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十一章我作了修改,却无法变动,所以,这一节有十一章未完的部分。
五行门创始于元末,乃是无昔派的前身。李想比旭幽高一辈,却和旭幽平辈相称。
旭幽并不为突然的变故感到惊慌,初到祖庄也没有半点不适,更没有武林后辈登堂入室,被前辈高人召见的受宠若惊。
旭幽略有欣喜:“李想师兄好,旭幽初次下山,孤陋寡闻不知师兄之名,还望师兄见谅。”
李想微微一笑:“无妨。旭幽师弟却是洒脱之人。”又郑重介绍旁边的长者,“这是五行师祖,也是孟无昔师叔的授业恩师。”示意旭幽拜见。
旭幽两眼一斜,却是不服:“五行祖之名,旭幽倒是如雷贯耳,据说有通天彻地之能。”
李想一愣,不知旭幽何意。五行祖朗声一笑:“旭幽小儿,你也不必含沙射影拐着弯说老夫的不是!大丈夫行走天地,做的事说的话正大光明,何必遮遮掩掩,小人做派?”
旭幽说道:“我虽不服你,你的话却有着几分理。”
五行祖道:“谢你夸奖。”
李想温言劝和:“旭师弟到底是年轻任性,没有恶意的。自家人何必伤了和气。”
两人却不顾李想的存在,针尖对麦芒的质问起来。
旭幽:“你即为五行之祖,收徒李成王、章中行、孟无昔等。人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便对这些爱徒有引路之责、护佑之情。我却知道的都是利用、猜忌、手足相残。敢问十年之前五行门大难之时,你为何袖手旁观?章中行惨死之时,你又在哪里?我倒以为你死了,原来还活着。”
五行祖面色冷峻,已有不悦:“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大明朝廷势大,狂风鄹卷,势要灭尽五行一门,本祖又能如何?当此之时,如果硬抗,不过螳臂当车之举,智者不为。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为师却有不得已之处。”
旭幽却道:“不然。委曲求全者,宵小所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是正人君子。哪怕玉石俱焚,也是吾辈血性所在!如今往事已矣,你十年前没有作为,如今又要起什么风浪?”
五行祖道:“大丈夫立世当能屈能伸,十年前的隐忍正为今日!皇帝衰老,新君未立,朝局板荡,正是火中取栗之时!五行一门当适时而动,重夺天下!这正是本祖召你前来的目的。”
旭幽鄙夷道:“您老白费心机了,旭幽无心,五行门与天下之间的恩怨关我何事。我只是不服你的作为。”
五行祖道:“呵,空口大白话,旭幽也是无胆之人。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怎么知道本祖的难处。如果把你放到十年之前老夫的位置,你又能如何?”
旭幽道:“哪怕身死名灭,誓要一争!”
五行祖大笑:“好,眼下便有机会,莫忘了你的誓言。”便去了。他本是长辈,旭幽却不是尊老爱幼之徒。他本强悍,旭幽却不是欺软怕硬之人。他本高傲,旭幽却是胡搅蛮缠。也就不必说下去了。
李想见五行祖离去,好心对旭幽说道:“五行祖是得罪不起的,你何必惹他动怒呢。”
旭幽对李想没有不快:“反正说都说了,不说不快。”
李想“嗯”了一声,又叹了口气,半响无话。
旭幽轻声道:“我只是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李想师兄怎么和他一起呢?”
李想“嗯”了一声,叹了口气,又半响无话。
旭幽很不屑五行祖,却很喜欢李想:“我有疑惑,还望师兄开我茅塞。”
李想微微颔首:“你想问,郑丽珠在哪?郑丽珠却是来过祖庄。”
旭幽摇头:“虽然还没找到,但不要紧,总找得到。”
李想知道旭幽之能,制止道:“莫要逞强,玄极冰封太过霸道,有伤天和,不要连续使用。”
李想又问:“你想问,章中行的死?”
旭幽低头黯然:“五行恩怨,与我何干,我不想知道。如果知道了,说不定我还是放不下,要去动手。何必呢,死了也就是解脱。”旭幽此话大是无情,好像死的不是自己父亲一样。
李想眼中露出赞赏,旭幽能不计前嫌,难能可贵:“五行门的历史,和无昔派的渊源,可想了解?”
