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的睡意一下子被惊醒,忙翻身下床,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就冲了出去。
“小小,小小。”云澜站在门口,大声唤着苏小小,和雪巧一样,正忙着收拾的苏小小放下手中的活就冲了过来。
“姑娘……。”苏小小被云澜这样衣冠不整的模样吓了一跳。云澜却已无心顾及她的心思,吩咐道。
“你赶紧抽空去成衣坊看一看,对了,书双呢?”云澜语气很是焦急,雪巧告诉她的消息对她冲击很大。
“书双?”苏小小偏过头想了许久,这才回道。“早些时候听她说要去挖笋来着,这个点许在竹林呢。”
“去找她,让她试着去找找飞霜。”云澜在屋里来回踱步,想说服自己相信飞霜和容宸,可是却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毕竟此事可涉及到成衣坊的存亡,换句话说,成衣坊若是盘不活,那她这嫡女身份也就形同虚设。
“对了,姑娘,早些时候温香姐姐来过,让您得空了去玉成轩看看。”雪巧一拍脑门,突然想起来。
“玉成轩?”云澜百思不得其解,温香让自己去玉成轩干什么?
玉成轩
离玉成轩还有百步之遥的地方,云澜就听到了一阵阵乒乒乓乓瓷器破碎的声音。玉成轩门外聚了不少丫鬟婆子,但没一个人敢进去的。
“滚,你们都给我滚!”凌婉撕心裂肺的呼声从房内传来出来,云澜站在人群身后伸长了脖子朝里忘了忘,只见地上已是一片狼藉,两只大红箱子散落在地上,一对用喜带绑着的椰子也被人劈成了两半,满地都是一些青瓷碎片,碎片中偶尔能看见几颗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
“舒家好歹是大户人家,送这点聘礼过来也太寒碜人了,难怪三姑娘会生气了。”两个婆子正好站在云澜跟前,旁若无人的讨论道。
“可不是吗,二姑娘的聘礼可是围着祠堂整整摆了三圈,金银珠宝少说也有几十万两。两相对比,难怪三姑娘会生气了。”提起这茬,婆子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要说今时已不同往日,且不说三姑娘已经如此光景,现在她也不是凌府嫡女了,哪能和以前比。若不是碍于圣旨,舒亦尧也不会娶三姑娘进门。”
“啪”的一声,两个多嘴的婆子话还没说完,两个巴掌就已经火辣辣地招呼了过去,两个婆子忙跪在地上,瑟瑟地向凌田氏求饶。
“奴婢该死,求大夫人恕罪。”
这两人一下跪,站在她们身后的云澜就暴露在众人眼前。丫鬟婆子看她的眼神带着三分畏惧,七分探究。凌田氏则是一如既往的不屑,甚至多了几丝仇恨。
“哟,什么风把四姑娘吹到我们玉成轩来了,怎么,这两个贱婢的话听得很爽,舍不得走了?”凌田氏话中带刺,云澜本不欲与她深究,凌田氏的背后却突然飞出来一个花瓶,幸亏嬷嬷机灵,将凌田氏推开,不然碎的可就不是花瓶,而是凌田氏的头了。
“婉儿,我的姑奶奶,你就消停点吧!”凌田氏狠瞪了云澜一眼,无奈转身去安抚凌婉。云澜堵着耳朵都能听见凌婉的吼声。
“娘,你看舒家这是什么态度,我不嫁!”
“不嫁也得嫁,这是圣旨,难不成你还想抗旨不成!”
听到这儿,云澜抽了抽嘴角,再次忍不住怀疑起凌婉的智商下限来。
若不是有这份圣旨,别说娶她了,能遇上敢多看她一眼的男人她就要大呼阿弥陀佛了。
凌婉坐在一堆废墟里,嚎啕大哭,被烧焦的脸经过她这一嚎啕,更显得恐怖了。
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凌田氏看得心疼,百般无奈之下想到了云澜。她冲出去,叫住了正欲离开的云澜。
“凌卿!”凌田氏扯住她的袖子,为免她趁机离开。“你现在是皇上亲封的孝嫡女,这桩亲事又是你开口求来的,出了这样的事,你这个做嫡女的难道不该出面解决!”
