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出:
《资治通鉴·晋纪二十五》:大司马温……尝抚枕叹曰:“男子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
经典今读:
“男子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这句话的意思人人都明白,可能大多数人对这句话会嗤之以鼻。不管美名恶名,只要传名后世就好,这种想法是非常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一个居于高位的重臣——东晋大司马桓温竟然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桓温为了司马家族统一中国三次北伐——这为他在中国历史上赢得了美名。可桓温觉得这种名声远远不够,他想拥有无上的权力——自己当皇帝。估计桓温也知道篡位既得不到百姓的拥戴,也得不到后世的肯定,但功名之心令他头脑发昏,因此他“恃其材略位望,阴蓄不臣之志”,晚上睡觉都在想怎么把皇帝的桂冠戴在自己的头上,才有了“抚枕叹曰:‘男子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的感喟。
但推翻皇帝的风险实在太大,弄不好会落个诛灭九族的下场。桓温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福分,所以他悄悄找了一个叫杜炅的算命先生给自己算命,估计这算命先生不会来事,或者说这算命先生有“职业操守”,竟然实话实说:“明公勋格宇宙,位极人臣。”意思是:大人,您的功劳将传扬世界,您也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这是算命先生对桓温未来很美妙的预测了,但桓温听了很不开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是他的追求,他的追求是至高无上的。
桓温不屈从于命运,决定将理想付诸行动,司马光说他北伐是为了树立威名,是他篡夺皇位的宏大计划的一部分,即所谓:“立功河朔,以收时望。”但也有许多史家认为他领导北伐是为了国家统一,与他的野心无关。照司马光的说法,桓温本来的打算是等自己统一了中国,建立了足够的势力与威望再谋篡位的事,但北伐毕竟不是请客吃饭,他打过许多胜仗,也遭遇过铭心刻骨的败仗,“枋头之败,威名立挫”,给了他很大的打击。这时桓温岁数已不小了,统一中国的梦想看来有点遥遥无期,他手下一个参谋看透了他的心思,有一天晚上,直接对他挑明了说:“大人都六十岁了,刚刚打了一个大败仗,你若要想当皇帝,可得抓紧想办法呀。”
桓温觉得自己真的等不起了。他很快把目光从战场转向朝廷,悄悄向民间散布皇帝阳痿的谣言,为废除皇帝进行舆论准备。等火候一到,他就打着保持司马家纯正血统的名义,将皇帝司马奕赶下台,改立丞相会稽王司马昱做新皇帝,也就是东晋的简文帝。通过这次废立皇帝,桓温将朝廷大权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但桓温权衡利弊,始终没有亲自登上皇帝宝座,直至抑郁而亡,这多少有点令人费解。
关于桓温,一直以来争议颇大,从他北伐路过金城看见十年前栽种的柳树后写下的“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资治通鉴》对他的记述,似乎有些贬抑过分了。
慧眼看经典:
千古留名,留的应是美名;对那些为后世留下骂名而沾沾自喜的人,人们除了说他心理变态,还能说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