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不换如此招摇,自是引起风邪的注意,急忙赶来,见门下弟子很不争气,以众欺寡竟然打不过敌人一个。而外围的砍杀更是不堪,木字门可谓一败涂地!风邪抓住一个不成器的师弟怒道:“怎么搞的,这都打不过,让外人小瞧我木字门下无人!”
那个弟子不过再传弟子,没有得到无昔派的真传,学艺不精,所以只敢在旁咋呼,不想冲上前送死,被风邪呵斥自是很不痛快,答道:“那人用的是剑,我们可是手无寸铁。等我去找把刀先。”
风邪一脚将他踹飞:“真不成器!”使出五行之木的心法来,风邪善用御气飞行,深知速度致胜之道。只见他脚尖轻抬,如蜻蜓点水已经稳稳跃上众人肩头,几个跳跃却是轻灵至极,转瞬便到了金不换上空!
风邪正在得意之间,使出杀手锏就要制服金不换。然而却在刹那之间,金不换的长剑已经穿肠而过,在外人看来,仿佛是风邪急着送死,自动飞至剑上一样。可惜让人艳羡不已的风邪稳稳的做了一回羊肉串!
金不换很是不屑风邪的花样功夫,说道:“五行功法金克木。不堪一击!”却突然感觉剑上有异,只见入了风邪身体的部分剑锋已经化了。风邪虽受了伤,摔于地上,却也死里逃生!金不换诧异道:“五行土克金,你怎么会有五行之土的修为?对了,孟无昔让你惩罚吴孟青的时候,让你得了他一成的功力。也罢,反正你对我还有用,饶你不死。”却也不再补刀。
风邪大难不死也没有后福,却是大义凛然,怒道:“你竟然敢直呼师尊名讳,你乱杀无辜,当真罪在不赦!”
金不换笑道:“是谁有罪,是谁嗜杀成性,是谁更该死?这可不是你能下论断的。“
“你杀了我也活不成,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
金不换道:“少废话,我来你这里只为两件事:一,交出你刚收入门的那个孩子;二带我去皮里光那里走一趟。”
风邪换了脸色,哭笑不得:“小事一桩,照办!何必刺我一剑呢,有话好说。”
金不换冷冷说道:“我知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不来点狠的不办事,没有效率。没个商量,我赶时间!”
风邪无语认输,其余琐事自有手下弟子代办,金不换的岚山之行目的达成,又胁迫他一同来到水影峰。至于其余师兄弟的打斗,谁会在意呢?
水影峰也是乱成一锅粥,金不换不想节外生枝,两人就转走小道,悄悄上山。刚到山腰尚未遇到水字门弟子,风邪就不再走了。
风邪说道:“要对付皮里光,我的五行之木更为有效,只是需要准备的时间长一点。”
金不换气定神闲,做好防备,说道:“你不是想等救兵吧,我却也不怕你耍花招。”
对付皮里光,风邪是认真的,解释道:“咱们名为师兄弟,实际上互不统属,相互之间没有礼尚往来,有谁会惦记你我呢?其实吧,我修行五行功法不知岁月,一直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层次,打架斗殴、切磋竞技的事根本没有经历过。我一直想找一个比我稍微弱那么一点的,狠狠的耍他一回,只是怕师父责罚。现在有机会对付皮里光了,不拿点真凭实学,不使出我这全身修为大干他一场,我会终生遗憾的。”
此话不足为外人道,金不换却对此深有感触。没有老鼠捉的猫是寂寞的,没有魔鬼降的神佛是没人拜的,没有敌手的无昔派是孤独一生的。人天生爱斗,活着最大的意义就是找到一个强大的敌人,展现自己的价值,打败他!
金不换同意了,然而风邪的准备却是长了一点。风邪运功打坐,吸收天地之间的五行之木,为自己发动不二绝招储存力量。这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此时天色将明,东方亮出一线鱼肚白,正是大地将醒,万物复苏之刻。皮里光遥望天际,感受着天地之间充沛的五行之力,做了个吐纳,很是享受:“展现五行之木,逝者如风,昼夜交替,我风邪最强之时。”
只见风邪青衣翻飞,功力大增,以自身为中心,天地灵力不住翻滚,源源不断,流入体内,形成丈大漩涡!
风邪借助漩涡之力,俯冲直上,金不换追之不及!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上山之路荆棘丛生,风邪却是一路无碍。他本就眉清目秀,长的差强人意,如此一来更显潇洒俊逸,只是苦了在后跟随的金不换。
水字门弟子与金字门弟子的打斗已经进入尾声,却是胜了!原来皮里光的弟子虽少,却一向团结。众志成城之下,一盘散沙的金字门弟子不是对手,被绑了不少。
皮里光见风邪过来,正要行礼,说道:“风师兄来的正好,金字门的人都入了魔了,来我这里捣乱……”
风邪却是做了回金不换第二,不言不语见人就打!转眼之间风邪穿蜂引蝶打到水字门弟子十余个,直冲皮里光。
风邪也不客气,遥遥一指,却是偏了。一股旋风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往皮里光而发。皮里光见势不妙,使出五行之水,脚下冰出,横移数丈,方躲了过去。再看身后,茅屋房舍片瓦不存!
