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半夜赵老三十三剑和谢怀玉赵梦要交班的时候,他们遥望远处,发现了那里红光闪闪,红光之上,白烟滚滚,看起来像是森林着火了。
谢怀玉疑惑道:“怎么回事?莫非他们已经斗起来了?”
赵老三仔细听着,隐隐听得那边有厮杀声,他道:“看来是的,却不知道是落水流先下手呢,还是刑老总的心腹决定先下手。”
谢怀玉道:“可是无论如何,都与我们无关了,我只希望,战火别延续到这里,我们能够顺利离开,那么就是莫大的运气了。”
赵老三听着谢怀玉的话,想他本是自愿而来,此刻也想着要离开,莫非是因为什么事情让他觉得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又一想,暗道,是了,关美人带着李依依等人离开了,谢怀玉自然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何况在这里真的已经毫无意义了,于是他道:“我想我们明天一定能够顺利走吧。”
谢怀玉道:“好了,你们去休息吧,养好精神。”
赵老三点点头,正要走进去,忽听得不远处脚步声起,两条人影急匆匆往这里赶来,待到近时,众人才看的清,是落水流的两个贴身丫鬟连理并蒂,她们以走过来,便问道:“芍药呢?”
谢怀玉道:“在里面。”
连理道:“哎呀,你们怎么都挤在一个屋子里,害我们跑的这么辛苦。”她们立即走了进去,也不管芍药睡着了,只是拉着她,道:“芍药,醒醒,芍药。”
芍药依稀醒来,看见了连理并蒂,问道;“怎么啦?”
连理却拉着她,道:“快跟我走。”
谢怀玉拦住了连理并蒂,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并蒂道:“谢公子,救人如救火,我们公子身中剧毒了,紫兰姐姐要我们来请芍药过去一趟,想两个人总能配出解药的。”
谢怀玉依然不肯放她们过去,因为他此刻充满了疑惑,他道:“落水流会身中剧毒?谁给他下了毒?”
并蒂让谢怀玉拦着,急的一头大汗,她跺着脚道:“哎呀,谢公子,这里一时之间说不清楚,而且我不大清楚,你先让我们带着芍药过去好嘛?”
谢怀玉看着芍药,芍药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心里十分喜悦,她道:“公子,我不会有事的,紫兰姐姐不会让我受伤害的,让我去吧。”
谢怀玉依然放心不下,他道:“既然要去,就该大家一起去猜对。”
于是连理并蒂不但带来了芍药,还带来了谢怀玉,赵老三,赵梦梅,十三剑,和贾明夫妇。
他们路过鞋屋时,才发现,原来是这里连同后面的许多花园花林都着火了。
赵老三问道:“这火是谁放的?”
连理叹了口气,道:“是我家公子放的,而且他今天晚上,进行了一场大屠杀。”
谢怀玉道:“刑老总的旧部,他一个也不放过?”
连理并蒂点点头,道:“虽然看起来很残忍,但是公子却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若不先动手杀了他们,他们必来杀我,我心不安,所以我先下手,只不过是为了防御而已。’”
谢怀玉冷笑道:“看来他已经完全继承了刑老总的‘无齿’神功。”
赵老三道:“就算是这样,他也不必放火杀了这鞋屋吧。”
连理并蒂摇摇头,道:“谁知道少主的心思?他想做什么,谁能兰得了?何况现在正是他得势的时候,只怕做出什么事情来,也是无人知道的。”
贾夫人道:“此刻他身重剧毒,怕也是报应来了。”
众人说着话时,已经来到了菊花园里,但见这里已经有许多人看守着,都是被落水流解救的武林豪杰,他们见来了这么多人,便问连理并蒂:“怎么带这么多人?”
连理道:“放心吧,他们不是坑害少主的,快让我们进去。”
众人来到了小轩里,只见落水流躺在床上,满脸发黑,看起来真的是毒火攻心了,紫兰在一旁,急得不知所措。
芍药走过来,看了看落水流,然后又为他把脉,紧接着眉头一皱,道:“他的内力怎么这么强?他体内此刻有一股真气在乱穿着,他是不是练了什么功夫,走火入魔了?”
