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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影子

五六十年前,邬则的村庄向下塌陷,逼得全村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如今那个碗状的的风水宝地已被高大的树木覆盖,一个探险家途径这里,发现了世外桃源般的建筑群落,庭院古色古香,砖石一尘不染,丝毫不像六十年无人居住的样子,只是这一切都被四周刀削的峭壁和茂密的森林遮挡,就连这宏伟堪比宫殿的楼舍间都栽满了异常高大粗壮的梧桐。

现在的邬则是考古研究生,导师带着他和几个同学回到家乡考察,六十年前自己的父亲都还没出世,但是爷爷却是经历过那场灭顶之灾,邬则不止一次听爷爷说过那个村庄:一条小溪两边是整整齐齐的用泥土筑的老房子,冬暖夏凉,许多小桥连接着小溪两岸,水不深,只能到膝盖,不过是在没有下雨的时候,小溪上游是个龙王庙,龙王庙后面有个洞口,水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并且在龙王庙后分流,龙王庙前又汇聚,把龙王老爷保护的严严实实,庙周围没有桥,要去烧香祈福只能趟过清澈的小溪水。

六十年,房田屋舍变宫殿,只剩下孤零零的庙宇还是原来的样子,所以邬则们的考古工作就从这里展开,起初他们先对这座古庙进行了研究,之所以叫它古庙,是老师发现这里是石头建筑,外墙的石头被风吹日晒的时光留下圆滑的表面,背阴的地方还长着细碎的青苔,而里屋的墙面刻满了画像和鬼画符般的文字,连老师都不曾见过的文明那该有多么古老。

“左一,你看电视剧里这种地方一般都会有一个机关,然后别有洞天”邬则对正在看壁画的左一说,这个左一可是队里最小的,这次来这里除了自己这个队伍,还有三四十人的别的学校或者考察队,其中不乏几个蓝眼睛白皮肤的外国人,左一对他们感兴趣的不得了,好不容易调戏完人家过来专心研究,可得好好取笑一下她。

“对哦,则哥好样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些机关应该是些毫不起眼的东西,比如龙王爷爷的脚趾头”左一说着按了按雕刻龙王鞋子的石头。

“哈哈,一看就不可能,大多庙里的机关都在雕像下面”

“来来来,则哥力大无穷,给我们来一个霸王举鼎”左一招呼邬则过来举起这块两人高的石像。

“邬则,上呀,别在小师妹面前丢脸了”

“英雄自当量力而行,在说我看这石像下面也不会有什么的”

“要不要脸”左一边说边拿起贡桌上的烛台朝邬则扔过去。

“这可是文物,别乱扔”邬则一把接住,假装手里的是稀世珍宝爱不释手。

“接招”左一又把毒手伸向拜水果的石盘,竟然一下没拿起来,看了一眼也不像和石贡桌是一个整体,又左右摇晃了一下,竟然发现可以转动,左一像找到了新大陆一样用力一拧,贡桌慢慢悠悠自己挪到了右边,龙王雕像赫然出现一个洞口,黑漆漆的一股陈年的灰尘味呛的左一咳嗽个不停。

“去叫老师”邬则对身旁惊的目瞪口呆的同学说。

“则哥好样的,都知道这儿有密道,这是不是你家祖传的秘密呀”左一皱紧了眉头给邬则竖了一个大拇指。

“可能是吧,不过也还没传到我这里,走,进去看看,说不定有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我可是法定继承人”

“等会吧,万一下面有僵尸什么的”左一比较怕这种黑乎乎又在地下的地方,生怕发生意外,这时老师已经赶来,和他一起的还有四个同学,六个人都拿个手电筒往里面望。

“邬则,你可听你爷爷说过这个密道”

“目前还没有”

“好,那你去叫几个左一的外国朋友,他们拿着武器,我们准备一下就下去”

“老师,这是我们发现的”

“命比发现要紧”

邬则不情愿的带来了两个德国考察队的帅哥,他俩被左一忽悠的一个开头,一个垫后。其实这个密道不深,往下直走二十多米,右拐就到头了,下面是一条长长的河道,更像是下水道,四周都是被洪水冲刷的土黄的泥土,只有河床有些坑坑洼洼,有几处还有一指深的积水。

“老师,这条地下河道的方向不对”一个同学指着侧壁上几块镶嵌在土里的石头说。

“怎么不对”

“村子里的是自南向北,这里是自北向南”

“还有老师一个更重要的,这里在地下,却金碧辉煌,你看我们没有影子,说明光源是每一个点”邬则刨了一把土递给老师。

“把这土装起来,走,先去上游”。

踩在泥泞的路面上真不舒服,再加上左一的密闭恐惧症又犯了,虽说这地方又高又宽,但左一脑子里都是发生地震了怎么办,洪水下来了怎么办,所以一路上跑的格外快,走着走着路就开始平整,地面上有了青砖,两边架起了石柱,头顶也变成了尖锐的岩石,并且十多米高宽变成了一米宽,两米高的狭窄隧道,这种改变是缓慢的,刚开始只是地上多一块砖,左右多一个石柱,随着人为痕迹的密集,偌大的河道越来越低矮。