风邪暗叫可惜:“打偏了,再来一个大的。”
皮里光大声求饶:“风师哥,收了神通吧。”
风邪并不理会,将自己身上所存的全部轰击而出。与刚才的小旋风所比,这简直是龙卷风了。
正在这时只见天边一团光球以极快的速度往无昔山而来。说时迟,那时快,光球却是不偏不倚与风邪刚发出的杀招相撞。只听天地轰鸣,白光耀眼,仿佛要刺瞎众人的眼睛,只觉这白光吞噬一切。
皮里光以为这时风邪的大招,一时目盲,自以为绝无生还的可能,怒道:“杀降不详,我都求饶了,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风邪刚刚将全身的功力散发出去,只觉体内的木元素荡之一空,说不出的难受,急忙打坐运功,重新吸收散于自然的五行之木,却感觉这白光中充盈着更强的五行之金,对自己大是不利!
金不换死都不惧,更不论这些异变,碍于目不能视物,喊道:“皮里光,你带走的孩子呢,交出来。”
皮里光以为是金不换搞的鬼,叹息道:“我说怎么会有白虎之光,原来是大师兄手下的金字门弟子。虎啸龙吟白光昼,金师弟已经有七成功力了,早上旭幽还称赞阁下为无昔山第一人,可谓慧眼了。原来强悍至此!不过刚入门的一个孩子也值得你们如此费心,两派人多势众合伙欺负我一个。也罢,那个孩子你带走吧,那个叫惊石田的,在旭幽手里,还有一个被师尊带走,你有本事就去取吧。”其实那个孩子在哪,皮里光并不知情,只是动了歪脑筋,想借孟无昔除了金不换而已。
白光中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在下五行门李想,特为旭幽而来。”
皮里光道:“旭幽在无名峰,出门左拐,下山上山便是!”
金不换插口道:“想哥,他骗你呢,我刚从无名峰过来,没人。”
李想道:“不妨事,移形换影!”却是走了。
白光尚未消散,众人仍在目盲之中,只觉强敌一走,性命无忧,便不再言语。金不换修行的同是五行之金,感悟着天地之间金元素的流动,知道李想所去的方向,小心跟随在后。过了一时三刻,金不换终于恢复视力,却发现自己出现在无昔山主峰背后,眼前只有一个陌生男子,正是李想。
金不换大惊:自己不过两眼一抹黑,竟然从水影峰到了这里,也不知这个李想什么来路,用了什么功法。明明都是修习五行之金,年岁相近,修为却有天壤之别!
李想道:“旭幽正在山顶藏书阁,你去找他吧。我既然来了无昔山,一声不吭就带走他,总显得缺了礼数。我去会会孟无昔,金师弟再见。”他也不等金不换作答,抬脚便行,便已不见。
……
惊石田在藏书阁外哭了一夜,打起精神又来陪旭幽。
旭幽看了一晚上《玄极冰清》,眼大如斗,苦不堪言。那书不过一寸厚,旭幽早已翻来覆去不知道背了多少遍,却觉得没有一点收获。
惊石田小心问道:“大哥哥怎么了?”
旭幽长吁了一口气道:“修炼《玄极冰清》并不难,书上也没有什么深奥不懂的地方,只是我练了一晚上没有半点效果啊。莫不是这书是假的吧。气从何处生,冰又如何清,意识来自心田又如何附于外物,更遑论冰封天地,时空静止了!”
惊石田聪慧无比自是明白了症结所在,以最平稳的语气说道:“我知道怎么回事,哥哥不该这么学习的。”
旭幽失神相望。
惊石田翻出五六本书籍列为一摞,又找出七八十本书高堆如山,最后翻箱倒柜找出的书竟然占满旭幽旁边的空间。
惊石田指着第一列书道:“这是五行之水初阶法门,讲的是如何运气,如何将体内的五行元素与自然界的相互平衡,学会了算是入门。”
“第二类功法有八十一本,讲的是开灵见智,通修五行之水各门各类的功法、招式,学个大概应该就能将五行之水运用自如,算是有一定可能了。”
“第三类功法共有一千,嗯,一千四百,不对,反正不到两千本。讲的是五行金木水火土相互衍生,相互利用相互促进的不二法门。一生二,二生三,三生宇宙无极。这个一定要精读,里面蕴含了很多道理,什么宇宙时间,什么人类意识,统统都有涉及。如果不了然于胸,胡乱修炼会走火入魔的。”
“好了,学会了这些,再看《玄极冰清》这种高阶功法就水到渠成,易如反掌了!”惊石田自信满满,他读书又快又多,获益匪浅。
旭幽无语:“原来读书要循循渐进,练功也要从易到难。我要练成这《玄极冰清》估计头发都白了。”
旭幽一时灰心,这才发现黄麟不见了,问道:“小黄麟呢?”