紫兰摇摇头,道:“不可能,他这几天都还好好的,并没有连什么功夫,他的内力会变强,是因为服了我哥哥给他的一种药,这种药可以增强人的内力。”
贾明夫妇一听,大惊失色,贾明忽然冷笑道:“报应,真的是报应,落水流这真的是自作聪明了。”
众人不解贾明的话,都带着疑问看着他。
贾明道:“他服的是刑老总独制‘千红一哭’药,这种药每三天就必须服一粒,它虽然可以提高人的内力,让人瞬间内里爆发,可是若是每三天得不到这种药,这种药变成了毒药,会毒火攻心而已。”
紫兰立即问道:“难道我哥哥没有配出解药?”
刑老总摇摇头,道:“刑老总说,他虽然能制毒,却不能配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配出解药的人,已经死了,所以他仅存一个解药。”
紫兰大喜,道:“那你可知道,我哥哥的解药放在那里?”
贾明道:“那颗解药已经给人服了,刑老总给了夫人,夫人给了梅少林,梅少林中的也是此毒。”他一想到梅少林,心里便充满了感觉和愧疚,他们夫妇俩也同样身中剧毒,但却是他救了自己。
谢怀玉道:“既然解毒不行,何不继续让他服药?每三天一颗,让他一辈子吃药也是好的。”他这么一说,随即想到了鞋屋已经被烧了,只怕刑老总身边的药师也被杀光了,不由得叹了口气,道:“是了,落水流是自掘坟墓,他把刑老总的人都杀光了,把鞋屋也烧了,世上已经无人能配药了,鞋屋纵然还有大把的药,此刻也被少得干干净净了。”
紫兰一听这话,也深知落水流错了,真的做错了,他不该做得这么绝的,她终于还是伤心地流下眼泪,她想,这终因是自己引起的,哥哥欺骗了自己,让落水流身重此毒,她此刻既伤心又愧疚,觉得很对不起落水流,不由得趴在落水流身边,道:“水流,你放心,我一定日夜为你配出解药的。”
贾明叹了口气,也不忍在伤紫兰的心,道:“紫兰姑娘,你还有三天的时间,我想三天的时间,你一定足够了,三天之后,就来不及了。”
芍药见紫兰如此下定决心,只怕她会日夜配药的,若是自己不帮忙,只怕落水流还没中毒而死,她自己就要累死了,于是道:“紫兰姐姐,我来帮你。”
紫兰道:“谢谢你,芍药。”
谢怀玉知道芍药和紫兰感情好,此刻落水流已经身中剧毒,芍药正在就他的命,想他也不敢乱来,于是道:“芍药,我们先回去了。”
芍药点点头,道:“公子,放心吧。”
于是众人回去了,紫兰吩咐连理并蒂好生看着落水流,若是有什么情况,立即叫她们来。
紫兰和芍药便回到了兰花园,在紫兰的药房里配药。
芍药拿起了她珍藏的许多医书,翻看起来。
黎明已经悄悄来临,那片火光已经渐渐熄了,那座看起来魅力无限的鞋屋,和许多美丽的花园,此刻已经化为灰烬,只有几点火星,还在一闪一闪的,偶尔发出挣扎的声音,仿佛是经营了一百多年繁华,不甘葬身于一场大火之中。
落水流醒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体内一股真气乱窜,让他觉得既想呕吐,又想腹泻,可是却偏偏没有什么东西可吐。
他的脸色此刻看起来却有所好转,从大半夜到现在,紫兰来了三次,每一次都带来了一些药给他喝下,但是第一次和第二次要么使他整个人发热,要么使他整个人觉得很冷,但是无论如何,这两次药好像都能使他脸上的黑气渐渐消退,紫兰大喜,按照她这种药再配下去,也许可以配出解药来,于是她第三次把冷的和热的一些药物,都适当的做了减少,落水流喝下去后,再也不会有觉得冷和热。而且脸色大有好转。
连理并蒂大喜,看来紫兰和芍药一定是能配出解药来的。
落水流坐在了轮椅上,连理并蒂道:“公子,你毒还未痊愈,不要乱动。”
落水流问道:“我究竟中了什么毒?谁给下的毒?”
连理并蒂面面相觑,却不敢回答。
因为就昨夜紫兰所说的,虽然是刑老总要害落水流,但是下药的直接认,却是紫兰,这该如何说呢?
