳道,姑娘若无重要的事情,在下便告辞了。
李依依再次看向谢怀玉,神情甚是淡然,嘴里道,吴大侠慢走。
吴啸天也不敢多作逗留,便告辞了李依依,对着谢怀玉道,我们走吧。
谢怀玉看向李依依,李依依却已经转身,仆人已经关上了门去。他失魂落魄般地上了马,心想,这次是闹大了,依依向来脆弱,而且关莹莹和黑素素此刻不在,只有她一个人,她若做出什么事情来,那么谢怀玉纵然粉身碎骨,也挽救不回李姑娘了。
这么想着时,吴啸天已经骑马而去,谢怀玉心想,此刻必须叫吴啸天进去看看,否则我心中难安。于是追赶上去,同时叫道,吴啸天,你给我站住。说话的语气,倒像极了泼妇一般,听得谢怀玉都觉得笑了。
吴啸天回过头来,道,天色已晚,快赶到市集去投宿吧。
谢怀玉却仍然叫道,你给我站住,我有话说。
吴啸天勒马而停,横在路上,问道,什么事情?
谢怀玉赶到他身旁,道,难道你就不怕李姑娘出什么事情么?
吴啸天问道,她会出什么事情?
谢怀玉道,你真不懂得女孩子的心思,李姑娘对你一往情深,此刻你如此伤了她,他心中定然如刀割一般,而且她姐妹都不在,没有人照顾,若是做出什么事情来,我倒成罪人了。
吴啸天脸色一沉,半信半疑,道,如此严重?他心想,女孩子总是最能懂女孩子的,只怕张小姐说得未必没有道理,他却不知道,其实谢怀玉也半点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只是他此刻还久久忘不掉刚刚李依依那心碎才有的神情,放心不下,生怕她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谢怀玉叹了口气,心又是担忧,又是不甘,他道,我们此刻再回去看看,放心,我不会胡闹的。
吴啸天点点头,便调转马头,二人又回到了丽华山庄,不等吴啸天下马,谢怀玉已经冲上前去,使劲地敲门。吴啸天在后面,心想,不想她也是为心肠极好的姑娘。
立即有人开了门,还是刚才那位仆人,他见到了是他们两位归来,脸色一沉,冷冷道,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说完,便要关上门。
吴啸天和谢怀玉不由得一怔,怎么他变色如此之快?
谢怀玉别住他,神情甚是着急,道,我们要见李姑娘。
那仆人厉声道,你们难道还没刺激够我们二小姐吗?她已经够伤心了,你们别来了。
吴啸天和谢怀玉这才明白,李依依只怕是哭了,这仆人纵然不明所以,也该知道原由吴啸天二人所起,所以此刻对他们也及不客气。
吴啸天叹道,老伯,对不起,请让我们见见李姑娘最后一面,我们说完便走。
那仆人说什么也不答应,急得谢怀玉只能出手封住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为了不让他乱喊乱叫,还点了他的哑穴。
吴啸天看到了谢怀玉这一手,绝非一般人可以比拟,微感诧异,道,原来你深藏不露着呢。
谢怀玉也不管他的话,便道,进去吧。
吴啸天迟疑了一会儿,见张谢小姐已经走了进去,便也跟着走了进去。
谢怀玉看着这偌大的院子,两排是厢房,里面是殿堂,不由得着急地问道,你来过,李小姐的房间在哪一间?
吴啸天道,我只来过一次,不知道在哪一间。
谢怀玉恨不得此刻就能见到李依依,一时间竟不知从哪里找好,忽一人走了过来,问道,你们是谁?又是一个男仆。
吴啸天知道自己如此擅闯进来,十分无礼,正想道歉,说明来由,谁知谢怀玉已经上前一步,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那仆人登时脸涨得通红,吴啸天上前喝道,你做什么?别伤无辜。
谢怀玉并不理会,逼问道,快带我去见你们家二小姐,否则我就掐死你。
那仆人立即点点头,艰难地说出一句,我这就带你们去。
谢怀玉便松了手,道,快点。那仆人战战兢兢地带着二人穿过后门,来到了抱厦里,谢怀玉见这里有三座抱厦,他指着中间的一间道,二小姐便在二楼的一间房间里,窗子是我们面向的地方,你看,此刻灯还亮着,大小姐吩咐过,天黑后,若没有吩咐,男仆一律不许踏进抱厦。
谢怀玉道,那么辛苦你了。说完,便在他背后一点,那仆人身子软垂了下去,吴啸天扶住了那仆人,知道谢怀玉把他点昏了,也明白若此刻放了他,他说不定便会打草惊蛇,所以便把他拖到树旁,让他倚着树。
谢怀玉道,我们进去吧。
吴啸天纵然觉得不妥,此刻有了谢怀玉的带动,加上心里也着实着急起来,便再也不顾忌,跟着谢怀玉走进了抱厦,来到了二楼。二人一推开门,但见房间里面空无一人,但是桌上的那盏灯,却还在点着,二人的门一推,那灯火便摇晃起来,仿佛在告诉他们二人什么事情。
二人走了进来,观察了四周围,谢怀玉发现,这间屋子十分整洁,所有东西都摆放的十分整齐,看起来李依依是个非常讲究的女子,可是此刻,她的床上,被子却是铺着的,被掀开了一角,谢怀玉道,她被人抓走了。
吴啸天脸色一沉,问道,何以见得?
