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区基本已无可饮用的水,我将书信送到皇宫,赤焰才拉着几辆水车过来了。
“怎么会这样?”赤焰问我。
“如果我知道的话,也不干站在这儿了。”
“会是谁下的毒?那人究竟想做什么?”赤焰义愤填膺地说道。
“大约是……传播恐惧吧。”
——
这么多的人,这几箱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入夜时分,这些被恐惧折磨着的人们根本无心入睡,他们生怕第二天早晨起来,依旧得渴着、饿着,然后一天一天这么循环下去。
有谁说人是要靠希望生活下去的?那个人说得可就太对了!
希望会让你振奋起精神来面对生活,哪怕明天是上刀山还有下油锅,可是一想到无望的事情,我们就提不起一点劲儿来了,又谈何面对明天的生活?
现在这妖族的子民也是这样,他们一想到最近接踵而至的磨难,还有那望也望不到边的艰辛生活,他们连明天起床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果然,确有人死在梦里。
第二天醒来,连尸体都硬了。
恐惧就像瘟疫开始四散开来。
水车里的水已经所剩不多了,水井的水还没有解毒。
一切都没有头绪。
在众人都显得无望之际,梭子星回来了。
他说:“琯琯,你害怕吗?我们可能要遇到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敌人了!”
“你是说惧妄先生?”我问他。
他却说:“不尽然。最大的敌人其实是人内心的恐惧。”
他说:“难道你没有害怕的事情吗?”
我的脑海里快速闪过那天广陵仙君死在我面前的一幕,觉得这天底下我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亲眼目睹广陵仙君的死亡了。
梭子星从未那么认真地看过我:“倘若我们不能战胜自己,我们就要死在这儿了。”
其实,我没有多怕死,我怕的是永远都搜集不齐广陵仙君的六魄,我怕的是广陵仙君会真的再无办法复活。
我爱他,胜过爱我自己。
——
又是一个阴森森的夜晚,人们又要守着新一轮的恐惧入眠。
我悄悄地起身,从袖口里摸到了赤焰那天塞在我手里的口哨。她说她平日里就是靠这个和惧妄先生联系的!
我将口哨轻轻地放在唇边,尝试着吹了一下。
哨音呜呜,连同风吹过树枝的声音和我和鸣。
可是,那风却逐渐变大了,风卷起了我的窗帘,一股强大的力道将我推出门外。
一道黑影立于我的面前,待我要仔细看着他,他却同蝙蝠一般,一抖袍子离开了。
“惧妄先生!”不知怎的,我竟鬼使神差地喊出这么一句。
风突然停了,从风里显现出那道黑影来。
他停在那里,留给我一个直挺挺的背影。
我悄悄地走了上去,鼓足勇气伸起一根手指对着他的背影只那么轻轻地一点,他的身体似乎有了反应。
只见他缓缓地扭过头来。
乌黑的衣袍,乌黑的发髻,还有那张和广陵仙君一模一样的脸。
他冷冰冰地看着我,然后突然伸出手来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