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氛在帝王的审问下,粘稠的化都化不开。
墨璃轻轻吸气,艰难的开口:“小人有秘方,只是不能为外人道。”
上头似乎轻哼了一声,声音沉了下来:“我又不要你的方子,只想知道原理,这也不能说?”
墨璃握紧了手:“此方是小人家中祖传,祖训如此,不敢违抗。”
上头又是半响没有说话,那头顶的目光变得仿若利剑,墨璃心跳如鼓。
一旁的上官太傅额角也显出汗珠来,看向墨璃的目光极其不善。
墨璃紧紧咬牙,有些无措。这样的慕景容,他是从未见过的。他见过的慕景容,望着自己的时候,眉梢眼角都含着笑,不会像现在,目光锋利的仿佛要剖开自己的骨血。
“我许你黄金百两,并保证方子绝不外传,如何?”
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不耐,墨璃心头一颤,他知道那是危险的征兆。
忍不住再次抬眼看去,想看看记忆力的那位少年是否真的已经不在了,触目仍是满眼的冷厉,墨璃垂了头,跪了下来,却没有说话。
他深知帝王之心不可测,亦不可欺,只是他在赌,赌那个和煦的少年仍在眼前,并未消逝。
慕景容见他不回话,却默默跪下,心中一堵,身上冰寒之气立时充斥四周,上官太傅禁不住,也赶紧跪了下来。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
墨璃面无表情,垂目望地。他会怎么做?会杀了自己吗?
心底竟然有些轻松,墨璃在心中嘲笑自己,难道真的是不想活了吗?是啊,他活的太累了,太累了….
墨璃跪在下首,任由思绪胡乱发散,房内的时间似乎走了特别慢,他的思绪也杂乱无章。还没来得及想清自己是不是爱惜这条命,身边一声重哼,金色的锦袍从身边掠过,那上首之人已经走了出去。
上官太傅颤悠悠的爬起来,指着墨璃叹气:“你呀你,你可知道那位贵人是谁?一个不好那可就是,唉,冤孽啊。”
说着他一边叹着气,一边出去追慕景容去了。
墨璃慢慢的爬起身来,腿因为跪的有些久,略微有些发麻。
一瘸一拐的走出门去,墨璃心中依然忐忑,就这么得罪了慕景容,不知道会不会给上官家带来灾祸?
这会他才觉得后怕,自己是上官府的人,若是慕景容一怒之下,降罪给整个上官府,那自己的罪孽可就重了。
可要如何让慕景容不生气呢?难道自己追上去告诉他,自己是洛明珠,自己能催开花期是因为有灵水珠?哈哈,这样的话,想一想就觉得好笑啊…
墨璃扶着门口那株花树,径自在那里发愣,完全没有注意到小径上走来了两个人影。
菱蓝和妙水虽然出自红馆,但能位列十公子,自然是不容小觑。方才厅上一场剑舞,一曲筝音,已是让众人折服。他们二人算是请来的伶人,身份再特殊,也是伶人,自然没有与众宾客同食的道理。因此早有小厮在偏厅备好了酒席请他们二人吃喝,两人吃饱喝足后闲的无聊,接他们回去的马车还未到,他们便想出来走动走动,小厮们又都有客人要招待,便只将他们领到花园小径上,又交代了一番,就任由他们自行观赏了。
两人本是打发时间,却没想到居然在路的尽头瞧见一位熟人。
菱蓝性子急,一眼瞧见墨璃就要上前去认,却被妙水拉住了躲在一旁,不叫他过去。
菱蓝不由奇怪:“你拉着我做什么?你看那人是不是墨璃?”
妙水皱着眉,仔细打量着墨璃,再三细看,才终于也确认了,此人就是红馆失踪已久的墨公子。
只是他心思多,拉着菱蓝悄声道:“八成是他,但不知他为何在上官府中?你先别声张,我们先看看再说。”
菱蓝一向听他的话,两人便真的隐在花树后,看着墨璃呆呆的站了一会,叹了口气,转身往后院去了。
两人一路跟着,见墨璃进了后院一间小屋子,再不出来。菱蓝心中疑虑重重,妙水也是不知情况,两人又不敢唐突的进后院,便只能在后院门口徘徊。
正好有个小厮搬着酒坛子路过,妙水便拉住他问道:“敢问这位小哥,这是谁的院子?”
那小厮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打扮华贵,心中想必定是老爷宴请的客人,态度自然的恭敬起来,笑道:“两位贵客不知,这是我们公子的院子。”
妙水一笑:“哦,是嘛?我方才见有个俊俏的小厮进了那个小屋,想必是你们公子贴身伺候的?”
那小厮一听,顿时皱了起眉头:“我们公子院里是从不留小厮住的,小人们都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这位客人,您看的可仔细?”
妙水做出惊讶的表情来:“真的吗?可我方才分明看见那人进去了呀,长得一副好模样,又穿着粗布衣裳…若不是你们公子…那…”
小厮也是皱眉,想了片刻,眉头一松笑起来:“哦,我知道你们说的是谁了,那想必是咱们府上的罗卿哥哥,这后院里除了他和咱家公子,再没男子了。”
菱蓝迫不及待的问了一句:“罗卿?他是做什么的?”
小厮立刻回答:“他是我们府上的花匠,但公子怜惜他身子弱,让他住在自己院子里。”
说着那小厮的脸上显出暧昧不清的神色来,压低了声音:“罗卿哥哥长得特别好看,据说咱们公子对他很好。”
菱蓝和妙水都是红馆出来的人,立刻就明白了那小厮脸上的暧昧含义,两人表情都是一变,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这个墨璃,倒是好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