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仿佛滚烫的刀子切开了黄油。
子弹尖锐的弹头轻而易举的镶入贝尔摩德滑嫩的香肩,毫无阻力,然后穿透了皮肤,打碎了锁骨,搅烂了肌肉,在一朵盛开的血色莲花的包裹下,深红的弹头旋转着飞了出去。
在洞穿贝尔摩德的右肩后,子弹的飞行轨迹被小小的改变了。
原本会击穿黑羽盗一心脏的子弹偏离了目标,只是击中了他左边的肩胛骨,在里面爆炸。
高温气流裹挟着碎片与骨渣混杂在一起。
他捂着受创的肩膀,面容扭曲。
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嘶鸣起来。
但是,很快他就不喊叫了。
他呆住了。
因为,
他看到,
她的妻子。
黑羽千影。
瞪大了眼,惊愕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身体趔趄着,似乎要倒下。
巴雷特那可以打穿坦克护甲的12.7mm大口径高爆穿甲弹完美的命中了她的左胸。
巨大无匹的动能冲击着她的意识。
似乎要连着身体与灵魂一切扯碎。
疼痛感如同潮水,淹没了她,然后又褪去。
她引以为傲的胸前爆出一大团血光。
血雾弥散。
如同一朵绽放的血腥的烟花!
美丽而妖艳。
哀悼而凄然。
黑羽千影努力扯动了嘴角,嘴边挂上了一丝凄迷,一丝释然的微笑。
她缓缓张口。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只有鲜红的血浆从口中溢出。
可是黑羽盗一知道她在说什么。
“盗一,我们解脱了……”
黑羽千影原本丰盈的胸膛,空了一大半。
破碎的肉体,残损的器官,淋漓的鲜血,恣意飞扬,浸红了黑羽盗一的世界。
黑羽盗一的心,瞬间空了一般。
然后,心如死灰。
世上最大之悲哀莫过于心死……
“为什么……为什么!”
黑羽盗一仅存能活动的一只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他冲向了倒下的黑羽千影,仿佛要挽回妻子正在消散的生命。
“不,不……不!!!”
黑羽盗一抱着黑羽千影带着一丝微笑,正在缓缓冷却的尸体,仰天长啸。
“pong!”
“pong!”
接连两声枪响,他们周围的水泥地被击碎,碎片四溅,飞起扬尘。
黑羽盗一就像是开挂了一样。
仿佛那些子弹都刻意偏离他。
“该死!”
趴在悬崖边的幽鬼暗自咒骂。
他居然失手了。
本来应该万无一失的行动因为他和璎珞的这一失手,结局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咔嗒”
心存不甘的他再次静心凝神,闭上一只眼,瞄准……
“艹!”
看到狙击镜里的景象,幽鬼这下直接是骂了出来。
因为他看到狙击镜里一团白色烟雾正笼罩着几人。
那是黑羽盗一表演魔术时常备的特制烟雾弹。
在白色烟雾的干扰下,幽鬼完全无法确定目标在烟雾里的哪个位置。
“咔……咔”
幽鬼把那个普通狙击镜从皮卡汀尼导轨上卸下,换上了红外热成像狙击镜。
然后,当他再次看到烟雾里的情况时,他又骂了一句。
“我艹尼玛!哔——!烟雾弹还带温度!”
额……
黑羽盗一的烟雾弹是特制的,爆开后十几秒内能维持大概和人体体温差不多的温度。
知道任务失败了,已经无法挽回的他当机立断,直接抛弃M82A1,右手举着一把轻便的MP7,急切的冲幽冥挥手,直接往既定路线跑去。
任务失败了,他们只能……
撤退。
虽然打心底的不想承认。
但是这是个事实。
他不得不去想这次失败的后果。
因为这次的失败。
他们已经没有价值了。
上面会直接放弃他们。
或许会对他们的亲人随便编造一个理由,说你儿子因为XX死了,然后给点钱作补偿。
但是……
他们永远不可能回去,即使他们能在这里活下去。
因为“他们”不允许已经死了的人“复活”。
“亡者”就是“亡者”,永远不可能“复生”。
要么死在这。
要么死在别的国家。
总之,他们现在真正成了鬼。
比龙族中蛇崎八家的“鬼”还要彻底。
至少那里还有人承认“鬼”的存在。
这里没有人认可他们的存在。
他们如同幽灵。
只能在黑暗中度过余生。
或者说……死去。
死在黑暗,又或者死在光明。
但是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正,都是死了。
幽鬼的心里突然翻出一个令人惶恐的想法。
这难道是所谓的命运吗?
果然,杀手没有金盆洗手隐退江湖的可能吗?
命运……
听到调酒师说到命运这个词,坐在旁边椅子上的月影眼中仿佛扑出一只暴怒的狮子!
染指江湖皆悲局……
无人逃的过宿命!
宿命……
宿命!
琴酒听着调酒师的叙述,心中那团黑色如灰烬般的火焰不停的翻滚着,仿若黑色的腾蛇在岩浆中挣扎,因为灼痛发出怨毒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声。
宿命啊!
多么讨人厌的一个词!
它规定了你的人生。
它固化了你的思想。
你如同提线木偶一样**控。
它宣告了你的一切努力都毫无意义。
这就是所谓命运。
也有人叫它宿命。
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说着故事的调酒师有些奇怪的看了月影一眼。
没错,这家伙真的喝进医院了。
要知道昨天晚上他可是一口气干掉了超过500ml的96度,几乎是纯酒精的伏特加。
没直接死那就算好的了。
虽然被月影及时的送到了黑市的医护所。
但是这个逗逼依然被高纯度酒精弄了个胃穿孔还有酒精中毒。
医护人员忙活了半夜才算是给他病情稳定下来了。
他奇怪为什么月影这家伙的反应这么大。
突然,看到月影面具透露的双眼中燃烧的火焰。
他明白了。
“看不出来啊,你的故事,好像更精彩。”
调酒师半躺在床上,身后靠着几个软绵绵的白色羽绒枕头,微微眯眼,看着月影,似笑非笑。
月影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仿佛要将所有的烦闷随着这一口闷气都吐出去似的。
“你继续。”月影比了个请的手势,让调酒师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