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门被打开。清新的空气和莫名的喧哗涌进,抢在悠悠前面。里外两种空气碰撞,顿时冲出无声无色的火花,肉眼看不见。却能清晰地闻到,那种户外与户内空气交汇相融时复杂的味道。
寂静在这一瞬被打碎。
顾钰抬起头,迷蒙的双眼透露疑问,在看到门口那熟悉的脸时随即闪过了然。
“你总是这样冲动。”
悠悠撇撇嘴说:“怎么,还想让我淑女地敲敲门么?”
顾钰无奈,只能任她去了。可爱的小姑娘,不过是那么一点小性子,让她去吧。保留着某些童真,不至于过快地看到社会的黑暗,总还是幸福的。不像她,过早地尝遍了人生百味,看透世事沧桑,如今不过双十年华,却已感觉垂垂老矣。
去食堂的路上一点也安静。悠悠一直在说话,嘴巴一张一合,没有消停。向来喜欢安静的张钰竟然没有半点不耐烦的样子。她静静地听着,偶尔恩恩两声,像听着孩子讲话的三好家长。空气中有种暖暖的气氛在流动,在她们不知情的某个时刻。这种情形一点也不奇怪。她们本来就是被命运拼凑起来的一个奇怪的组合。
愈发的接近食堂了,缓缓地传来各种味道。陌生的熟悉的,混杂在一起,瞬间沉没于众人的鼻息。四周的窗口都是人群,她认不出那么多脸,却分明感到这些人莫名的熟悉。无所谓,学校就这么大,人那么多,一年不碰一面的人少之又少。每个人都应该和彼此至少有过一面之缘,哪怕这一面并不足以让彼此互相认识。
随意点了两个菜,一如平常的素淡。悠悠说,小钰你总是委屈自己。然而顾钰却不这样认为。委屈是受苦受难,难受痛苦。而素淡的吃食于她,却近乎是一种享受。就如安静的宅女生活,她乐在其中而别人把它视为疼痛。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她只是恰好口味独特,喜欢的东西和选择的生活都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而已。
她们吃的不快,尽管顾钰无数次告诉悠悠食不语,依旧无济于事。一顿饭吃了半个小时,悠悠提议去近处的小花园走走。很悠闲的一段小时光,顾钰好久没体验这种时光了。静静的,悠闲漫步于花园,内心不带半点情绪,不论烦恼与开心,掏空一切,与好友相伴。好像世间最美时光就凝聚在这一刻,没有喧哗,不受打扰。
然美好总是稍纵即逝的。一个小小的电话,便让这来不及结束的小时光再找不到完美的结局。
“你爸又入急诊室了……”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微佛的风也不再流动。死寂般的世界。小心翼翼呼吸出来的气息瞬间被冰冷灌满,顾钰忽然觉得自己手脚僵硬,连耳朵也不好使了。手机里传来的话顾钰什么也听不见,脑海中却反复的重现“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救回来”“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救回来”这句话。
电话里的人说,你来看看他吧,也许是最后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