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希望我相信你吗?”容宸反问。
云澜摇了摇头,他若是相信,她便能顺利拿到梨花酿,但是同时也意味着她从此就跨入了‘妖女’一行。他若是不信,她不能拿到梨花酿,那讨好南长老,修改族谱一事,也难有戏。
妖女就妖女吧!反正这事就算日后容宸若真将她的身世说了出去,她来个死不认账不就成了!
想到这儿,云澜不再犹豫,坚定地点了点头。
容宸见她点了头,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云澜是你的真名?”
云澜后知后觉,许久才明白过来他这是相信了,忙不迭点头,再加上她现在穿着一件白色纱裙,那点头捣蒜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小兔子。
“你来自未来,那想必我们祁国以后发生的事你都知晓了?”
云澜摇了摇头,直言不讳。“虽然祁国在现在看来是一个泱泱大国,但对历史而言,它却轻如尘埃。不管你信不信,在我们那个时代,没有人知道历史上曾经存在过这么一个国家。”云澜抬头望了望天,狂风愈发猛烈了,天空中甚至已经开始闪现一条条的‘电火花’。“历史大势,分分合合,当真能被后世铭记的又有几人。”这是云澜爷爷在世的时候,最喜欢说的一句话。云澜清楚地记得,爷爷在逝世的当晚,都还在书桌前挥毫,写的正是那首《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金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云澜喃喃念着,爷爷在世时威严高大的身影似乎出现在黑色的苍穹之上。
“爷爷,你若早料到今日,是否还能做到‘都付笑谈中’?……”
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夜风呼啸。而容宸,头一次被一个女人的话折服,头一次觉得这个看上去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拥有着一种他望尘莫及的大智慧。
……
吹了一夜的冷风,云澜第二天起身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连站都险些站不稳了。
“姑娘,定是昨儿个受了凉!”雪巧不放心,又为她加了一件坎肩。
“是啊,也不知道三姑娘发什么疯,居然派了那么多丫鬟过来。”书双朝门外望了一眼,三姑娘派过来的丫鬟婆子刚好六人,里三层外三层将门口守得死死的。
“依奴婢看,照顾是假,监视是真!”雪巧不满地嘟囔着。要不是这些人,云澜也不会为了去讨梨花酿,半夜赤脚跳窗出去了。
“你们拦着我干啥,难不成我家姑娘连早点都不能用了不成!”
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却是飞霜被那几位三姑娘派过来的丫鬟婆子拦在了门外。
“谁知道你送来的东西干不干净,为了四姑娘的安全着想,需得我等检查过了才能放心!”为首的婆子伸出手拦住了飞霜,机械化的语气冰冷无情。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掀开食盒了,飞霜又不能对她们大打出手,只能猛对着云澜使眼色。
“放肆!”云澜开口,喝住了她们。
“你们到底是来当奴婢还是来做主子的!”
那几个婆子当真被她唬住了,缩回手鞠躬道歉。“奴婢不敢!”语气一如既往地机械冰冷,别说道歉的诚意了,就连语气起伏都听不出来!
“够了,你们走吧!”云澜冷冷吩咐道。
那几个丫鬟婆子闻言退出门外,云澜冷笑一声,踱步走到门外指着回廊,用同样机械冰冷的语气‘回敬’道。“我说的走,是打哪儿来,回哪里去!”
那些个丫鬟婆子显然没想到云澜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撵人,有些大胆的甚至还站出来‘提醒’云澜。
“四姑娘,我们可是三姑娘派过来的!”
云澜横瞥了那人一眼,冷冷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愣,半响才回话。“奴……奴婢春雪。”
“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若是她不懂如何清理门户。我不介意动手帮她!”云澜说着,负手走近房内,那几个人还想跟进来,飞霜啪地一声将门关上,不给她们任何接近的机会。
“霸气外漏,我以前倒小看你了!”飞霜忍不住赞叹道。
雪巧不比飞霜,想事自然周全一些。“小姐,您今儿得罪了那些人,她们回去,指不定要在三姑娘面前怎么说了。”
云澜却是不以为意。“如果凌莲对我还有几分好感,她会设计害我?别人视我如洪水猛兽,我装小白兔他们就能信了?这些人看着碍眼,之前不撵他们,是给三姑娘几分薄面,她们既然给脸不要脸,那我还客气什么!”
云澜说着,转而望向飞霜手中的食盒。
“你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值得你这么护着?”
飞霜双手捧着食盒,就像是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将食盒轻轻地放在桌上,这才慢慢地打开盒盖。
众人探头忘得,只见偌大的食盒里只有一个只手能握的小瓷瓶,瓷瓶底下,还压着一封信。
“这是?”云澜伸手拿出瓷瓶,只见瓶身上,泼墨青花绘出几个大字:梨花酿。
“梨花酿怎么会在你手里?”云澜疑惑地看着书双,难不成她是容宸派来的不成?
“还说呢!”自打食盒揭开,飞霜的眼神就没从酒瓶上离开过。“我见有人捧着这瓶酒和一封信在花厅那里左右徘徊,一问才知道这是给你送酒来的。要不是我聪明才智,只怕你今儿个是得不到这佳酿了。”说话间,飞霜扬起了脸,眼巴巴地望着云澜。“让我先尝一口可好?”
“不行!”云澜自小随着爷爷品酒认酒,知道这越是上了年份的酒,贸然开封越容易失去醇香。对南长老这样的爱酒之人而言,酒失去了香味比杀了他还难过。她可不希望送礼送出个仇家来!
云澜说着,抽出盒底的信,将梨花酿仍复放进盒底,盖上食盒,阻挡了飞霜的视线。
她摊开信纸,只见不大的信笺上,只有一行字: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难付笑谈中。
没想到自己说的话,他居然都听到了!
容宸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听说了她的身世之后,还能保持这样淡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