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桑又一次递交了辞职信,她在老高无奈而又惋惜的眼神中,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又乘地铁线来到龙耀路,又沿着江边的龙腾大道步行向前。
还是那个江边公园,还是那个和安德鲁有过初吻的地方。
这一带是世博园地区,有很多漂亮的建筑,绿化得很好,江边有大片的草地,草地上繁花似锦。尽管那天天气不是晴朗,而且不是周末,还是有许多正值休假的人们在这里游玩。
巴桑沿着江边小路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她路过一大排自助式出租自行车,接着又走过一个长长的花坛。
此时一大片海鸥在江中翱翔,它们在水面盘旋,找寻水中的食物。巴桑在一个长条椅上坐下来,她想等再等到一条大船从面前经过。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艘巨型货轮鸣着汽笛缓缓而过。她望着在宽阔的江面上那个巨大的船体,望着在船舷上忙碌的船员,她不禁想问他们:“多么漂亮的大船啊,你们可曾乘着她远航到过五洲四洋?”
她望着那条船,眼泪扑漱漱地顺着脸颊落下。当大船慢慢驶出江面,慢慢消失在大江转弯的地方后,她站起身,轻轻地沿着草坪边的人行道慢慢地走着,试图什么也不去想,只是那么走着。
可是她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王心凌的《下一页的我》,于是不禁轻轻地唱起来:
就要出发是吗
这问题困扰着我
是个可能吧或许想太多
有的梦不去做好可惜
我害怕吗有点
孤单很痛的对不对
我得放下翻开这一页没时间想过去
心中会怕才问自己
那些曾经的话语
谢谢是你让我有天空和明天学会独立
站在未知的泥土里
看我勇敢的深呼吸
黑的夜我不怕天空很大
像在说不能哭
下一页的我会去哪里
用多大的勇气
所有梦里面的风雨......
傍晚时分下起了小雨。在外面晃了一天的巴桑回到家后,情绪仍然低落。安德鲁有所觉察,于是关切地询问缘由。巴桑原本在发愁如何告诉安德鲁想辞职的事情,现在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阳明公司太不正规了,在里面工作很不开心,有人排挤我,我感到没有前途。”
安德鲁问道:“有人欺负你吗?领导不是很重视你吗?”
巴桑说道:“手表裙子已经退回去了。”
安德鲁不解地问:“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看无法隐瞒,巴桑说道:“老板给我奖品,是另有企图。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安德鲁问:“他欺负你了?”
“还没有。”巴桑躲开安德鲁怀疑的目光。
安德鲁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可是他的心里沉甸甸的。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了:“他给你那么贵重的奖品,是不是企图……”
巴桑没有作声。
安德鲁突然勃然大怒:“他敢!我这就去废了他!”毕竟是年轻人,肾上腺素不易控制。
她连忙说:“请你相信我,什么都没有发生!”
听到这话,他的情绪稍微得到了一些舒缓。他说:“如果他对你做过什么,你可以告他******!”
巴桑没有接他的话茬,她说:“我把奖品退回去之后,那个徐总就指使人事经理挤兑我,又是无端地扣工资,又是给我评最差的考评。我觉得他们配不上做我的同事,这家公司也不值得再待下去了。”
安德鲁一拳擂到了桌子上,他穿好鞋便冲出家门,巴桑拦都拦不住。当她追出去时,他早已消失在了夜色里。过了一会,她拨通了他的手机。拒接。她只好又拨通了老高的电话。老高听说了缘由后问:“他知道徐总的电话和住址吗?”
巴桑说:“好像不知道。”
老高说:“别慌,不会出事,你继续打他的电话。打不通就等等,他消消气就会回去的。”
可是,她再一次拨了安德鲁的号码后,对方却关机了。
此时虽然天已经黑了,但仍然是上下班的高峰时间。
走着走着,他慢慢地冷静下来。当她看到路边有家酒吧的霓虹灯刚刚点亮时,便径直走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了。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对他说:“先生,我们要打烊了,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安德鲁看看吧台里的一个挂钟:已经半夜一点了。他于是结了帐,走出酒吧。
当他从酒吧凉爽的空调里走到热乎乎的大街上时,反而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快到家时,他突然想起了手机关机的事情,于是便打开了手机。片刻后,收到了十几条未接电话提醒。
他悄悄地打开房门,看到巴桑还没有睡,她正在静静地看着电视。
安德鲁坐在沙发上,二人很久没有说话。看到他安然回来了,巴桑靠在靠背上慢慢睡着了。安德鲁望着爱人熟睡时安详的表情,在忧愤中稍微感觉到了一丝慰藉。他并非一无所有,至少,他拥有这样美好的爱情。
窗外是灯火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