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樱!天樱!”卡尔把稚尼紧紧的抱在怀里。
“来人,”金格王见时机正好,大喊道,“卡尔至苏美尔人的安危于不顾,已无法成为苏美尔的统治者。”
“慢着!”希棘海大喊道,“我有话要说。”
“放肆,给我带下去!送到狮虎斗兽场!”金格王大叫道。
“你休想!”阿普苏撑起一支胳膊说道。
“都给我带下去。”重伤的亚特威和阿普苏被拖行了下去。喧闹的殿堂只留下一地殷红的血迹。
卡尔的世界塌了,父亲、瑞拉、天樱,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他。他任由被拖行着,他觉得自己只是一句行尸走肉,灵魂早就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真没意思”奥赛王瞥向奥雷坦悻悻的说道,“你刚才怎么不拦住她?”
“她出手太快了。”奥雷坦耸耸肩。
奥赛王没有应声眯起眼睛看着奥雷坦,带着面罩的他,无法让人看清表情,奥雷坦心里有一点发虚,移开了视线。
河水淹没了天樱的头顶,终于她的脸不再又疼又痒了,终于她的头没有那么重了,身体也跟着轻盈了起来,跟着河水转阿转阿,忽然又觉得自己被河水抬了起来。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不回去?”
“我的女儿,天樱。”爸爸朝自己跑了过来。
“我是被困在这里的,天樱,你的脸怎么了。”
“爸爸,啊,对啊,我的脸没有了,我在哪里?”
“天樱,这里是蒂妄斯,一个过去、现在、未来的叠加时空,你把奥赛王的面罩取下来,带到这里来。”
“爸爸!”天樱坐了起来,难道刚才是一个梦吗?
睁开眼,一群蓝发褐肤的阿摩利人围着她。
“打捞到一个怪人。”
“快,把他交给奥雷坦。”
听到奥雷坦这三个字,天樱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来自心底的恐惧瞬间填满了她的躯体,她被拖拽着,看到奥雷坦的瞬间,这样的恐惧更是达到了极点,而他没有认出是她,一张平静冷漠的脸。
“都嚷嚷着什么?”
“在河里打捞起一个怪人,没有脸。”本来想邀功的奴隶怯怯的说。
“还不给扔进河水给淹了,鼠病这么严重,还想搞个丑怪来传染吗?”
“是。”
听到自己要被扔到河里淹死,求生的本能让天樱胡乱的说道:“我可以治疗鼠病。”
“你可以治疗鼠病?”已经转身的奥雷坦又回过头来。
“是的,我可以治疗。”天樱鼓起勇气,又说了一遍。
奥雷坦这才从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人,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但面目极丑,脸上没有脸皮,只有发红的肉,头发也没有,便不愿意再多看,厌恶的收回了视线。
随时一指;“去,找个快死的奴隶给她治,治不好的话,就给我扔了。”
“是。”没有讨好的奴隶拖拽着天樱。
天樱很快就被带到了“瘟疫区”,这里堆满了奄奄一息的人,得病的奴隶四肢发黑,胡言乱语,原本就因为过度劳作而消瘦的脸,此刻看起来更像是是一具会呼吸的骷髅。
天樱第一感觉告诉她,这就是鼠疫,是人吃了老鼠跳蚤的东西,然后又因为群居,交叉感染的。已经托大了说自己可以治疗鼠病,治不好的话,自己就要死,可是什么东西可以克制鼠疫呢?只有抗生素。虽然一些中医草药只能起到缓解作用,比如菖蒲和天葵混合的粉末,但效果慢。可是几千年的世界,哪里会有什么抗生素,终究也只能试试看。
天樱快速退了出来:“我会治疗,但是我需要去找草药。”
奴隶惊讶的看着她,仿佛不相信这个怪人真的会治一样,但又不敢耽搁,又把天樱带去了奥雷坦那里。
“你又把她带来干什么?”奥雷坦怒道。
“她说可以治疗,但是她需要去找一种东西叫草药。”
奥雷坦厌恶的摆摆手;“跟着她,要找什么东西,尽量满足她。”
“你要去哪里找?”领着天樱的奴隶不耐烦的问道。
天樱没有说话,走在阿摩利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她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良久之后。
“天葵喜阴湿,哪里更加阴湿?”
