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半音大校园大门口。
“同学,麻烦你帮我把这支玫瑰送到音乐楼一号阶梯教室,找一位叫曲沫的学生送给她。”
今天的柯禹辰明显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他上身穿着长款墨绿色西装,配着雪白的衬衫和黑色的领结,下身则穿着黑色的长裤,崭新的黑色低帮皮靴在艳丽的太阳底下显得锃亮。他把一支包装好的大红玫瑰塞进一个女生手里,又从身后的大纸板箱里找出了一个独角兽形毛绒玩具递了过去。
“这个是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柯禹辰笑着说。
女生接过柯禹辰手中的独角兽玩偶,笑得与那天的阳光一样灿烂。她看了眼柯禹辰用定型膏做了整整两个小时的发型,然后淡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追女孩子,也算是拼了。曲沫我知道,是艺兴班上的孩子。艺兴常常跟我提起她,是个有潜力的孩子。”
“OK。花老师会给你带到的,成功不成功靠你自己了。”女生转身就走,晃了晃手上的小玩偶,“这个独角兽老师就收下了,谢谢!”
“啊……谢谢老师!”柯禹辰赶忙在她身后鞠躬。他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竟然会把那位老师认成同学。他看着那老师一身咖啡色的针织蝙蝠衫和深蓝色牛仔裤,那样随性的样子和他们班上每次都西装笔挺来上课的老师们真是有很大的差别。
还有那柔美的大波浪卷发,总觉得有些眼熟。
“喂,大头,认不认识?”柯禹辰拿了个玩偶敲了敲身后男学生的头,又指了指快要走远的那位女老师。
“哦……”那位被称为‘大头’的男学生眯了眼瞧了瞧,突然兴奋地开始拍起柯禹辰的胳膊,“管弦系的苏立夏啊!那个教大提琴的!音大最美女教师,你别说你不认识!”
“哦……不认识。”柯禹辰推了下那男学生的头,“看什么看,赶紧帮忙发玫瑰去!”
“啊呀真是……”男学生随便把一支玫瑰递给了一个女生,但心思却还在刚走的苏立夏的背影上,“好美啊……”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干嘛啊神经病!”那女生一把挡掉‘大头’的玫瑰,头也不回地进了校门。
尽管柯禹辰临时集结起来的好哥们‘大头’和‘小头’经常走神或者借机跟美女搭讪,可是柯禹辰这个‘堵住音大大门’计划还是颇显成效。才过了半小时,两大桶玫瑰就已经被发得三三两两,不剩几支了。
柯禹辰计算着被大头小头私心送出去的分量和在途中消耗的分量,曲沫到手的玫瑰就算没有一百就有五十。效果应该起到作用了,他想。他不需要找任何契机,这根本不重要。曲沫到底喜不喜欢这么多玫瑰,或许,到底有没有凑足吉利数字的玫瑰,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走过路过这么多同学,今天知道了他柯禹辰在校门口发玫瑰的事。
堵上别人的嘴,不如让他们讨论别的更有意思的事情。柯禹辰觉得自己应该是领悟了刘寄雨的话。他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个更有意思的事,可不能让他的计划毁了。
“小头,我的捧花呢?”柯禹辰兴奋地回头看着还在发玫瑰的‘小头’。
“在这儿呢。”‘小头’把放在阴凉处的一大捧红玫瑰递了过来,不忘用喷壶在捧花上喷了几下,得到了柯禹辰眼神的赞赏。
“大头,收摊!”说完,柯禹辰便在校门口的仪表镜子前整了整衣服,然后满意于今天的造型,高兴地捧着他招摇的九十九朵红玫瑰进了校园。
曲沫没想过她中午吃完饭漱完口回完宿舍拿完书,刚踏进音乐楼会看见有一群小伙子大姑娘的站在门口等她。这大阵仗,她还是第一次见。不少人已经开始面露不耐烦的表情,而也有不少人,正一副想好看好戏的样子,比方说,那个‘插’在花里的黄子韬,一个人手上拿了不下十支玫瑰。
“嘿嘿,他们有些有事要走了,托我帮忙先拿着。”他笑得傻乎乎的,什么都没有说明白。
“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忽然,从对面办公室里走出一位女教师,她笑着轻轻拍了拍曲沫的脑袋,把一支玫瑰递到了她手里,然后夹着教案几步就上了楼。
也就是这时,那些面露不耐烦的同学,一个个都上来把玫瑰往曲沫的怀里一塞,然后陆陆续续离开了这里,而那些看好戏的同学,则是说了些打趣的话,可谁都没有告诉她,送花的人究竟是谁。
尽管如此,曲沫还是渐渐明白了什么。因为那源源不断地过来送花的同学,只是让曲沫身后早早来上课的赵纯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冷。