“出口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帅哥指着死胡同顶上一块深凹的方形洞口,这洞口很小,只能一个人通过,顶端有一束两指粗的阳光射下来,帅哥边说边踢了踢到尽头的墙壁,都是实实在在的石头,另一个外国人过来蹲在地上,邬则站在他肩膀上从洞口探出身,左一听到一声石块落地的声音,更多阳光便在他俩的身侧漏下来,随后又听到陌生人几句蹩脚的中文。

“这不是大殿吗”左一一出来就看到了眼前的宏伟建筑,这里是整个宫殿的中心位置,自己出来的的洞口则是大殿前的广场上唯一一个排水口,这么说下面那真的是下水道。

“老师,我们要不再去上游看看”

“嗯,我就不去了,老骨头走不动了”邬则和几个同学又匆匆出发,这会来了几个德国帅哥考察队的,他们的大Boss也在,来人拦住了邬则一行。

“教授,不用去看了,另一头是村里小溪的源头,你们下去一个小时还没出来,我就带了人去找你们,看了你们的脚印一队人去找你们,一队人和我去了另一头,我们没怎么走就到了头”

“多谢,我看这地方肯定是我们任何人一己之力无法摸透,所以我恳请你帮我招集所有队伍我们一起研究”

“不甚荣幸”

“但是要记住这里是中国人的地盘”

“教授你过虑了,毕竟现在是文明社会,我们不再是强盗”

夜里,一百多人坐在一起,点着篝火,好像少数民族过节一样,几个领头人坐在一起商讨怎么进行下一步研究,邬则把从爷爷那里听到的故事一一讲给他们,但是大概和邬则所说一样,家族秘密可能还没传到他这一代,所以他虽然知无不言,却说的只是些传说和民俗。

“我们今天下去的那个地方往上游走越来越细,但是下游很明显水流是充满隧道的,而且这位外国友人也说了,村里小溪的源头是一个拳头大小的独立小泉眼,而小泉眼的位置已经在地下那条河道的尾端,流出来洞来竟养育着一方土地”

“教授不会是说水流会变大”

“我听爷爷说他去过源头的那个洞里,据说那里面住着龙王,所以才很宽阔,那时候村子里人思想保守,进去看看走不到头怕招惹了龙王就都出来了,后来有一夜下大雨,龙王托梦给河两边的村民让把鸡绑起来,几乎所有人都照做了,只有几只小鸡挤出了篱笆,第二天村民看到河里一阵翻滚,一只巨大的蚯蚓顺流而下,一只小鸡跳进河里被蚯蚓托在了背上,小鸡啄了它,蚯蚓逆流而上,村里人觉得得罪了龙王爷,都去逃命了,不等最后一波人离开,村里就塌陷了”

“邬则,这些怎么没听见你说过,那个我走时我爷爷给了我一个笔记本,你们问我时我还没看到这里”

“你怎么不早说有笔记”

“我以为里面有宝藏的秘密,看完才发现都是些牛鬼蛇神”

“算了,你去拿来我看看,明天我们就试试看看底下的河道是不是那么神奇”

“教授,如果如你所说,那么我们往地下河里灌进水会淹了这座宫殿的”

“那就只能一滴滴来了”

清晨,教授在昨天初来的地方拿一条湿毛巾注水,等了两三个小时小溪上游没有任何反应,最后心一狠,倒了一盆,然后一群人围着小溪上游的洞口,下午三点多,洪水震耳欲聋得呼啸而来,奇怪的是它根本不漫过河堤,也不和小溪融合,而是在溪流上方缓缓流动,,似乎比水要稠,守洞口的是一个年轻人,看到比自己高好几倍的这种物质,随意手指头戳了一下,伴随着教授的一声“不要动”,水开始蔓延,速度并不是特别快,但也有排山倒海之势,所有人开始迅速撤离。

左一这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有没命的逃跑,由于洞口处于山坡处,水流有是呈扇形散开,所以明知不能去低处,也不得不朝着一个方向,唯一的希望就是跑快点,爬上对面的山坡,左一看到邬则拉着教授,教授眼看就要倒下了,后面的一个帅哥把他抗到了肩膀上才勉强比水流快一点,至于左一本来就站的离动口比较远,又在听到快跑的时候不知所以的跑了起来,所以位置比较靠前,她先是爬上的宫殿的城墙,有感觉城墙有点低又跑了下来,这样就落后的一些,很多人已经爬上了对面的山坡,只有左一离大部队太远,泥巴路已经被踩塌了,后面的人都是靠上去的人拉上去的,现在他们已经走远了,左一只好一个人爬上侧面的小山。