“羊场。”
天樱静默无言的在羊场兜转了一圈,更远处是连绵低矮的山丘。
天樱尝试着往山丘下走,脚边一滑便跌了下去,头便撞到了石头,一阵生疼,昏睡了过去,跟在身后的奴隶在外面喊了几声,未听见回应,也懒得理会,当作她摔死了,也就离开了。
夜晚的阿摩利非常冷,天樱与其说被疼醒的,不如说是冻醒的。她挣扎着从山谷下爬了出来,环视一周,不知怎么的竟然想起了苏美尔的伊园废墟。遥遥的,有说话的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由于暗夜极静,倒也听得格外清晰。
“整理好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可以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快点。”
“是。”
天樱躲在低矮的灌木后,就着月色下,看见两个女人的影子,一个女人手上挽着一个很大的篮子。
挽着篮子的女人走到了山丘后面,吱吱啦啦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大,天樱定睛一看,成千上万只老鼠狼四处乱穿,更多的还是跟在她的身后。
女人披上动物的皮毛,不疾不徐的走着,缓缓的走出了天樱的视线。
而此刻,出现在奥赛王面前的却是一只高大骇人的黄鼠狼,成千上万只老鼠四处逃串。
“奥琦为恶鼠化身,需烧死,才能遏制鼠病。”
在场的人不寒而栗,月色下,黄鼠狼一双灵动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奥赛王。
“王,求求你,不要,不要,奥琦是你的儿子啊。”一个女人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说话的女人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方方的脸上,浮满了愁容。
黄鼠狼背后的女人,阴媚一笑,也不多做停留,转身便离去了。
“死了多少?”良久之后,奥赛王问道。
“尸体已经堆满成山,一直在焚烧,一直在蔓延。”
宽脸的女人听到这句话,跪着的膝盖瘫软了下来。
奥赛王嫌弃了看了她一眼,却问道:“奥雷坦,你觉得怎么办?”
没想到奥赛王把这么一个棘手的问题抛给自己,介于亚姬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奥雷坦纠结了一会没有吭声。
“哼!”奥赛王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跪着的女人,苍茫的抬起脸上,望向奥雷坦:“求您帮助我,给奥琦一条活路。”
“亚姬,”奥雷坦不知道如何安慰,摇摇头。
“我的父亲亚克在阿摩利还掌握着不少势力,你救我的儿子,他的部署都会归你所用。”
奥雷坦犹豫的后退了两步,亚姬居然在跟他谈条件,可是这个条件确实很诱人,亚克的势力自然不用多说,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也是一种强助。但是奥琦怎么救呢,如果正如现在的鼠怪所说的,还没有等到那天,自己都被传染上了病。
他挠了挠头,自然想起了一个没脸的怪人。召来了那天护送天樱去的奴隶问道:“那个没脸的,说是能治疗鼠病,怎么样了?”
被问的奴隶没想到奥雷坦还能想到这一茬儿,知道不好交代,支支吾吾的说道:“跌、跌下山谷了,恐怕是摔死了。”
“摔死了?!”奥雷坦耸耸肩膀,那真是无能为力了。
“亚姬,不是我不救,你也听到了。”
“可见到尸体?”
奥雷坦愣了愣:“你的意思是?”
“告诉我那个可以治疗鼠病的人在哪里摔的,假如没有死呢,我要亲自去找。”
“在羊场后面的山谷中摔下去的,那个人没有头发没有脸,很容易认出来的。”
月色中,天樱茫然的徘徊在山谷中,似乎也没有奴隶跟着自己了,父亲在梦中的那句话在她的脑海中盘旋,究竟是不是真的。天樱轻轻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想试着再睡去,却被越来越大的声音警醒了。成千上万的老鼠又都进了山洞。
女人终于脱下来黄鼠狼的皮,露出一张妩媚的脸孔。
“丘奴,这臭死了,还要多久奥琦才会死?”
“您受累了,”丘奴一边抖着黄鼠狼的皮毛一边说,“鼠病蔓延成灾,奥赛王还能保他多久。只是不知道,您为何一定要制奥琦于死地呢。”
“哼,不管是奥赛王还是奥雷坦,他们谁一直掌握着阿摩利的统治权,奥榕都是他们的儿子,可是奥琦却是亚姬的儿子,你不觉得他最近得到奥赛的关注太多了么,在他没有长大之前,杀死他,是最安全的。”
“奥琦却是比奥榕大多了。”
“哼。”
天樱悄悄的从灌木中探出脑袋,原来鼠疫根本不是天灾,是人祸罢了,权利的争夺贯穿古今。
忽然一个灵机,她说什么?奥榕?!不就是自己以前挟持过交换瑞拉的那个阿摩利小孩吗?一个电光火石之间,天樱想起尸骨宫殿那张妩媚肃杀的脸,原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