落水流知道她们有难言之隐,立即逼问道:“你们胳膊往外拐,我是知道的,你们若不说,看我如何收拾你。”
连理并蒂知道落水流此刻的心情又不好了,若是不说,他真的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于是立即道:“你中的刑老总的‘千红一哭’药,这种药可以提高人的内力,但是需要每三天服一次,否则就会中毒身亡。”
落水流终于明白了自己这几天为什么内力会忽然增强,可是他想了想,自己并没有去吃这种药,他疑惑道:“我哪有服用这种药?莫非是有人在饭菜里下毒?”他看着连理并蒂,看着连理并蒂心事重重的样子,顿时明白,道:“我明白了,是紫兰给我喂了这些药,她一定是在她给喝的药里偷偷放了。”想到紫兰居然会这样对自己,他竟然变得痛苦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苦。
他极力掩住这种痛苦,他眼里露出了狰狞的目光,透过窗子,看着天边。
连理并蒂知道一定要出大事了,立即解释道:“公子不要错怪了紫兰姐姐,紫兰姐姐也是被她哥哥蒙了,而且她昨天到现在,都没有睡过,正在为你研制解药,而且此刻看起来,很有进展,我想紫兰姐姐一定能够配出解药的。”
落水流哼了一声,道:“我只求她莫要把我毒死才好,她表面和我好,其实也不过是他哥哥派来的间谍而已。”他终于还是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就好像是他最亲近的人背叛了他一样,他凄然一笑,道:“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完,又仰天长啸。
连理并蒂顿时家哑然无语,落水流的脾气,她们向来知道的,若是再说下去,说不定就会被扇耳光了,于是只好闭嘴,心想,只要紫兰姐姐把解药配出来,他就不会再错怪紫兰姐姐了,心中都在祈祷着紫兰能够把解药配出来。
这么祈祷时,紫兰带着玉兰又来看望了落水流了,只见紫兰此刻面色饥荒,眼眶浮肿,显然昨夜丝毫没有入睡,她看见落水流醒来,而且能坐在椅子上,不由得大喜,道:“水流,你好点了没有?”说话同时,人走了过来,蹲在水流的旁边,正想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落水流却冷冷地推开了她,道:“你走开。”
紫兰心一沉,看着落水流此刻的脸色,又见连理并蒂在他的身后不断地向自己使眼色,知道他想必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于是立即解释道:“水流,你不要误会我,我也是无心之失,我哥哥他骗了我……”
落水流吼道:“我不要听你的花言巧语。”他接着冷冷道:“到底是亲兄妹,刑老总要你下毒害死我,你还是照做了,对不对?”
紫兰摇摇头,神情甚是沮丧,她道:“不,水流,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不知道。”她生怕落水流还是不相信她,趴在他身旁,道:“相信我,我现在已经为你在配解药了,而且有了进展,芍药现在正……”
落水流一听到芍药的名字,便想到了谢怀玉他们,立即又气愤起来,一个耳光便扇了紫兰,紫兰倒在地上,脸上立即又多了四条伤痕,连理并蒂和玉兰看得胆战心惊的,此刻又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落水流道:“你果然是心向外的,那芍药是谢怀玉的丫头,谢怀玉赵老三他们向来与我为敌,你难道不知道?你莫非嫌我中毒不够深,还要让他们来加害于我?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否则,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紫兰摇摇头,知道他此刻中毒已深,心情难免会很差,看什么都会很不顺眼,很是谅解他,她流着眼泪,道:“不,水流,你不要这样,我……”
落水流显得十分不耐烦,他又是一耳光要扇来,却被一条白绫紧紧绑住了,落水流一看,却是玉兰。
他笑道:“好,好,很好,看来你是什么都防着我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他恶狠狠地看着紫兰,看起来很想要把紫兰给生吞活剥了。
紫兰立即叫道:“玉兰,快放手。”
玉兰立即放手,落水流却又是一掌落在了她的脸上,顿时间紫兰两边脸都是伤痕。
连理并蒂看得都很气愤,若不是看着他是少主,紫兰又如此袒护着他,她们都想教训落水流一顿了。
落水流知道此刻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她只能站起来,擦了擦眼泪,心很痛很痛,她倒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只觉得心痛,她道:“好,我走,我走便是了。”说完,转身便走,她心神不定,走起路来竟有些摇摇晃晃的,那背此刻看起来也显得十分落魄。
