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璃缓缓摇头:“只怕另有其人,今天皇上带我们去天牢,要亲自审讯那个刺客。而且我看到小侯爷了,他好似是疯了。”
青石倒吸了口气,半响才道:“天牢里真的这么可怕?”
墨璃苦笑:“我可不想再进去了。”
随后他正色道:“今日我来,是想拜托你帮我注意宫中的动态。我看皇上的意思,那刺客在宫中必然是有同党的,那刺客嘴硬的很,虽然是个女的,但是宁死不肯招供。因此皇上命人注意各处的异动,我人微言轻,若想得皇上器重,必得做出点功绩来。你如今贵为豫王,行事比我方便的多,若是有什么消息,你可以先告知我。”
话毕,青石就笑道:“我当是何事,原来是这样。”
最后他也有些发愁,眉头皱了起来:“只是我在宫中并无人脉,如何能帮你打听呢?”
墨璃只能小心翼翼的提醒他:“珍妃娘娘在宫中多年,想必对宫中的事情很了解。”
青石恍然,点了点头:“不错,姐姐确实在宫中待的久,她定然有法子。”
随后朝着墨璃一笑:“你放心,我明日就和姐姐说说此事,让她帮个忙。”
墨璃见他一口答应帮忙,心中不由有些利用他的愧疚,但是他知道只要有一丝希望可以救二姐,他都会去做。因此他只能满怀感激的谢了青石,又叮嘱他有消息一定要立刻通知自己,这才离开了怡和居。
一夜辗转,墨璃梦见了姐姐们。
幼时他顽皮,喜爱去海中打捞珍珠。父皇母后管束他严苛,轻易不让他出去,唯有大姐心软,每每经不住他哀求,偷偷带了他去海边玩耍。有次他硬要取一个老蚌中的黑珍珠,被那老蚌夹住了双腿,挣脱不开的时候是大姐奋不顾身来救他,自己却被那老蚌的壳子划伤了脚底。回去后大姐怕他被父皇母后责备,硬是挺着装作没事,一直过了大半个月那伤口才好。
而二姐自幼喜爱音律舞蹈,但父亲认为那都是伶人们干的事,不许二姐涉足。二姐经常偷偷摸摸的找来各种舞谱和音谱,让他当自己的观众,在他面前表演。二姐身子颀长柔软,是天生舞蹈的材料,常常让他看呆了眼,他还曾经偷偷对二姐许诺,若是以后他当了泺王,一定要让高门贵女都去学习舞蹈音律,不轻视这个行业。
只可惜后来大姐嫁去了焕国,二姐更是与祁国太子君怀天定亲,她反抗未遂,被关在自己宫中轻易不得出来,一直到她出嫁的那天,那被血和火淹没的一天…..
天光还未现,墨璃就睁开了眼睛,眼角的泪滴滑入了发髻中,他下意识的要用手去接,随后才猛然记起,自己的眼睛,已经不能泣泪成珠了。
纤细的手指覆在面上,少年无声的哭泣起来,双眼紧紧的闭着,他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眼睛中的刺痛,仿佛再一次看见了母亲那绝望的面孔。她手中紧握着药瓶,将那药水毫不留情的倒入他的眼中,伸手将他推入河中。
“明珠,活下去!”
这是母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墨璃紧紧的握住了双手,母后,我会的,我一定会坚强的活下去!
洛芳草被抓住,慕景容却早已封锁了消息,墨璃借着青石的口将此事告知珍妃,就是期盼珍妃能去救洛芳草。可那狱官想要从洛芳草身上掏出点消息来,一定会用刑折磨。洛芳草那般娇弱的身子,如何能受得住?
担忧着二姐会被用刑折磨,墨璃一整晚翻来覆去不曾好睡,第二天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去当值了。
慕景容早朝回来一眼就看见了靠在柱子旁昏昏欲睡的墨璃,难得的能见到墨璃如此迷糊的样子,慕景容心情不由轻快起来,连早朝上的那些不愉快都减弱了很多。
“阿卿昨晚是去做什么坏事了?这般困乏?”悄悄的朝着身后的宫人们摆手,示意他们噤声,而慕景容则悄无声息走到墨璃身前,猛地出声。
墨璃被他吓了一大跳,一睁眼就看到慕景容那张含笑的俊颜,带着罕见的调皮之色。
墨璃赶紧站好了行礼,又觉得自己方才打瞌睡实在是丢人,不知不觉红了脸。慕景容不过玩笑,哪里真的会责备他,调笑两句就进了御书房批折子去了。
墨璃本以为珍妃得知了消息后会尽快行动,他早已托了上官帮他留意刑部大牢的动静,谁知道过了三四日,仍然是风平浪静,倒是刑部李大人来汇报说那刺客极其嘴硬,用尽了刑法都不肯吐露半个字。
彼时李尚书在慕景容的御书房中汇报此事,墨璃站在外间,隐约听见一些,心中更是焦灼:不知道二姐受刑如何。
心中正焦急,却听见里面慕景容怒道:“既然这样,杀了便是!”
墨璃心中一抖,抬眼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
当晚暗夜之下,墨璃悄悄的出了宫。他如今是皇上的御前侍卫,手中持着令牌,可随时出宫。出宫后他便直奔刑部大牢,要求将刺客提出刑牢。
李尚书此刻早已下值,自然是不在刑部。而刑牢中的狱长是他的亲信,名叫王大力,他见墨璃拿着宫中的令牌自然不敢怠慢,可听见墨璃要带走刺客,他便觉得有些不妥了。
这王大力看着彪悍粗犷,但心思细腻,虽然瞧见了墨璃的御林军令牌,却依然不放心,面上陪着笑道:“大人要带走刺客本不该阻拦,可这人罪行太重,我们李大人早就交代过,要有皇上的手谕才能带走此人。”
墨璃听他这么说,脸上故意摆出不耐烦的神色来,口中道:“我奉的是皇上的口谕,难道你认为我在撒谎?此等欺君大事,我就是有九个脑袋也不敢。你不要磨磨唧唧,赶紧带了刺客给我,我好回宫复命。”
他这么强硬,那王大力就觉得不太好办,正在犹豫的时候,旁边一个个子瘦小的狱卒挤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