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5月4日
登上从波士顿到华盛顿的飞机,不禁惊讶了一下,这是一架岁数好大的飞机啊!
座椅是皮的,但是已经很多地方磨掉了颜色,机舱里白色的内饰基本上已经变成黄色的了。行李架很小,试了各种角度,终于把我那不算大的手提行李挤了进去。过道两旁,各有两个座位,头等舱的过道两旁,分别是一个和两个座位,比起国内动辄一排六个位子甚至九个十个位子的飞机来,可见其窄。
美国的国内航班,就是这种飞机?还不淘汰?我心里直嘀咕。
但是,也许正因为飞机小,用的跑道短,似乎很短的距离就到了跑道上,似乎在跑道上滑行了没多久就离开地面升空了,没有长时间的等待和滑行,真还有点不习惯。
飞机越爬越高,地面离我们越来越远,公路、房子、树木、田野渐渐缩小成一点点大,河水依然在阳光下粼粼发亮。空气透彻的似乎任何杂质都没有,只有远处,几朵白云在悠悠飘过。
旧飞机和如此美丽的环境形成强烈反差。
我不禁问自己,假如全新的先进设备和清新的空气,只能选一样的话选什么?
当然是后者。
这是美国和中国的一点不同。我看美国的城市,绝大部分房子不新不宏伟,餐厅大都很朴素,从来没有见到装修得金碧辉煌的,找个单间都很难,除非在中国使馆旁边的餐馆里。地铁很简陋,据说有了100年历史,但是很方便快捷。
形成对照的,是这里天天是蓝天白云,空气清爽。甚至每棵树的树叶都是那么干净,翠绿欲滴。海边上,马路旁,行人座椅也是一尘不染,那是因为空气中脏东西不多。
所以,无论哪个国家,仅仅追求物质的快速进步是不够的,有时候,还要停下脚步,看看自己的周围,树是不是还那么绿,看看身边的椅子,还是不是那么干净。
这都是小事,是细节,但是,细节是魔鬼。
坐飞机坐出这么多的感想来!
按时到了美国首都华盛顿。到了酒店,简单收拾一下,就该去见传统基金会的两个研究员了。
传统基金会是美国较为保守的基金会,他们对国会的影响比较大。具体谈话内容不说了,无外乎是中美关系,特别是******的争端。结束时,我总结了一句:我在美国见了这么多学者,在******问题上,你是表达最为强烈的。
当然,希望听到各种不同的意见,也希望在美国交各种不同的朋友。而在美国,确实也有一些人对中国是持比较强硬的态度的。这种态度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为了选票,可能更加强硬,有时,为了经济利益,可能缓和些。
其实,也能看到中国领导人类似的变化,从而看到政治领袖们的良苦用心。
下午终于可以看看华盛顿了。
这是我第一次到这个城市,但是,华盛顿这个名字确实耳熟能详。华盛顿不大,据说只有五十万人口,所以,当地朋友带我很快就把国会、白宫、林肯纪念堂等这些景点看完了。
说起来,印象最深的是两个和战争有关的地方。
有一处是纪念越战的,离得不远,另有一处是纪念朝鲜战争的。
利用地势的落差,在一块绿地的小路旁依地势而修了一块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墙,在这个纪念墙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这些,是每个在越南战争中牺牲了的美国士兵的名字。纪念墙的下面,散放着或者一朵,或者一束鲜花,有的还有战死的士兵年轻时的照片,照片已经发黄了,照片上的青年依旧英姿勃发,只是离开人世已经半个世纪了。这些花和照片,都是死者的亲属或者战友献上的。我看到,在纪念墙的周围,有一些白发老人坐在轮椅上,他们也许就是来看望自己的亲属或者战友的。
就在这一小块绿地上,有几组当时越南战争场上美军的塑像,不远处有一组朝鲜战场上美军的塑像。
这几组塑像,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美军的形象并不高大。有一组是军人们蹲在地上,有一个战士受了伤,躺倒在战友的怀里;有一组是军人们手持武器,眼神迷茫地看着远方。而朝鲜战场上那一组,有十几个战士分散着,大都披着雨衣,手里拿着枪支或者工兵镐,看上去是那么疲惫,那么无可奈何,完全没有军人的勇猛和战士的顽强。
带我来此的朋友说,如果在中国,军人的形象一定是英勇的,眼神里一定透着坚毅,而手中的枪,一定会高高举起。我说,也许这是另外一种反战教育?
我想起五月二号在哈佛的演讲后,有一位青年学生希望晚上有一个小时和她讲讲**********。这位哈佛的博士是专门研究****中武斗的,她有一个观点,就是新中国在建立后,小说电影常常宣传的是在共产党领导的战争中,红军、八路军、解放军的勇猛顽强,英勇杀敌,无意中灌输了尚武思想,甚至有时还培育了暴力的种子。
当时,我对这位博士持基本肯定的态度,只是觉得不够全面,这会儿联系到这几组雕塑,还真是感受到了两种不同文化的差异。
当然,我知道,这两次战争,美国兵都是铩羽而归,也许,他们获胜的战争会雕塑出趾高气扬来?只是想想,没有说出来。但是,朋友告诉我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华盛顿的国家公园要建一座黑人领袖马丁路德金的雕像,面向全世界招标,居然是一个中国人中标了,这是个湖南人,是常常雕塑******像的。于是,他雕出了一座颇有领袖风采的马丁路德金像,结果,在华盛顿引发了一场争议,有的人认为,这太像伟人了,没有了黑人民权领袖的低调,但是公园管理处的人认可,于是,这座雕像就保留了下来。
听了这个故事,我说,要去看看这位马丁先生。
创意果然不错,似乎是一块巨石劈开两半,马丁路德金站在巨石前,面对湖水,双手抱在胸前,昂头挺胸,目光远眺。
我开玩笑说,好不容易劈开石头,前面又是一片汪洋,前行好难啊!
玩笑归玩笑,但是悟出了这样的道理,一是美国人更加喜欢平实一点的东西,不太喜欢过于张扬;再就是可以讨论,喜欢的不喜欢的都可以说,最后确定一种意见执行就行。
一个意识形态大不同国家来的艺术家,雕塑一座自己国家的民权先驱,美国人的包容,也可见一斑。朋友说,也不见得,我们的国家剧院、央视大楼,不是也找了外国人设计?我说,建筑和人像不尽相同,反过来想一想,如果我们找一个非洲国家的黑人雕塑家,到中国雕塑一座******像,会被接受吗?
马丁路德金像的前面,是清清的一潭湖水,我叫不上名字来,湖的周围,是绿树婆娑,湖的对面,是美国国会的圆顶建筑,常常被中国人误叫做白宫的。在灿烂的阳光下,这些景色和谐地组合在一起。假如马丁路德金还在世,知道他为之奋斗的事业今天是何等成功,他也会欣慰的,也许还会写出新的一篇《我有一个梦想》。
我们的中国梦呢?我们的马丁路德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