落水流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竟升起了一丝柔情,但是他却极力用恨掩住,他心里只想着:“她想害死我,她是她哥哥的同谋,她想害死我。”
过不到一个时辰,落水流觉得自己体内的那股真气不再乱窜,只道是自己渐渐好了,情绪也可开始变得冷静了起来,他现在想着岛上的事情,他想,刑老总的心腹已经彻底铲除了,现在唯一的祸患,便是赵老三和贾明夫妇他们,岛上已经完全没有出路,要赶他们走也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若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只怕还不容易,倒不如和他们示好,以图日后为我所用,纵然不得,也该安抚他们,让他们渐渐习惯这里,到时候是要杀要挂,不也是自己说了算?于是他便派人去请赵老三,谢怀玉,赵梦梅,十三剑,还有贾明夫妇。
差不多到了午时的时候,赵老三等人才过来,落水流摆了一餐丰盛的午餐,招待他们。
赵老三等人知道他的用意,暗暗觉得好笑,他定是以为赵老三等人无法离开这个岛了,而他对赵老三等人又无可奈何,所以才会忽然热情起来,企图讨好他们。
赵老三和谢怀玉二人想,呆会便要悄悄离开,倒不如跟他笑脸相对,让他不起疑心。
贾明夫妇却并没有什么态度。
唯独十三剑冷冷的,面对着落水流。
杜鹃的死,让他觉得很不愉快,而且赵老三虽然说那个黑衣人不是和落水流一路的,但是毕竟还是落水流带来火药,害死了杜鹃。
杜鹃是十三剑近年来最喜爱的女子,她虽然冷漠,虽然有些不大懂得温柔,但是她却是个好女子。
十三剑喜欢这样的女子,只可惜她死了。
所以十三剑很不开心,若是让他知道了黑衣人是谁,十三剑一定会找他拼命的。
落水流见十三剑臭脸相向,心里一口怒气忍着,嘴上却挂着笑容,道:“看来十三兄对我很有偏见。”他笑了一笑,接着道:“不过这也是难免的,我想,只要我们是日后好好相处,定能让你解除偏见的。”
十三剑却冷冷道:“只怕你没机会了,我永远不会解除的。”
这话说出来,场上的气氛立即僵硬起来,落水流的屋子里屋子外,都沾满了他的人,若是动起手来,难免又是一场厮杀。
谢怀玉心想,芍药还在紫兰那里,若此刻动起手来,想要走就难得很了。他立即道:“十三剑,别这样,少主如此好意请我们吃饭,我们该……”
十三剑却冷冷道:“好意?嘿嘿,我可没有接受他的好意。”这话说出来,就连赵老三都一惊,十三剑为何如此?
他发现,十三剑说话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连理并蒂,那连理并蒂或是娇羞地低下头去,或是带着爱意的目光看着十三剑。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十三剑发脾气不外乎只有一种,那就是为了女人。
落水流此刻再也忍不住了,他也拉下脸来,愤愤地道:“十三剑,我好意和你交好,你可别不识好歹。”
十三剑哼了一声,拍下桌子,站了起来,道:“我不识好歹怎样?你奈我何?”
落水流忽然将桌子一先,整个桌子都翻了起来。他此刻内力深厚,虽然外加功夫不行,但是要掀掉桌子却是轻而易举。
这桌子一纤,现场立即乱了起来,众人纷纷或拿出武器,或摆好架子,争斗随时都会爆发。
就在这时候,芍药跑了进来,叫道:“公子。”
谢怀玉见到了芍药安然无恙,欣喜万分,道:“芍药,你忙好了吗?”
芍药点点头,道:“公子,我已经忙好了。”她看着现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她这么一问着,又两人走了进来,同时一个温柔关切的声音想起来:“水流,水流。”
正是紫兰和玉兰,只见紫兰此刻手里拿着一个小酒瓶,走了进来,她目光非常急切,却又带着喜悦,她几乎看不到现场的凌乱,她眼里此刻只有落水流。
她奔向落水流,同时举起一个小酒瓶,道:“水流,你的药……啊……”就在紫兰奔向落水流身边的时候,她忽然一声惨叫,身子飞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了满是花片的地上,又听得瓶子砸碎的声音,她手里的酒瓶碎了一地,里面的酒也流了出来。
再看紫兰的胸口上,赫然扎满了一丛银针。
芍药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人也跟着赶到紫兰身边。
落水流看着紫兰,狠狠地道:“连你也要害我。”
紫兰一听到这句话,心忽然冷了下来,抿嘴一笑,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