旭幽又是否认:“既然有渊源,我早晚会了解,不急于一时。”
……
九杰久等,不见再也异常,也就无奈了。此处离郑府不远,他就改了主意,决定会一会郑府小公子——郑义知。
九杰轻摇折扇,缓步走至郑府门前,颇有风度的向门卫报上名号:“听闻郑府急难,九龙唐义不容辞。九龙唐九杰拜会郑府小公子。”
郑义知当然看到了九杰,他高楼上正在倚栏眺望。
门子来报,郑义知怒道:“这家伙不过一介奸商,略有些势力,就人模人样当自己是大人了。刚才许多时候,不见踪影,这会儿献什么殷勤?他若进来,我杀了他!”
郑义知不过七岁小孩,却说九杰不是“大人”。那门子听了却是暗笑不止,然只得毕恭毕敬的回了。
九杰在郑府门外守候,等了片刻得到回复:“不见。”
九杰笑了,转身施施然走了。吃了闭门羹,九杰并不在乎。九龙唐在杭州地位之高,虽不能与郑府相媲美,却也不逊色,他也用不着到郑府摇尾乞怜。何况此时的九杰,受道衍的影响,只觉来日无多,没必要再向权贵折腰了。
九杰又回到与旭幽相遇的街道,静等。是不是梦,自会有分晓。
……
郑丽珠出了祖庄,察看得知附近地势都不是自己所知道的。她奔至高处,放出求救烟火讯息,便被那女子追上。
郑丽珠惧女子的身手,就立于险要之地,等候救援。而女子已将她逼入绝境。
郑丽珠冷眼看着那个五行门女子,缓缓开口:“我的人就要到了,你再不逃走,必死!”
五姑娘答道:“姐姐何必生气,我是送你回家的。姐姐认识回家的路吗?”
五姑娘很是奇怪,自己明明很友善,郑丽珠为什么会害怕的发抖?郑丽珠离悬崖不到一尺,很是危险。不过她就算掉了下去,自问也能救她上来,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郑丽珠退一寸,五姑娘就进一寸。五姑娘离郑丽珠近一寸,郑丽珠离悬崖就近一寸。转眼便是近在咫尺!
郑丽珠一退再退,一忍再忍:五行一门果然霸道,得寸进尺!
郑丽珠手指剑柄,随时准备动手:“我已经发出讯号,救兵很快就到。你只有一人!”
“先生有命,不敢不从。我是一定要送你的。”五姑娘缓缓伸出手,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凄美,“来,姐姐,我送你一程。”
锵!剑已出鞘,温文尔雅的郑丽珠已经状如疯魔,向女子狂刺而去。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郑丽珠身处绝境,作困兽之斗,勇猛异常!
五姑娘却是另一番风情,玉指如葱,轻点剑身,闪身撇过,身法很是轻灵。
郑丽珠招招凶险,女子应对的却是从容,还有余力笑道:“姐姐功法松的紧,我教姐姐五行功法可好?”
郑丽珠丝毫不为所动,剑法更为凌厉:“五行功法害人不浅,我立志将你们杀得干净。”
女子笑面如靥,功法鬼魅,不禁让郑丽珠寒意顿生,死神从未离自己这么近。
五姑娘:“这里很危险呢,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的。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五姑娘忽然以掌击剑,郑丽珠虎口发麻,险些站立不住,秀剑更是拿的不稳。
郑丽珠心如死灰:那女子的功力远在自己之上。难道自己注定死于五行门人之手!
然而变故就在刹那间发生。
“五行夺印。”
五姑娘耳闻巨震,功力瞬间丧失殆尽,身法为之一滞。
郑丽珠危机顿消。再看那女子,莫名其妙的,她竟栽倒于地。
五姑娘很是悲伤,喃喃自语:“先生,不要姑娘了吗?”短短片刻,天真无邪的五姑娘就接连遭受两次心灵打击:郑丽珠的呵斥,还有长者先生的抛弃!
