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血色映满天,旌旗被狂风撕裂,马尽嘶鸣,奔走相踏,战鼓擂敌营近,厮杀声就在耳边。
“报————辽军已攻破城门了!”
“报————沛城百姓临阵倒戈,群起反我大魏!”
“将军!我军已是人困马乏,穷途末路,沛城怕是……守不住了!”
云朵立在烽火当中,许久方嘶哑道。
“我知道了。”
身边唯剩一人,她转过身,一脸凄楚。
“长康,我是不是变得很没用?镇北将军晏初的一世英明,就要毁在我手里了。”
长康忍泪,艰难道。
“不,将军,无论你变成怎样,长康都会生死相随。”
云朵苦笑,自言自语。
“我只是个没用的人,就算现在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可是将军他,他不能死,他的身体不能死在这里。”
她话语矛盾,长康没有听懂,但感觉她话中似有偷生的意思,于是沉声提醒。
“自古无论胜败,主帅都应与三军共存亡,弃军而逃,会背负一世骂名。”
云朵点点头,转身走入帐内,出来的时候,已是银甲戎装,白袍猎猎,她抑制住手指的颤抖,坚定地握住腰间的青霜长剑。
“走吧,我们杀出去。”
承平七月,沛城叛乱,镇北将军晏初率军平乱,岂料城主谢蕴慈里通外国,引辽军入关,困魏军于沛城,晏初不肯降,为谢蕴慈所擒。
大街被沛城百姓挤得水泄不通,云朵立在囚车当中,不顾群众抛来的菜叶、鸡蛋,仍旧高仰着头颅。
“无耻小人晏初!当初你领军犯我沛城,让我们屈居于魏狗的铁蹄下,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
“将他枭首示众!碎尸万段!”
一名紫袍青年穿过人群。
“城主来了!让路!”
紫袍人来至囚车面前,双目含恨。
“晏初,不,苏离宣,投靠大魏,助纣为虐,你对得起你死在魏兵刀下的双亲,对得起我谢氏一族吗?”
她垂眸看他,想起晏初一生的夙愿,不由悲从中来。于是将一直以来埋在心里的话,用晏初的语气缓缓说出。
“谢蕴慈,晏初纵使对不起全天下……,沛城的罪人!”
啪!人群中有青年将鸡蛋砸在她脸上。
“魏狗去死!”
群众一呼百应。
“杀了他!杀了他!”
谢蕴慈摆手止住百姓呼声,阴蛰的脸上浮出一丝笑。
“苏离宣,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儿时的玩伴,就算为了报答苏伯伯,我也该放你一条生路。”
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打量一番,转身对群众道。
“辽王喜好男色,晏初将军生得如斯貌美,不如就将他献给辽王做禁脔吧?”
人群一片沸腾,嘲笑声此起彼落。
云朵浑身冰冷。
不可以!他是神祇般高洁美好,一尘不染的人!是她悄悄捧在心尖上,顶礼膜拜的人。他的身体绝不能受这种侮辱!
可是怎么办呢?将军,我该怎么办?你的身体,我快要保不住了。
她抬眼望向蓝天,天光明媚,一如初相见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