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匀的呼吸声,浅浅的回响在耳边,女人身上的香味透入鼻端,他不由勾唇,睡得像个孩子。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自己,竟然背着一个女人站在这儿等,等她醒来。
来往的情侣、游人不解的看着他,看着他背上的女人。
他一个冷眼扫过去,那人低头快速离开了。
似是感受到他身体骤然爆发的冷意,苏欣怡猛然惊醒,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情景,这才明白,他还背着她。
看情景,到这儿已经有一会儿了,他竟然没有叫醒她。
“你怎么没叫醒我?还站在这儿。”苏欣怡反问着,拍了拍他的肩,“放我下来。”
“想让你多睡会儿。”墨冷御这才蹲下身,放她下来。
苏欣怡心中再次一震。想让她多睡会儿,所以他背着她站在这儿?
说不上为什么,她突然向前,胳膊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落下了一吻,转身快速向着车走去。
也许这是她唯一表达心中谢意的方式,转身的刹那她才惊觉,自己怎么这么冲动了?竟然……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主动吻他?
墨冷御微微一愣,抬手摸着被吻过的地方,眼底浓郁起柔情。
这妮子,连意外和惊喜都给的这么与众不同。
他确定,他很愉悦这个吻。
他几步追了上去,胳膊挽住了她的肩膀,“宝贝,你变得热情了。”
瞬间,苏欣怡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挑眉绷紧了小脸,“不要误会,我……刚刚只是表达一下感谢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墨冷御看着她故作淡漠的表情,忍着笑拉开了车门。
苏欣怡坐了进去,抬头看向他,注意到他的神情,忍不住一阵郁闷。
他的脸上明明写着:我什么都知道,你就别装了。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不就是那个……一下吗?西方人的见面礼就是这样的,你又不是……”
她再次强调道,说得匆忙,却慢慢打住了。
墨冷御蹲下身,握住了她的脚腕。
苏欣怡呆呆的看着他,他要干什么?
“脚疼了怎么不告诉我?”墨冷御淡淡问着,脱掉了她的鞋子。
白皙的双脚上,脚趾上磨出一个水泡,红红的,已经破了。
她心头拂过尴尬,缩着自己的脚,伸手去推他,“干嘛啊?这儿是在公园呢,这点儿脚伤不算什么,过一晚上就好了,以前也有过的。”
墨冷御这个叱咤商界的男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为她做这么多许多男人都不齿做的事情?
“光着脚吧。”墨冷御把她另一只鞋子也脱了,然后把两只脚放入了车内,抬头看着她的眼睛,“以前是以前,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疼痛。”
白色的布加迪威龙向着市区疾驰而去,苏欣怡想起刚刚的一幕,心中难以平静。
她真的没想到,墨冷御能这么细致的关照她。
她有了被宠爱的感觉,不是听周围的人说的,而是切切实实感受到的。
“下午我去博雅,之后会直接回家。”她主动开口,觉得自己有必要和他说些什么。
“在学院等着,我去接你。”墨冷御淡淡开口,好似刚刚的事情再平常不过似的。
“不用了,我可能结束的早些,先回家。”
苏欣怡再次强调。
“手机保持畅通。”墨冷御从后视镜中看向她,知道她打定的主意,不可改变,叮嘱着。
“我会的,你……开车小心些。”
苏欣怡艰难的说出这句话,转脸看向车窗外。
墨冷御勾唇,这妮子,明明在关心他,却装的好似不是她似的。
她心中拂过一抹甜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的握着。
苏欣怡神情一顿,偷偷瞟了被他握着的手一眼,他听出她关心他了?太难堪了。
她的手用力挣了两下,见挣脱不了,只好作罢。
拍过婚纱照之后,二人的关系明显好转了许多,苏欣怡不再事事抵抗,对于他低调的亲昵也不再敏感的反抗。
可是有件事却梗在了墨冷御的心中。
距离音乐盛典还有三天时间,苏欣怡似乎格外忙碌了,因为此次活动,她除了要总体策划之外,她自己也有一个钢琴演奏。
傍晚,夕阳余晖笼罩下的别墅,静谧中洋溢着安详的气息。道边的金桂绽放了,一簇簇一朵朵,星星点点,云云雾雾,点缀在绿叶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味道。
白色的布加迪威龙疾驰而归,一个漂亮的刹车,稳稳地停靠在了别墅前。
叮咚的琴声从别墅内流泻而出,时而婉转低回若黄莺出谷,时而高亢激昂若万马奔腾,时而悠远曲折若小溪潺潺,时而高淼浩瀚若长空万里……
墨冷御冰寒的脸上掠过一丝渺茫,继而缓缓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耳旁回荡着悠悠琴声,他的眼前滑过一幅幅图画,图画中,两个女人的身影不断的重合,分离……
“咚。”
骤然,一个突兀的音符跳出来,划破了流畅的旋律的,紧接着乐声继续飞扬着,恢复如初。
墨冷御陡然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目光中掠过一抹担忧,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听得出来,每一个小节的弹奏中,都有一个音符格外弱一些。
也许普通人听不出来。可他……却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指头出了问题。
他大步踏上台阶,推开门,回头看着坐在钢琴前入神入景的女人,心头微微一动。
苏欣怡一身白色长裙端坐在琴凳上,挺直着背脊,纤白如玉的双手在黑白琴键上翻飞若云雾,她完全沉浸在音符的跳动中。
此时的她,是优雅的,宛如池中芙蓉,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墨冷御注视着她,深邃的眸子中温柔的色彩逐渐浓郁起来,他慢慢走向她。
倏尔,苏欣怡眉头一皱,牙齿咬住了下唇。
音乐并未停下。
她在忍着疼痛。
墨冷御目光中掠过沉重,看向她的双手。
很明显,她的一个手指用不上力,还在勉强弹奏,所以听在耳中的音乐有一个音符总是弱了一些。
她受伤了?
他的眼前晃过一片片青紫的淤痕,几步向前,拦住了她的手。
这几天晚上,他都注意到,她腿上的青紫淤痕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她干什么了?怎么能那样?
他旁敲侧击问她,她一点儿口风都不透。
苏欣怡的弹奏骤然被打断,回头才看到是他,嗔怪着推着他,“你干什么?怎么打断我弹奏?已经快结束了。”
“手怎么受伤的?”
墨冷御看着红肿的无名指,眼中幽暗不明,跳动着淡淡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