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读日本
2014年5月20日
深读日本，想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正翱翔在海上，当然是飞机在翱翔。
飞机快要落地，下面是一片湛蓝的海水。间或有一条船儿驶过，身后留下一条白色的浪花。幸亏有这样白色的浪花撕扯开海的蓝，不然，海的蓝和天的蓝连在一起，真要替飞行员担心了。
而湛蓝也是有层次的，有些地方颜色深一些，有些地方浅一些，这是因为海的深度不一样。我想，这次到日本，能不能潜到更深的地方呢？
要降落的机场是关西国际机场。这是围海造地工程的杰作。关西国际机场建在大阪东南离海岸大约3英里的大沙滩上。这个大沙滩，长2.5英里，宽0.75英里。是1989年日本政府决定修建的，机场的全部预算高达100亿美元，如果将配套的高速运输线和填海费用全部计算在内，工程造价将超过英吉利海峡隧道工程。
1994年开始投入使用的这个机场，一侧为陆地，一侧为海洋。降落难度很大，所以，据说日本的飞行员很多都是技术高超的。这话，朋友告诉我的时候我没有细想，现在回味，觉得有点问题，既然是国际机场，世界各国飞机都要降落，怎么就唯独日本飞行员技术高超？看起来，我现在就开始“深读”了。
下飞机后，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高铁，到了京都。
京都被日本人称之为“心灵的故乡”，是日本的文化象征之地。几个世纪以来，京都曾多次毁于战火，由于其珍贵的历史价值，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京都没有被作为空袭的目标。无数的寺庙、神社以及其他极具历史价值的建筑得以保存下来。
其实，路上友人胡一平就向我隆重介绍了这座城市了。这里曾经是日本的首都，而它的建造，当时是学习了中国的长安和洛阳。所以，中国改革开放后，很多日本人去西安，希望看到京都的先生，但是，据说他们很失望，因为和他们心目中的那座城市距离太大了。不过，当我发了一个微信说我到了京都，倒是有不少朋友留言告诉我，他们喜欢京都。
天有点阴，下午五点钟，胡一平带我们去看清水寺。
清水寺始建于公元798年，山号为音羽山，主要供奉千手观音。占地面积13万平方米，创建者是慈恩大师。相传慈恩大师是唐僧玄奘在日本的第一个弟子。现存清水寺为西元1633年由德川家康捐资重修的。
清水寺因寺中清水而得名。顺着奥院的石阶而下便是音羽瀑布，清泉一分为三，分别代表长寿、健康和智慧，被视为具有神奇力量。游客路经此地一定会来喝上一口水，据说可预防疾病及灾厄，遗憾的是我没有喝。清水寺被定为国宝的主堂是由139根立柱支撑的，宛如硕大的舞台，又称“清水舞台”。
这个舞台在日本大大有名，不只是因为这个全木的大舞台修建没有用一根钉子，而是因为有这样一句日本人打赌时常说的谚语，大意是，如果不怎样怎样，我就从清水寺大舞台上跳下去。据说二次大战时，东条英机主张发动太平洋战争，天皇犹豫，东条英机就说了这样的话，如果不行，他就从清水寺大舞台跳下去。胡一平告诉我，有三百多人从这个舞台跳下去，却只有二十多人死亡。我看有可能，因为这个舞台的高度，大约是五层楼高，如果碰巧了是可能活下来的。
天有点阴，一会儿又飘起了雨点，清水寺后的山上，绿树繁茂，在雨中真配得上青翠欲滴这四个字。不过，美景不能当饭，我们该去饭店了。
日本财团的理事长尾形先生专门从东京赶过来陪我吃晚饭，他特别定了一家老字号饭店，名字很有学问，叫“熊鱼庵”。我对饭店大厨说，中国有句话说是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这家店倒是真敢起名字。厨师长告诉我们，这家店有100多年历史了，当初起这个名字，就是为了美味兼得。
不过，在我看来，这顿晚饭配得上这个名字。
我来过五次日本，也吃过不少和食，这顿饭让我大开眼界。饭店老板为了接待我们四个人，没有对外营业，而食材之精细，器皿之考究更是让我叹为观止。就说喝酒，尾形先生先吩咐上了四种清酒，他告诉我，喝完以后看哪种好喝，再正式开喝。
酒喝多了有一个坏处，吃的美味到底是什么原料，都忘记了。只记得大厨在我们对面实地操作，像是艺术品加工一样，瞬间，精致得让我不忍动筷子的美味佳肴就摆在了面前。
和尾形吃饭时一种享受。记得他第一次到我家吃饭，说了一句话一下子缩短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主张干杯外交”，一个说这种话的人一定是豪爽的人，而豪爽是交朋友的催化剂。尾形1944年出生，70岁了，酒量大的惊人。我曾经问过他，你喜欢日本清酒还是中国白酒？他毫不犹豫：当然是中国白酒！当然，他也说，如果吃日本料理，还是清酒更合适。
喜欢什么和合适什么，还是有不同的。
中日之间的关系也可以做这样的解读，可以喜欢也可以不喜欢，但是，一定要合适。
晚饭时，我们说的最多的还是中日关系。尾形从事中日友好工作已经四十多年了，我太太特意带来了一张二十多年前的照片，当时她在友联会工作，为了中日邦交正常化二十周年在日本有一个聚会，尾形正好站在我太太身后，那时的尾形，一头黑发，风华正茂。我对尾形说，你现在头发白的太多了！
其实，鬓发如霜中，也许有不少为的是中日关系吧。
尾形所在的日本财团有一个日中友好基金，尾形长期管理这个基金，为中日友好投入大量的金钱和精力。当然，对于中日关系现状，他也是不断叹息。不过，他还在琢磨，如何打开现在的僵局。说到这个话题，我们有许多的共同语言。
出这家饭店的时候，雨下的更大了，回头看看这熊鱼庵上午幌子，我重新估量了熊鱼兼得的含义，我想，美味和友谊，是更重要的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