她拉扯着杂草,脚下用力登上一个个平台,终于到了一片松树林,松针铺满了道路,很软很滑,有时候手不小心抓到松枝,树脂便粘一手,她气喘吁吁的爬着,偶尔一抬头看见山下的整个宫殿变成一片汪洋,深沉的绿色透过流水映出来,阴森森的像只怪兽,巨浪拍打着树木,然后吞噬。

夜幕降临,左一还是没头没脑的在树林里乱撞,她吓换了,终于,一次小栖,小腿酸胀的厉害,她再也起不来了,算了,死就死吧,被淹死会浮在水面上,会有人捞自己的,睡吧,休息吧,左一在梦里见到一位和蔼的老婆婆,衣着朴素,老态龙钟,但双手有力,她把左一拖到了山顶,嘴里念念有词。再醒来左一已经在自己的帐篷里,旁边正坐着那个老妇,这让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里。

“邬则,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你,我已经活了太多年,我马上就要死了,你快走吧,乘着太阳还没出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邬则快速离开老婆婆,阳光从门帘撒进来。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好戏”左一迷迷糊糊的听他们谈话,认清自己还活着,也不是在梦里,她没注意到老妇人脚下随着阳光而生的影子正顺着她的裤管往上爬。

“是啊,我们都错过了一出好戏”婆婆勾起嘴角,眼神阴厉,其余人已经撤出帐篷,只剩躺在床上的左一被吓得一动不动。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随即是枪声,左一惊慌的坐起来,又被老婆婆一下按下去。

“乖乖的,或许以后还能成为我的妃子”

“我……我喜欢男的”

“哈哈,现在提倡男女平等你忘了吗”老婆婆说完就出去了,左一偷偷下床从床后拉起帐篷逃了出来,但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恨不得钻进被窝里,盖上被子暗自祈祷。

在昨晚到今天这段时间里,左一真的错过了很多事情的真相,远古时期,有位将军篡夺皇位,并得到长生之术,就是将灵魂寄宿在影子里,他死后被埋葬在邬村,这里曾是他的王城,村子里的人祖先是他最衷心的手下,当年这位可敬的人对将军立下血誓“只要身体里有他的一滴血,就不会排斥将军的灵魂”,所以世世代代的邬氏都守护着将军,并且让他寄宿在最年轻健康的男子体内,然而一物降一物,被篡夺的王位在将军死后又回归到了太子之手,为保将军永不得翻身,年轻的皇上把自己的父亲迁墓将军墓上,所以邬村化为囚牢,千百年来,将军未踏出邬村一步,被他杀害的皇上化作矫健的蟒蛇时刻在他脖子上缠绕,六十年前,孤独的蛇不愿再纠缠不休,决定离开这个地方,不料被几只小鸡所伤,游走了千年的灵魂终于得以安息,邬村解除了禁锢沉入深渊,而将军不死心,他寄宿的灵魂被倒下的树砸死,旁边只有一个半大的姑娘,他只能委曲求全在她的影子里苟活,他召出陪葬的士兵,用古老的咒语唤醒他们成为行尸走肉重建王城,如果邬则不出现,他马上就要死了,当年的小姑娘已经七十多岁,而在世界上找一个邬村的后人又如同大海捞针。

亭台楼阁和宏伟的宫殿不知去向,满地杂草丛生,兵将从一个个小土堆冒出来,考察队把邬则护在身后,一步步朝后退,子弹打在盔甲上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教授定在原地,痛苦又满怀希望的望着邬则,邬则心领神会,抢了枪对准自己的头部,“将军,末将先走一步”,声响枪落。

老婆婆站直了身子,看着自己最后的希望破灭,左一在那充满沟壑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她颤颤巍巍的进了帐篷,然而将士的矛头越来越近,一触即发的血拼已经没有人记请了,只有模糊的片段:有人倒下,有人呻吟,绿叶变红花,清水着红装。

“吃苹果,吃苹果”半梦半醒中,左一和几个美男在地道里看到几只发着绿光的小鸟,它不停的飞,左一们潜意识跟着它跑,一个转弯,出现了一张半人高的小柜子,上面放了三个红苹果,众人毫不犹豫的开始狼吞虎咽,一阵晕眩他们已经在深坑的外面,这时候天下起了大雨,遥望邬村,一股水从上游倾泄而下,不足一分钟,美丽的乡村和宏伟的宫殿都沉睡在了一片湖泊下。

雨停了,彩虹升起,一队若隐若现的金戈铁马从虹桥走过,最前面的将军骑着战马,威风凛凛,稍落后的是个消瘦的年轻人,他转过头调皮的张开嘴大笑。

“邬则,邬则”左一们跳起来给他招手,邬则得意的献上一个飞吻。

七天过去,打捞人员从湖底捞出了遇难的考察队员,还有老婆婆,她的手心里攥着一枚人形玉耳环,左一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种耳环,好像在寺庙里的壁画上,一个女人戴着它,左一把发现告诉了在医院的教授,教授说壁画他拍下来了,带耳环的是皇后,可能将军爱她,也可能是将军的姐姐妹妹,但是,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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