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上午,建秋在学校接到一封电报:孩子失踪,速回。
他顿时象丢了魂一样,满脑子里都是宝贝儿子的音容笑貌。
他急急向学校请了事假后马上乘汽车“飞”到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
“妈,潇潇怎么丢的?”建秋急不可待地问。
“都怨我老不中用啊,我的好孙子,”母亲老泪纵横地说:“我今天上午吃完饭后,到屋顶上晒西瓜酱,我怕潇潇上屋顶摔着,就给他在下面放了些玩艺儿,谁知,到中午时,孩子就不见了,我的好孙子啊,都怨奶奶啊!”母亲捶胸顿足地说。
“玉芬呢?”建秋问。
“她到你爸那儿去了。”
建秋二话没说,给爸打了个电话,爸告诉他,他正向公安局报案,玉芬在县广播局。建秋二话没说,打的到了县广播局,只见玉芬正在那里,脸上挂着泪花。一见建秋,玉芬情不自禁地扑到他怀里,抽动着肩膀:“我们的孩子……我可怎么办呢?”
“孩子不会丢的……”想到潇潇活泼可爱的模样,建秋脑子里掠过一个阴影,他不敢往下想,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听说王庄是个人贩子窝,说不定被他们拐走了……”玉芬在县城做生意时听姐妹们说过。建秋象危难中找到了一个“救生草”,马上给内弟及大姐、姐夫等打电话,一块儿乘130客货两用车,带着铁锹、棍子等直达王庄,挨门挨户查听,直到晚上一点钟,仍无孩子的消息。建秋又给爸打了个电话,爸说,他现在火车站观察,以防人贩子从火车站逃走。他劝他们回家,说不定孩子已经回家了呢?
在回家路过十里湾村口时,玉芬突然冒出一句:“潇潇怕是掉井里了吧?”
建秋摸了摸玉芬的眉头:“你别瞎想,这怎么可能呢?”
“可我明明听见潇潇在喊‘妈妈’”
玉芬疯了一样要下车,被建秋抱住了:“玉芬,你醒醒……咱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潇潇,妈的宝贝儿子……”玉芬倒在建秋怀里。
玉芬的“第六感”没错。
第二天,十里湾一个村民在一口机井里发现了孩子的尸体。
建秋和玉芬紧紧抱住孩子的尸体。玉芬昏死过几次。
“玉芬,玉芬”建秋大声呼喊着玉芬。
玉芬直瞪着眼睛,嘴唇张着,半天,她才迸出几个带泪的字来:“潇潇,我的儿啊!”她紧紧抱着儿子,泪脸紧紧贴着孩子的脸上,生怕别人夺去似的:“我的儿子,妈再也不离开你了……”
建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哭喊着:“潇潇,我的宝贝儿子……爸爸可怎么活啊!”
在村民们的苦苦劝说下,他们才埋葬了自己的儿子……
建秋扶着玉芬回到家里。
院子里是昏暗的,又是沉静的,就连树枝磨墙头的声音都能听得到……
忽然间,建秋的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爸爸,爸爸”,紧接着一个欢快的身影从屋里跳出来,手里握着个小手枪:“叭!叭”
回到屋里,妻子躺在床上,呆呵呵地,张着嘴巴……
正在这时,妈妈突然出现在建秋面前:“儿啊,是妈害死了孙子,我早就听算命先生说他会在水上出事,可我为什么不看好孩子,该死的是妈,不是我孙子啊!”她捶胸顿足,号啕不已。
“妈,你别自责了……可能这就是命。”建秋一向不相信“命运”之说,但为了安慰妈,他只好这样说;想到活泼可爱的儿子已到另一个世界,建秋禁不住又泣不成声。
良顷,建秋想到爸爸:“妈,爸呢!”
“你爸这一天都在躺着不说话……他心里难受啊!”
……
晚上,建秋将妈做好的饭端到玉芬跟前:“玉芬,吃点饭吧。”玉芬没反应。仍两眼直直地瞪着。建秋用汤匙将汤送到她嘴边,玉芬本能地动了动嘴唇。
半夜时分,玉芬突然两手把着枕头,嘴里咕噜着:“潇潇,乖,撒尿,睡觉。”
建秋害怕了,万一玉芬成了神经病可怎么办?
问过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这是她伤心过度所致,需要进行“对症心理调整”。
其实,对于建秋而言,又何尝不需要“心理调整”,没了儿子他觉得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到现在总觉得是在梦里,潇潇活泼可爱的面影常常出现在梦里,就连脸上的每一个细微处都是那么真实。有一次,不知是托梦,还是自己的臆想,潇潇说他现在没死,那个尸体实际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个别人的。
醒来后,他甚至于想去小坟头里扒开看看,直到爸爸告诉他这是一种精神恍忽症时,他才相信他的宝贝儿子---潇潇的确是死了!
毕竟还是爸爸看得开,他一方面劝他正视“孩子已经不在”这一现实,另一方面还要好好活着,当然还得让玉芬尽快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但建秋明白,让玉芬真正从痛苦中解脱出来,最现实的办法是让她再有一个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