惊石田道:“刚刚孟无昔来了,将它杀了。说黄麟背叛了他。”
旭幽黯然道:“算了,反正他是灵兽,死就死了。”
这回轮到惊石田无语:他怎么比我还无情?我都难受了半天才缓过来。
惊石田为了引旭幽出藏书阁,自是不竭余力,一计不成又成一技,道:“孟无昔杀了黄麟却没有来这里,是因为白虎灵兽来了,两人打斗着往山崖跑了。你不去看看?”
旭幽苦笑道:“我去又能怎样,我又帮不上忙。我还是读书吧。《玄极冰清》是指望不上了,就按你说的办,一招一式开始学吧,咱从头开始。”
……
无昔山大殿,孟无昔仍是高坐台上,吴孟青及众金字门弟子在下,只是两者剑拔弩张,与昨日议事之景大是不同。
孟无昔并不言语,吴孟青恶声说道:“孟无昔,你死到临头了!”
“我养育了你们十年,就这么对为师吗?”
“呸,说的好听,名为养育,实则把我们当做猪狗一样!整天提心吊胆的,我们活的什么日子,还有尊严吗?”
“还说什么废话,直接砍了他。”有弟子忍不住了。
“猪狗?你们倒有自知之明!在老夫眼中,你们猪狗不如,狗彘不食!我这是咎由自取啊,养了你们这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孟无昔孤立台上,大有穷途末路之感。然而他就这么一站,众弟子仍是心神不安,不敢直视。
吴孟青说:“别虚张声势了,你已经老了,不中用了。无昔山是我们金字门的天下。不对,不能叫无昔山了,该叫孟青山才是!”
正在此时,一个白衣男子缓步走入大殿。众人正在屏气凝神之时,他却突然闯入,一时气为之夺。那男子长衣席地很是洒脱,浑身无半点装饰,更无刀剑,却是气定神闲,视众人如无物!
男子走至孟无昔面前,执礼甚恭:“五行门李想,参见孟师叔。”
“嗯。”
“这些人似乎数典忘祖,不敬尊长。李想为师叔略施惩罚如何?”
吴孟青暗叫不妙,五行门乃是无昔派前身,沉寂江湖多年,想不到今日恰逢与会,这可对自己逼宫大大不利。
幸亏孟无昔拒绝了。
“不肖子孙,妄自尊大。倒是让贤侄笑话了。老夫尚未气绝,倒还有余力料理自家山门。”
“如此也好,李想后辈就不敢逾越了。实不相瞒,李想身负祖师爷旨意,特来带走一人。不知孟师叔料理家事需要多少时刻,如果不便的话,李想自去!”
孟无昔:“不必,这就好。”不字刚出,孟无昔便出手了。然而好字未落,孟无昔便结束了。他这句话却是出手时说的,只是他出手甚快,似乎将动未动,已回到原地,便将吴孟青之流制服。
吴孟青抬眼望去,金字门弟子再无一人能站得起来,自己更是不堪,身上无一点伤痕,却是动弹不得。吴孟青更希望孟无昔打的自己遍体鳞伤,也好给其他弟子看。如今自己毫发无损,却是没有招架之力,更是难堪!
李想功力精湛,自是比吴孟青高明的多。刚刚的过程虽然只有一瞬,李想运功入目,瞳孔收缩,已经将孟无昔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孟无昔并非快到一瞬打到众人,而是瞬间化成几十个化身,每一个化身击倒了一个弟子。然而他动作极快,众人只觉眼中一花,以为只有一个孟无昔,哪知道孟无昔可以幻化无穷,有多少个弟子,孟无昔就有多少个化身!
“李想斗胆想问孟师叔,这些人如何发落?”
孟无昔不悦道:“怎么,五行门想插手无昔派的事?”
“不敢,只是问问。李想只在乎五行祖的命令,其余之事,与我无涉。”
孟无昔傲然道:“那就好,不过告诉你也无妨。上天有好生之德,老夫也不是残忍无道之辈。他们是死是活,看他们自己了。”
众人见求生有望,自是不甘心就此死去,只是他们跟随孟无昔多年, 深知他的脾气秉性,也不敢求饶。万一惹怒了他,死的更快。大殿一时鸦雀无声。
孟无昔对李想说:“你想带走旭幽,却是不能!我昨日才对他说,他的路他自己选。老夫一向言而有信。”
“李想来之时,祖师爷明言,旭幽不同旁人,李想只求一唔,不作干涉。”
“如果我还是不允呢?”
“后果师叔自知。太阴的力量,祖师爷势在必得!师叔逆天行事,不但于事无补,下场还会更惨!”
孟无昔笑道:“老夫倒是想试试,滚吧。”
“李想告退,言语之中有冒犯孟师叔的地方,还望师叔海涵。”
孟无昔见那李想波澜不惊,心中也是赞叹“后生可畏”。如果自己的徒弟,吴孟青之流有一个能有李想的一半造化,自己也算是收徒有道,传承有序了。可惜出了三千个废物!
两人交谈片刻却是对金字门弟子没有半分在意,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李想自去,孟无昔也离开了,空留大殿众人,自作自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