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刚上车的时候,并没有在意那些是什么。只是搭个顺风车,没有必要打听那么多。可现在,既然上了路,是不是有必要知道下?凌云想了想,与麻袋们保持一点距离,透过与驾驶室的小窗,想和大胡子聊两句。
货车此时正行驶在高速路上,凌云之前看过手机,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天已经全黑了。货车的车灯是路上唯一的照明。
大胡子司机正专心致志地开车。副驾的位置上放着一个不大的旅行包。
奶奶的,那个破包比我这个大活人还重要吗?!
大胡子突然转过头,瞪了凌云一眼。
凌云吓了一跳,这眼神实在有些慎人。大胡子听得到我心里在说的话?更慎人的是,大胡子随后又笑了。
“司机大哥……”
“咋了?”
“您这运的是什么啊?”
也许是因为在驾驶,长时间回头显然是危险的,大胡子司机转过头去回答着凌云问题。
“箱子。”
箱子?一连串问题来了,运箱子?批发的?但,箱子是软的吗?箱子会动吗?
“怎么?难道我运的是人?哈哈……”
大胡子依旧没有回头,所以凌云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会不会也在笑?
“咝咝”。
凌云专注地在和大胡子司机说话,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
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这种奇怪的声音是来自于其中一个麻袋。但问题是,在高速行驶的货车上,为什么这微弱的声音听起来却那么的清晰?
2。
“咝咝”。
凌云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声音。在这个连面前是谁都看不到的黑暗中。
一模一样的声音。
凌云混乱的大脑,不由自主地将之前的事情按照他的意识串联起来。套子的邀约,老板的反常,大胡子司机的真实身份,甚至看似偶然的长途车误点,一切的一切像是一个预先设定的剧本,而主演就是他自己。
是个局吗?这个局的终点就是现在?大费周章就是为了现在把他带到这里来吗?
地板上传来的震动声,让一直回荡在空中的“咝咝”声骤停。同时,在凌云脚边一米处一个长方形亮了起来——是他的手机。刚才从货车上跌落下来的昏迷,让凌云几乎快要忘记,自己还带着手机。
原来,自己是倒在地上的啊,要不是手机亮起,凌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姿势。他努力地支起身体,又努力地拿起手机。
10%的电量。现在手机的续航能力也不至于那么差啊,除非,自己已经昏迷很久。
手机屏已经摔碎,一条裂痕非常标准地从左下角连通了右上角,在贯穿线上显示来电名——套子。
“喂……”凌云接起电话。
“别忘了,明天晚上七点。”是套子的声音。
“什么?明天?!”凌云觉得这个玩笑真的开大了。
“套子,你耍我呢吧!怎么又变成明天了呢?你们不是已经出发了吗……”
“别忘了,明天晚上七点。”等来的回答,竟然是套子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套子,你没事吧,你们到了吧……”
“别忘了,明天晚上七点。”套子的第三遍重复让凌云觉得,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电话那头完全不理会自己说什么,自顾自地重复着,很有可能只是录音,或者说,不是人发出的声音!
凌云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看着屏幕右上角:“十点;2014年9月30日”。就是今天没错,时间只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而已。可是令他担忧的是,此时的手机电量正在以从未有过的速度下降,9%、8%、7%、6%……
妈的,你见过这样掉电的吗?
凌云急忙挂断了电话。这样费电,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拨110吧,他想。
很快,他放弃了这个念头。
没有信号了。丝毫没有。
那套子的电话是怎么打进来的?
凌云不准备继续想下去,刚才回想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让自己的头剧痛无比了,假如还想要分析出点什么名堂,估计差不多该昏过去了吧。
借着手机的光,查看现在自己的状况恐怕才是务实的,虽然只有6%的电了。凌云再用力支撑着身体,拿着手机扫视着周围。
这应该是一间房间,四面的墙没有被粉刷过的迹象,是最原生态的暗灰,却好像有用涂料在上面留下类似文字的东西,只不过即使它们算是文字,未免也太潦草了,就像门诊医生在墙上写下诊断书一般让人摸不着边际,乍一看简直就像是道士画的符。
天花板的正中间吊着一个灯,反扣着的碟子似的灯罩锈迹斑斑,灯泡被人取走,只剩下一个空洞。除此之外,这间房间好像就没有别的……不对,还有一只箱子。
一只暗红色的老式皮箱,像一个做了错事被罚站的孩子,偷偷地躲在房间的角落。皮箱很旧,正面的正中处剥落了两小块皮,露出了里面浅色的内衬,看起来就像比目鱼平坦身体上长着的一双眼睛,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此时凌云的手机进入了待机状态,眼前一下子又暗掉了。
整个房间也跟着暗掉了。
凌云马上划开屏保,唤醒光亮。
房间里再一次被手机微弱的光照亮,依旧是暗灰的墙,看不懂的文字涂鸦,没有灯泡的吊灯。
可那只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自己的脚边了!
几秒的时间,箱子自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