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欣怡冷声叫住了他,深吸了口气,压抑着声音里的怒,一字一顿说道,“你引起了议论想要一走了之?坐下吃饭。”
他如果此时走了,算怎么回事?
把女儿丢给她和情夫相会?他怎么这么会做人?好人都让他给做尽了,然后让她扮演朝三暮四的坏角色?
墨冷御站住脚步,目光深沉的落在她的脸上。
灯光下,她白皙精致的脸上泛起淡淡的冷,清绝的气质流泻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同意,我留下。”
半晌,他缓缓说着,气定神闲的在她身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等待着侍者送来新的菜式,三人各自沉默了下来。
“妈咪,今天在幼儿园老师表扬我了,说我画的图画非常漂亮,妈咪知道我画的什么吗?”
洛儿仿佛没有被这种冷凝的气氛所感染,兴奋的叽叽喳喳说着,双眼滴溜溜从她的脸上挪到了墨冷御的脸上,脸上的笑容更加甜美。
“画的什么?告诉妈咪,待会儿妈咪给你买蛋糕奖励一下。”
听着洛儿的话,苏欣怡脸上冰冷的色彩一扫而光,换上了温柔的微笑,面向洛儿,完全忘记了身后两个对峙的男人。
“我带着呢。”
洛儿高兴的拿过了身后的小书包,很快就拿出了一幅画,展示在了她面前。
“我的爸爸妈妈。”
图画摊平在沙发扶手上,洛儿奶声奶气的解释着。
苏欣怡看着这幅画,眼睛一阵酸涩,心头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苦涩,鼻子酸酸的想要哭。
画面上,是一家三口,爸爸的手搭在妈妈的肩上,两人一起抱着前面的宝宝,三人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洛儿画的很形象,妈妈长发披肩,爸爸高大英挺,而宝宝是齐肩的头发。
“妈咪,爸爸回来了,我们一家就能快快乐乐的在一起了,而且……”
洛儿解释着,抬起头天真的看着她,眼底涌过了一抹渴望,“妈咪以后约会,都带上和我爸爸好不好?”
孩子的声音无法压低,更顾忌不到周围的环境。
可无疑,她的声音对于刚刚平息下来的议论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与刚刚不同的是,再次投向苏欣怡的目光,充满了批判和指责,蔑视与不屑。
苏欣怡牢牢的坐着,脸上的微笑瞬间僵硬掉了。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她的自尊在这儿,已经被一道道目光给凌迟了无数遍。
而这些,包括洛儿的话,一定是他教的,否则小小孩子,知道什么是约会?
“洛儿,你是不是觉得妈咪在和夏叔叔约会?不是的,妈咪是公司有事情要单独和夏叔叔说一下,所以才一起吃饭的,妈咪答应你,以后晚上出门都带着洛儿好不好?”
她压下心头翻动着的怒,伸手捏了捏洛儿的小鼻子,收起那张极具讽刺以为的画,回头看侍者已经送来了饭菜,低头不动声色的照顾着洛儿吃饭。
“欣怡,你喜欢的虾仁,剥好了。”
墨冷御淡淡的把剥好的虾仁放在了她面前,神态体贴而亲昵。
苏欣怡回头,看着盘子中的虾仁,抬头淡淡看向了他,“谢谢。”说着,她放下筷子,欠身过来,双手整理了一下他衬衣的领子,温柔一笑,“一定是洛儿的杰作,领子歪了。”
所有人眼神一窒,看向了墨冷御。
“没错,她刚刚抱着我非要找你。”
墨冷御握住她的手,握了握,放在唇边吻了一下,这才放开了她,淡漠的目光扫过夏宇扬,最终落在了洛儿脸上,笑容绽开,“宝贝,来,让爸爸喂。”
“爸爸妈咪一起哦。”
洛儿活跃的从沙发上下来,走了过来,站在了两人中间。
“洛儿想吃什么?妈咪给你夹。”
苏欣怡拿起筷子,挑选着,目光歉然落在了夏宇扬身上,看到他脸上始终保持着的温润的微笑,心里歉意更深了。
于是,这个角落里,立刻由刚刚的水火不容转化为了另外一幅图画:
一家人其乐融融,彼此吃着说着,时不时的爆发出洛儿欢快酣畅的笑声。夏宇扬一直温润的坐在一旁,含笑看着他们,筷子始终未曾动一下。
大厅内,议论声逐渐消散了。
彼此交流的眼神中心领神会:是误会,童言无忌,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洛儿吃饱了,晚餐也就结束了,墨冷御抱着孩子走在前面,苏欣怡跟在后面,夏宇扬断后,一行人出了餐厅,站在门前道别。
“夏总,今晚您多担待了,原本是要和你一起吃顿放的,可是没想到最终……”苏欣怡歉意说着,最终却成了墨冷御请他们一家吃饭,夏宇扬作陪。
“欣怡,你高兴就好。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先回去吧。”
夏宇扬站住脚步,目光透过她向着远处看去,看着墨冷御抱着洛儿站在迈巴赫前,眼神暗了暗。
一路上无话,回到家里,洛儿已经有些困了,苏欣怡抱着她洗澡之后送进了卧室里,墨冷御悄然走了进来。
“你如果累的话,先去休息,我看着她睡就可以了。”
他俯身看着洛儿几乎要闭上的眼睛,唇角勾起疼爱的弧度,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转脸轻声对苏欣怡说道。
女人没理他,目光注视着孩子,一动不动,可她脸上的温柔却浮上了一层淡漠。
终于,洛儿睡着了。
苏欣怡拉好了被子,回头看到他把房间的灯光调到了最暗,缓步走出了卧室,站在客厅里,等着他悄然关上了房门,精致的脸上浮现出寒冰。
“欣怡,我给你热了牛奶,我去端。”
墨冷御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中荡漾出一抹歉意,转身向着厨房走去。
“你站住!”
陡然,她冷冷喝止住了他的脚步,转脸看向了他。
“怎么了?”
男人转脸,看着她脸上迅速升腾起来的怒气,缓步走了过来,抬手就要抚摸着她的脸,被她一下子打开了。
“你马上就走。”
苏欣怡挑眉,冷冷说着,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气,转身快步进入了他住着的卧室,三下五除二收拾了他简单的东西,装在袋子里走了出来,径直到了门口,拉开门,转身看向了他:
“你马上走,现在就走!”
一天时间,因为他,她接二连三被人当做劈腿成性的女人嘲笑讥讽,成为议论的笑柄。而他竟然还站在这儿堂而皇之的问她怎么了?
怎么了?
大厅中,那些人的议论声难道他没听到吗?他的目的不就是要让她成为人见人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