郑丽珠见女子已经不再行凶,也就略为安心。而且她也不是好杀之人,并没有对躺在地上的敌人不利。
李快本来就离祖庄较近,看到天上的信号,就急忙赶来。然而他却是晚来一步,并没有出多少力。
李快让手下缚住五行女子,心中暗恨:若来的及时,救了郑丽珠就是大功一件。贪天之功竟失之交臂!
郑丽珠得了后援,遥望祖庄,心中含恨。这时韦贤前来护卫,尚武军开到,郑丽珠也就不怕了。
郑丽珠高举长剑,大喝:“攻灭祖庄,凡五行一门,格杀勿论!”郑府身为杭州第一府,果是实至名归。郑丽珠的身后不但有锦衣卫,更有尚武军!
一时之间祖庄内危机四伏,然而旭幽还在向李想请教生死之道。
李想侃侃而谈:“欲知生,先知死。万物有始有终,开始便是为了结束,当你知道死的意义,就会明白为何而生。”
旭幽不解,问:“我活着是为了什么?”
“生无可恋之人,死也毫无意义。你现在身无长物,凡事漠不关心,无可无不可。当你找到你喜欢的事物,追求毕生的志向,为了守护你所爱的人而死不足惜。你自会明白为何而生。”
旭幽道:“我下山之时,有临别赠言:我心如明月,冷眼看世界。大明天下与我何干,我也没有志向,更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师兄的话,我涉世不深,不能理解。只感觉空洞乏力,无处着手,还望师兄教我。”
李想思索,看着旭幽,拿出三本书:“你向我请教,我又知道些什么呢?不过书中都有记载,你多读书就好了。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且行且读,多加揣摩,自会融会贯通,知晓生死。”
旭幽问什么书,李想一一介绍。
“《计然经》相传春秋范蠡所著。他辅佐越王卧薪尝胆成就霸业,功成身退,富可敌国,人称陶公。”
李想郑重的将《计然经》交出:“你学了,会很富有呢。”旭幽却是不受。
“《论语》,记载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谈身教,儒家代表,传承千古。后人有‘半部论语治天下之说’,正好为你解惑。”
李想将《论语》晃了晃:“你学了,可以当官呢。”旭幽仍是不受。
旭幽一向认为最后的就是最好的,问道:“最后一本呢?”
李想并不介绍,而是将书直接递给旭幽,上书《太阴》。
旭幽接过,翻开首页:太阴所著,人不知其名,叙天地道,书善恶史,理心机。尚未完工,劝君勤勉。
旭幽又翻了几页:太阴之道,勿急勿缓。
书上之语仿佛活了一样,在劝自己不要急于求成。旭幽感觉有理,就合上书,不再多看。
李想问道:“这本书,我倒是想介绍一二。可惜我一没有看过,二我也知道我看不懂。你看得懂?”
旭幽答:“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必急于一时,我还有很多话要和师兄说。”
李想叹了一口气,道:“先生说过:‘太阴之道,时不我待;心志不坚,万里迟延。’望师弟有恒心,有毅力,完成太阴之道。”手一拂,仿佛告别一般,旭幽便不由自主,竟被移至庄外。
旭幽急忙将书放入怀中,贴身放好。回头望去,山门阻隔,依稀之间,李想仍是淡然劝诫:“太阴之路,自你始,由你终。好自为之。”
好一个“好自为之”,竟和孟无昔说的一样!
山门之外,韦贤率领尚武军,李快锦衣卫十三骑,高高在上的郑丽珠,剑拔弩张,随时准备进攻。
莫名其妙的,旭幽就被卷入一场纷争,郑丽珠与五行一门的誓死之斗!
旭幽却是迟钝,只感觉郑丽珠在众人之中,众星拱月一般。不禁自卑,旭幽心头黯然:她有如此的权势,这么多人保护,哪用的着我去守护。李想师兄所言,需要我保护的人又在哪里?
郑丽珠横眉冷眼,见旭幽如蝼蚁,视祖庄如仇雠!
旭幽没察觉郑丽珠的仇恨,傻傻的回报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