“谢谢。”曲沫尴尬地笑着,一边接过同学们手中的玫瑰,最后,接过黄子韬手中那帮忙‘寄存’的份之后,他看见了黄子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陆焕洲那阴沉的脸。
陆焕洲就是那么的娇小,小到他就这样站在黄子韬的身后,曲沫却丝毫没有发觉。
她警觉地摸出口袋里的手机,不得了,已经到了上课的时候。今天教学楼的喇叭可能坏了,她根本没有听见。仔细回想起来,刚才那女老师给她玫瑰的时候,走得那么急,应该就是赶着去上课吧,她竟然没有注意。
糟糕!她心里暗叹,本来还想溜去上金钟大老师的课的,现在看来是没辙了。
“曲沫,你现在这是玩哪一出?”陆焕洲不高兴地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一边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与教室的电脑连接。
“我……我也不知道。”曲沫也有些慌张了,这么多的玫瑰,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柯禹辰送的吧,搞得这样高调,没准陆焕洲一个‘出去’,又让大家看她笑话。
可是,即便不出去,她又要怎样收拾这个局面?没准等到明天,全校都要知道这件事了。她突然觉得好大的压力,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沫沫。”说话间,教室门口就闪出了一个光鲜亮丽的身影,身后的同学们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这么两三秒种的沉默,忽然,整个阶梯教室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
来人正是这玫瑰花惊喜的男主角,他就好像童话里的王子,捧着大束的玫瑰出现,像是电视上什么颁奖典礼的红毯明星。
“喜欢吗?”他斜着嘴一笑,引起了前排女生的一致尖叫。
曲沫捧过柯禹辰手里的花,越发显得局促不安起来。偷偷瞟了一眼陆焕洲现在的神情,他的脸比黄子韬的还要黑,简直像是吞了墨水一般,让曲沫有些害怕起来。
可是柯禹辰根本没把陆焕洲放在眼里,他现在只等着曲沫给他的回应。
“谢……谢谢。”曲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这会儿柯禹辰也不走,曲沫并不知道下一步他到底是想要干些什么。
只见柯禹辰两手撑开放在桌上,深情地望着她:“沫沫,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啊!!!!!
曲沫只听见身后一片整耳欲聋的尖叫,此刻她被迫只能看着面前的柯禹辰。她觉得,这根本不是什么告白的好时机。接受他吗?不对。拒绝他吗?好像也不对!
“曲沫!”突然,教室门口传来了一声呼喊她的声音,那声音就像一道明亮的光线穿过了所有让她烦躁的惊叫,直捣她的心脏。
是边伯贤!柯禹辰一回头,让出了一道空隙,曲沫就好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她熟悉的,依靠着的,竞争着的多年的盟友现在就在她的眼前!
边伯贤几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刘寄雨。
“跟我走。”他一把抓过曲沫的手腕,把她从课桌后拉了出来。
“你放开她!”柯禹辰眼看着曲沫就要被边伯贤拉走,他果断拉住了曲沫另外一只手,与边伯贤两人各执一边,“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曲沫别理他,跟我走。”边伯贤瞪了眼柯禹辰,紧紧拉过曲沫的手。
“你放开,她是我女朋友。”柯禹辰用力一拽,曲沫一个重心不稳,便倒进了他的怀里。
“她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边伯贤又把曲沫拽了回来。
这一来一去的,整个教室都只剩下这两个人的声音,大家安安静静地看着这场戏,面上却是说不出的紧张和八卦。是的,这可是一场好戏!已经有人忍不住拿出手机和照相机拍照甚至录影,今天的学校论坛,怕是要火!
“沫沫会答应我的,对不对,沫沫?”柯禹辰亲昵地叫着曲沫的名字,曲沫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拽的生疼。
“我……”曲沫只觉得这场面越发失控,此刻无论她说什么,恐怕都要引发一场灾难!她无助地看了看边伯贤,乞求他能给自己一点帮助。
“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你说过的还没忘吧?”边伯贤突然对她这样说。
曲沫想起那天递给边伯贤的纸条,木然地点了个头。
“那你现在把人情还我。”边伯贤盯着柯禹辰说,“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