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中厢房，晏初满脸疲惫。
云朵担忧地看着他的脸色，虽然不知道晏初去干了什么，但是她还是满心希望将军能好好的，能开开心心，自信满满。就像……当时王师入京时，在马蹄下救起自己时那样，金光闪耀，气度风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她拿起茶壶，仔细滤过三遍，垫起脚尖小心地端到晏初面前。
已是日落黄昏，薄透的光线照在晏初身上，折射出一道萧条的影子。
云朵的心莫名有些抽疼。
“将，将军……您先喝茶。”
“喝什么茶！”
晏初心烦，重重一挥。茶杯一歪，从云朵手心滑落，哐当一声，瞬间碎了一地。
这突兀的声响，也让晏初回过神来。
眼前的自己浑身颤抖，一脸委屈，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虽说还是看不惯自己的脸做出这样莫名其妙的表情，但鬼使神差的，他内心少了那份厌恶，第一次，他开始觉得应该对眼前人说抱歉。
“……对不起。”
云朵张大嘴巴，傻傻地站在那里。
晏初拉她坐下，“刚才是我太鲁莽……”
云朵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下一秒又垂下头，“没，是，是我不对……”
从小的逆来顺受，让云朵已经习惯不管对错都揽在身上。
晏初叹气，想起柳君生的话。
“晏初，这事来得蹊跷，老朽也暂时无法。不过世间一切事端本就不会无缘无故，如果你还把老朽当师傅的话，听我一句劝，无论将来结果如何，请一定要善待人家。”
柳君生谋略超凡，晏初身上的一半的本事都来源于他，怎会不洞悉晏初所想。
晏初沉吟，在柳君生面前也不再隐瞒，“可是她知道太多……”
“我本就反对你报仇！”柳君生挥手，“如你继续这样执迷不悟，那恕老朽无能，施主你请回吧！”
“师傅……是要对我不闻不问了吗？”
晏初绝望，他这位师傅除了擅长谋略之外，还洞悉天下，知晓奇人异事。当年谢公执意退汉水与秦对战，柳君生强烈反对，谢公却没听进劝谏，果不其然，汉水一役，谢公大败，主力被歼灭得只剩三成，最后苟延残喘，好不容易退到沛城，才得以保存实力。
这一切，仿佛都在他意料之中。
所以柳君生未等战役打响，悄然间没了踪迹，等晏初再见到他时，已经是在死人堆里饿了三天三夜，意识不清。
而也就是那时，原本儒雅俊秀的柳先生不见了，转而替代的是一个面目可怖，冷看红尘的天涯客。
如果师傅不管他，他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不是不管。”柳君生顿了一顿，“等你想清楚，再来见我吧！”
师傅是在逼他！晏初知道。
表面是是放过一个陆云朵，实际上，他还是不忘初衷，想说服自己放下仇恨，放弃报仇。
放弃？呵，谈何容易，苏离宣早就死了，从死人堆里挣下这条命的晏初，就是为复仇而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