谢怀玉指着李依依的被子道,你看,李姑娘明显是已经躺在了床上的,可是此刻却已经不见了,她会去哪里呢?说这话时,他却已经走到了李依依的床旁边,他发现,她那白色干净的花枕上,依稀有湿湿的痕迹。他伸手一摸,枕头果然是湿的,他立即闪现出李依依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然后躺到床上流泪的神情。一想到她伤心的样子,谢怀玉却十分心疼起来,暗道,对不起,依依,你千万不能有事。
吴啸天仔细观察了周围,窗子是锁着的,他抬头一看,那天窗却是开着的,于是跃上梁去,发现梁上有脚印,看起来还是刚刚留下来的,心想,看来李姑娘真的被人抓去了,是谁抓走了她?他跳了下来,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
谢怀玉看着吴啸天,见他满脸担忧,想,看来他对李依依,只怕也是深情一片。
吴啸天看着谢怀玉,眼里露出了柔和的目光,道,你的担心是对的。他叹了口气,道,你心思缜密,想的如此周到,你此刻有什么想法?他说得十分谦虚,就像是一个充满困惑的学生,在问老师问题一样,诚诚恳恳。
谢怀玉暗道,他果然是个真君子,从不摆架子,此刻如此诚恳问我,让人非但觉得他不会失了男子气概,反而觉得他是真丈夫,真英雄。
一个真正的英雄,心里是谦虚诚恳的。
谢怀玉也隐隐被他折服了,他想了想,道,看李姑娘的为人个性,我想她与人无争,待人温柔的,一般她不会与人结仇的。
吴啸天十分认真地听着,此刻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谢怀玉接着道,所以抓她的人,想必一定是冲着别人来的,比如说,她的亲人,还有她爱的人。
吴啸天心一凛,问道,你是说,抓他的人,是冲着关莹莹来的?
谢怀玉摇摇头,道,我想可以排除关莹莹的,关莹莹应该走了许久,对方若是冲着她来的,只怕早就抓走了她,不会等到现在。
吴啸天心念一动,道,那么,他是冲着我们来的?他这话一说,二人登时脸色大变,因为他们同时都想到了一个人,河伯。
而且同时想到,如果李依依真的是落入了河伯的手中,那么就太可怕了,河伯是好色之徒,而李依依又美貌动人,只怕她受尽****的。
二人此刻却同时为相同的想法担心着,可是吴啸天看到谢怀玉竟然也如此担忧,不由得心里暗暗欣慰,她纵然出身千金小姐,到底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吴啸天却不多想,捶打着拳头,道,此刻我们该如何追?河伯向来来无影去无踪,要找他真是困难得很。
谢怀玉此刻竟也无计可施,心里只有干着急。
二人只好出了丽华山庄,并告诉一位男仆,他们的二小姐失踪了,被人抓去了,如果大小姐和三小姐回来了,务必把李依依如何失踪的告诉她。
二人便骑上马,赶往小镇上去找找了一间客店,然后开两间房间。
吴啸天叫张小姐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明天起来再找,谢怀玉心想,若是明天再找,只怕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但是表面上却连连点头,二人便分开去休息了。
吴啸天一进入房间,便立即想叫店小二过来,那店小二却已经站在他门口,问他需不需要其他的东西。吴啸天立即道,小二,我跟你买个破旧的碗,你快快给我。
店小二不明所以,疑惑的问道,客观,您是需要碗,我可以拿个新的给你。
吴啸天却摇摇头,道,我就要破旧的碗。说话同时,他拿出了一两银子,道,小二,不要多想,就给我一个破旧的碗。
店小二拿了银子,脸现喜色,见吴啸天神色匆匆,便不再多说,只道马上就拿来,便冲下楼去。过不多会儿,他果然拿了一个破碗来,问道,客观,这合不合您的心意?
吴啸天拿过找个碗,见这个碗十分陈旧,而且边缘坑坑洼洼,一喜,拍着店小二的肩膀,道,很好,这个碗就送给我了。
那店小二立即点点头,道,没问题,客观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吴啸天摇摇头,道,没什么了。于是便关上门,然后打开窗门一看,发现窗外是一片池塘,在往后便是大街小巷。于是吹了灯,便拿着破碗,施展身子,掠过池塘,来到了一条比较静谧的小巷里,身子蹲了下来,把碗放在面前,然后拿出了丐帮弟子特有的小袋子,放在碗里,若不看他身上的服装,俨然乞丐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