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知道?雪念回头,遥遥相望,却什么也看不真切。现在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雪念屏气凝神,意念涌动间,一只火红的青鸟破戒而出,青鸟仰天长啸间,法场上的道佛台柱发出白色的光柱,齐齐汇聚在青鸟身上,青鸟挥动宽大的翅膀,俯身朝转渡人冲过去,催动巫术的转渡人一时间乱了阵脚,急切地想要护住后面的人,可惜青鸟在雪念的意念下灵力充沛,光翅横扫间,转渡人直接拦腰斩断,怨婴和本身的魂灵皆化为青烟。
“留下那个人!”
忘川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雪念立刻引导青鸟清扫着场子上的丧尸,独独留下那个略显瘦弱的身影,用金刚咒将其困顿其中。场子里的异灵清扫完毕,冯清带人去查探有无漏网之鱼,青鸟化为红光收回戒面中,雪念侧头,看着走到她身边的人。
忘川没有解释,只是抬步走到那个转渡人身前。雪念上前拉住他,虽说此人已经被困,但还是有潜在的危险。忘川回她一个安慰的笑
“放心,她的封印已经被破,灵力溃散,坚持不了多久了。”
雪念知道这是事实,还是挡在他身前半步,以防万一。忘川心中微暖,看着雪念的目光温柔得能化出水来。
“你...你是他?不...不会...”
符咒中的人力气衰竭倒地,遮挡的帽檐掉落,露出一张温柔恬静的脸,竟是个女子!她看着忘川的脸仿佛难以置信,断断续续的话语让雪念诧异不已,她认识忘川?忘川看着这个女子,目光了然
“红菱长公主。”
雪念吃惊,她是先皇的胞姐,天照的长公主石红菱?!女子听到这个称呼,神色颓然,不是他,可是真像啊!
“你认识我?”
忘川摇头
“我认识你的玉佩,那是当年太皇太后赐给红菱长公主的生辰礼,世间仅此一块。”
红菱了然,他竟如此聪明,和他真的一样啊!雪念见忘川似乎有话要说,便收了符文,静立忘川身侧。红菱戚惶地一笑,母后竟已被称为太皇太后,一定过去很多年了!她竟真的能看到多年后的光景,可是再也看不到他了...
“当年发生了何事,公主为何被做成转渡人?”
红菱似乎想到了什么,恨意弥漫全身
“仙落的大祭司无邪!他要娶我为妻,被母后拒绝,他便将我掳走,强占了我。”
公主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雪念握紧了拳头。
“他是疯子,修炼邪术,推算出我的生辰八字与他最为匹配,结合有益于他的修行。他将我软禁了七个月,而我还怀上了他的孩子。那时他时时派人看守,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七个月后,我意外动了胎气,性命也不保,他杀光了所有看守我的亲兵,将他们制成阴阳士,还剖腹取子,要用孩子的脐血封我七窍,说有一天会用我的心头血唤他重生,待他从沉睡中醒来,就来接我。”
竟然能狠心杀害自己的亲生子,雪念觉得这个无邪简直令人发指!一只温暖的手将她的手轻轻握住,雪念看向忘川,他依然看着地上的长公主,但温暖的手心让她冷静了不少。
“他说了很多疯言疯语,要制作灵异大军,消灭所有的国家,做这个世界的王!而我是他最适合的王后。可怜我的孩子~!他肯定没有死,肯定还在某处伺机消灭这个世界。还好,我竟被你们发现了,哈哈,我要死了,他永远也活不过来了!”
长公主似乎有些癫狂,经历过那样非人的折磨,没有疯掉已经是奇迹。长公主抚着自己平平的肚子,突然转头看向忘川,那炙热的眼神仿佛看着她的挚爱。用尽力气站起身,想要靠近些,雪念一只手挡在了她面前
“我虽然同情你的遭遇,但我不会让你伤害他!”
长公主摇摇头,无奈又有些感伤,幽蓝的光自她身上溃散
“我怎么会伤害他的孩子,怎么会!”
“谁的孩子?”
忘川的情绪有一瞬变动,又不动声色的将其隐藏,雪念不懂她在说什么,长公主戚惶地叹息
“他心里只有你娘,从来只有她,我终究配不上他,也比不过慕心!”
听到这个名字,忘川的手猛地一紧,看着渐渐消散的灵体,伸手想要抓住
“他是谁?”
长公主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身上的气息渐渐凋零,她知道自己要消失了,忍不住伸手想要抚上忘川的脸
“你和你爹真像,他说他的孩子要叫巽,风神,像风一样自由自在,终究还是慕心有福气,呵...”
怅惘的话语还未说完,长公主红菱的灵体溃散如烟,消散在天地人间,她的肉身极快地化为腐水,一个过往的人在多年后还是烟消云散。
忘川看着眼前消失的人影,久久没有动弹,雪念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安慰起。几道寒光朝他们袭来,忘川毫无反应,雪念推开忘川,堪堪挡下了其中几道暗箭,却还是有一道刺入了她的小腿中。忘川从恍惚中惊醒,拦腰抱住受伤的雪念,心中的痛意弥漫,再看向被成云制服的士兵,眼中的寒意能冰冻三尺水潭。士兵有些瑟瑟,被成云捏住下颚,取出了藏在舌头下的毒药。
陆勉和冯清都赶过来,没想到士兵中还混入了死士要刺杀慕王,陆勉立刻跪地请罪
“都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定将幕后主使揪出,再向王爷请罪!”
忘川神色冷漠地扫视了下面前的人,怀中的人陷入混沌,身子也渐渐发烫,迅速将一颗药丸塞入雪念口中,抱着她一言不发地朝马车走去。迎面走来一群和尚,领头的和尚慈眉善目,一脸风尘,仿佛刚刚赶了很久的路,见到忘川,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老衲来迟,还望慕王见谅。”
忘川满心都是半昏迷中的雪念,没心情理会谁,只丢下一句
“劳烦大师了。”
便上了马车,让成全驾车疾驰回城。
影飒队留下成雨指挥局面,成云几人都快马加鞭赶回王府。
一群高僧和一群相师交替悬坐在法场外围,在老方丈的引领下诵念着往生咒
太上赦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
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
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
赦就等众急急超生赦就等众急急超生
......
无数黑雾自地下的符文币里流出,在往生咒的牵引下渐渐化为白色的气流,向天空高远处飘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