凌田氏一口一个嫡女,讽刺之意尽显。
云澜偏头对一片狼藉的玉成轩看了一眼,啧啧,凌田氏这会子肯定心疼坏了,这么多东西,得不少银子吧。
“要我出面也可以。”云澜双手环胸,站在一堆碎屑中,冷冷地看着凌婉把一个个价值连城的花瓶扔在地上。“不过,伯母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云澜心中很清楚,老太君派温香过来通知自己,便是要让她来处理这堆烂摊子。
反正已经管定了,不趁机拿点福利,她就是傻子。
“哟,这升了位份果然是不一样了,你想要什么,倒是说来听听。”凌田氏心中料想云澜一个未经过世事的闺阁小姐,要的无非就是些银钱,花点银两就能将舒氏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若是云澜真有本事处理好了,那受益的是她大房。若是云澜没有这个本事,怪的也只会是云澜能力不足,若是能趁机把她从嫡女的位上拉下来,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我要我们二房的管理权。”云澜逼近凌田氏,向她伸出了手。“还请伯母把二房的银牌还给卿儿。”
凌府沿袭着老太爷当年留下来的规矩,每房皆有一块银牌,用以在账房支取用度。二房的银牌早在云澜穿越过来之前就被凌田氏骗了过去,凌何氏倒台了之后,三房的银牌也被她收入囊中,她现在是变相地掌握了凌府的财政大权。
财权向来分不开,云澜要想执掌凌府,不被人欺于脚下,自然得阻止她。
“怎么,你这是不相信伯母,怕我克扣你们的用度?”提到这个话题,凌田氏果然紧张起来,虽然她面上强装镇静,但是那猛然增多的小动作却泄漏了她的心思。
“卿儿不敢。”云澜以退为进,不吝溢美之词夸奖着凌田氏。“伯母您打理府中事务多年,为凌府劳心劳力十余载,能力有目共睹。凌卿今日要回银牌,一来是想为伯母减轻一点负担,这二来,正如伯母所言,我现在是凌府唯一嫡女,这打家理业之事,好歹也得慢慢学着上手,不然传到外面人耳中,还以为是伯母您藏私不肯放权呢。这样岂不是浪费了伯母的一番苦心。”
“娘,二房能有几个钱,你给她就是!”摔累了的凌婉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她扯着凌田氏的袖子,指着倒在地上的那两个箱子。“娘你倒是看看,舒亦辰他居然敢这么对我!不出一口气,我憋着难受。”
“凌卿,我娘给了你银牌,你可要立誓保证舒亦辰会八抬大轿娶我过门。”凌婉这一受伤,凌田氏因心中愧疚,对她预发千依百顺起来。这将凌婉好不容易收敛一点的骄横又给惯了出来。
凌卿点点头,此事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凌婉见状,大喜过望,缠着凌田氏要银牌。
“娘,您就把银牌给她吧,你难不成真的要牺牲女儿一辈子的幸福不成。”凌婉说着,捂着脸又佯装哭泣起来。“女儿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等着看女儿出丑的人早就排好队了。若是过门那天舒家就这点聘礼,你让女儿以后还怎么在婆家立足!”
凌婉说这话时,恰好吹来一阵风将她的面纱掀起,面纱下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虽然如今伤口都已经结痂,可是眼鼻已被炸得分辨不清,别说天天对着着一张脸了,就是多看一眼都会令人做噩梦。
凌田氏被凌婉缠得没了办法,只得从袖子中掏出一块银牌来,握在手中,却不急着给云澜。“我又怎知你不是在骗我,你且说说你准备怎么处理,我倒要看看你的法子值不值得这块银牌。”
云澜在心里送了凌田氏四个字:老奸巨猾!。
“雪巧,你去找几个人把这些聘礼收拾好退回去。”云澜对雪巧吩咐着,雪巧应声而出,点了两个婆子上前帮忙,将那些被凌婉打碎的瓷片和珠宝捡起来装回箱中。
“你这是要退亲?”看到这一幕,凌田氏母女两都急了起来,明眼人都知道舒家是因为不敢抗旨,这才不得已娶凌婉进门,若如今凌家提出退亲,犯下欺君大罪且不说,就凌婉如今境况,再想嫁出去也难凌。
“这退,当然不能退给舒家了。”云澜笑着看着雪巧收拾,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箱子就装满了。“皇上是这桩婚事的证婚人,哪有聘礼不给证婚人过目的道理。我们如今既然要退,那就得退到皇宫去!”
云澜对人群中瞥了一眼,果见有个小丫鬟急匆匆地偷溜了出去。凌田氏也不傻,云澜能发现的事,她这个在大宅院里打磨了这么多年的‘人精’自然发现了。
“好了,伯母,事情已经解决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把银牌给我了。”
云澜再次朝凌田氏伸出了手,银牌,她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