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黄昏,天气却是极好,京中的铺子这时候生意已告一段落,而针对平民开放的街市摊子这时才刚刚支起架子,拉开序幕。
两人一前一后在市集间晃荡。
自从和晏初身体互换后,云朵已经许久没有自自在在在街市上闲逛。她欢快地走在前面,如同出笼的鸟儿,欢呼雀跃。晏初一身常服走在后面,他平生最不喜欢逛街游玩,更别说陪女人逛街,觉得这种纨绔的生活方式完全是浪费生命,一分一秒想的都是报仇等人生大事,特别在两人身体才换回来这个紧要阶段,有多少事情等着他去处理,然而自己却鬼使神差地主动提出,连他也感到不可思议,可走走停停,见云朵兴奋的样子,居然也被她开心的样子感染。
浮生偷得半日闲,也罢,这样也好。
没有仇恨,没有朝堂,没有纷争,没有地位悬殊,没有……在市集嘈杂的人流中,晏初和云朵就是两个最普通的青年男女,他看着云朵像小鸟一样,一下跑到画糖人的摊子前驻足观看,一下又指着卖糕点的摊子望上一望,一会又领着晏初去看小孩子捞金鱼……
“那里的云片糕也很好吃!”
“还有那家的面具画得最精巧,小鹫最喜欢了……”
“还有,还有,核桃酥也很甜~~~~~~~买的人很多!”
……
云朵如数家珍,热情地给晏初尽数介绍,芝麻糊、糖片儿、牛打滚、放纸鸢、折纸鹤、放荷灯、耍灯笼……
晏初走在旁边,起初也没有多大感觉,可走了一路,也体会到其中妙处。十几年,混迹军营,出生入死,哪里过过寻常人最普通的日子,体会过半点市井生气?就算后面封为将军,偶然路过时,大抵也是视而不见。可今日一看,瞧那挑夫歇工时牵着自家娘子,给孩儿买串糖葫芦,小孩子欢天喜地,一家人笑意融融。心里突然多了一分说不出的羡慕。
晏初笑叹,这换魂了一段日子,居然连他都也有些搞不清楚自己了。
云朵说得生动有趣,表情也十分投入。但晏初注意到,她既不买任何东西,也不主动参与任何游戏。
待云朵的眼神从金鱼摊前再次收回时,晏初忍不住问: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买?”
云朵愣了一秒,双颊一红,低下头尴尬地搅了搅手中的帕子。
虽然进了将军府做工,月钱也是之前的几倍,可还是改不了舍不得花钱的毛病啊。从前赚几文钱,每个月都要尽数交给继母,虽然对路边的零嘴垂涎欲滴,也只是偷偷看上几眼,现在有了钱,大抵还是无法做到收放自如。
于此同时,两声异响从腹中发出,走了半天,居然饿了,云朵耳根红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晏初了然,也不多说,“走吧,先填饱肚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