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走在疯狂逐梦的大街上
我们精神褴褛却又毫无倦意
徘徊着寻找着那虚空的欢愉
奔波着抗争着那无常的命运
朋友啊这生活会把你的心伤烂
可它从来就不会有一丝怜悯
再也别像个傻瓜一样的哭了
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彷徨
传真机到炼钢厂有一万光年
那只是我们失梦之路的起点
妈妈你善良的孩子还没放弃
他想在今夜的街上爱到死去
朋友啊这世界会将你的梦破败
而它从来就不会有一丝同情
再也别像个疯子一样的拼了
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彷徨
路上散落着花朵般受伤的英雄
如同我们一起挣扎着的那些片段
明天我们是否活着却依然不在
明天我们是否存在却迷惘依然
朋友啊这生活会把你的骨折断
而它从来就只是在袖手旁观
不如像一块石头一样的滚吧
因为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彷徨
朋友啊这世界会将你的爱破灭
而它从来就不会给一次拯救
不如让我们一起放任自流吧
反正像我们这样的人生来彷徨
少安紧跟着少平的步伐大步迈出了病房,来到楼梯的通道口。
少平见到哥哥,嘴里不知如何开口,吞吞吐吐的问道:哥,你啥时候来的?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奶奶也安葬好了?
家里都好着呢,这些事情我都处理完了,你就别担心了,哥知道你心里难过,因为你要照顾你嫂子,最后连奶奶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我相信奶奶的在天之灵绝对不会怪罪你的!
没事,奶奶既然已经走了,那算我回去,奶奶也醒不过来,再说嫂子又没有人照顾,这几天,兰香有时候也会过来,我们俩轮流照顾嫂子,有些地方我照顾不周,毕竟是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没有女娃娃细心。
你能这样,我都已经很知足了,甚是欣慰呢,你说的这是甚么话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听说前天医院给你嫂子复查了?结果出来了没?
哥,我还正准备给你说这个事呢?
少平,你赶紧给我说一下。
哥,那你可得做好心里准备噢,说出来我怕你承受不住?
你倒是赶紧说啊,你这是要急死个我嘛!
那我可说了啊。
少平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病人病情检查报告,读道:
贺秀莲,女,三十三岁,科室,肿瘤科六零二病房,复查报告如下内容,住院时间一九八六年二月初二,病情状态,阴性小细胞肺癌,经过初步胸透,胸片,检查,检查结果如上。
治疗方法为化疗+手术+放疗,具体手术时间等第一个化疗结束以后半个月,结果等医院通知。
主治医师:范育英一九八六年三月十号。
患者或亲属意见,一:明白病情,愿意接受检查和治疗。
二:明白病情,不愿意接受检查和治疗。
患者签字,空,一九八六年三月十一号。
亲属签名,与患者关系,一九八六年三月十一号。
见证人(必要时),本人见证了值班医师告知患者或亲属上述内容。一九八六年三月十号。
少平读完检查结果之后,将报告双手递给哥哥。
少安从少平手里慢慢拿过那张报告,顿时呆在哪里,顿时觉得天又一次崩塌了,全身上下各个部位都不听使唤了。
整个人的感觉就像被冰冻在冰窖里面一样,突然又被浇了一桶冰水,浑身火辣辣的,沁人心脾的难受。
此时少安的双腿也不停的抖动着,一屁股的坐在地上,他一次又一次的看着报告上面的一字一句,就连一个标点符号也不放过。生怕错过了什么。
少安一个人呆坐在地上,看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脸色苍白,双唇干裂了几道口子,整个人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
好一会儿,他才从地上慢慢起身,结果,侧翻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少平见状赶紧搀扶起哥哥,拍了拍哥哥衣服上面的尘土,说道:哥,你估计还没吃饭吧,我们出去吃点东西,不管怎样,你都要挺住啊,你可不能有啥事。
下午太阳快落山了,残阳如血,照进冰冷的病房。
秀莲渐渐的醒了,嘴里喊着少安,少安,,
少平和少安听见秀莲好像在喊。
急忙从外面赶了进去,少安看到更加瘦弱的婆姨,心里那个呀,简直不是一般的滋味,但是他忍住了所有的悲伤与苦涩,假笑着。
哎呀,你看我说啥嘞,你会好起来的,果不其然,你这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了,你是咋知道我来了嘛,我来的时候你不是睡着了嘛,你看看,这样再过个几天,咱们距离出院的时间不远了。
少安,我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使劲使劲的想睁开眼,不知为啥就是迷迷糊糊的睁不开,虎子和燕子呢?
噢,他们和爸出去吃饭了,为了尽早赶过来,我们几个天还没亮就出发了,在路上,他们俩就饿的叫唤着呢,这不,看见你还没醒,就让爸带着他们俩出去吃点东西。
过了不到五分钟,贺耀宗带着虎子和燕子走了进来,秀莲看到头发都没有的父亲,还有虎子和燕子。
懂事的虎子急忙跑到母亲病床前边抱着妈妈哭起来了,两张可爱幼稚的脸在母亲怀里不停的摩擦着。
看到自己的两个孩子,秀莲的心里就像冰块融化了似的,母亲的天性再次唤醒了她,她抱着虎子和燕子也哭了起来,在旁边的贺耀宗也不停的用双手擦拭着泪水。
也许,人生遇到什么境遇,不管是优雅的殿堂,还是人间炼狱,当真正身临其境时,才能感受到这种感觉,周围的各种药水味道,病床上病室外空气里也参杂着命运的魔爪,如若你不坚强,谁替你坚强?
爸,你咋来了呢?我得的又不是什么大病,只不过是来这里调养一下,你不用担心我。
你这娃,你咋到现在还瞒着我呢?少安都给我说了,你放心,我也不怪他,你好好的配合治病就行,看到你这个样子,爹心里更难受。
秀莲听后,沉默了半天,她深感一种愧疚。父亲生她养她,如今三十而立,自己不争气的身体却得了一个这种怪病,还让老人跟着一起操心。
自打她嫁给少安以后,就好像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样,一年很少回贺家湾了,而如今,老父亲撇下家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来这个陌生的城市来看她,看到的却是自己的这种病态。
那张满脸皱纹几经沧桑的面孔,头顶上稀稀拉拉的几处白发,看起来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身上的那身衣服还是去年寄给他的,如今已经褶褶巴巴的,衣襟底下,还破了几个小洞,上面缝着几个补丁。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把所有的爱献给了少安,献给了这个烂包的家,无形的忽略了年迈的老父亲。
过了一会儿,秀莲艰难的说道:你放心吧,爸,我会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的,再也不能,都得朝着眼前的这两个娃看呀。
再怎么着,好歹我也挺个十年八年的,等虎子燕子长大了,我再死去我也无憾了,越往下说下去,嘴角不禁的颤抖着,的确,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说,原本,悲恸的场景,这样一说,就像火上浇油,使一切气氛更加沉重了!
嫂子,你放心,你好着嘞,医生都说了,等这次化疗结束以后,我们就可以回家啦!贺伯伯,你也别太担心,单子说了,嫂子的肿瘤还是可治的,发现的还算及时。说罢,少平从口袋里拿出报告单递给秀莲嫂子。
哎呀,少平,你这是咋了?你不知道你嫂子大字不识两个么?你别逗了!
唉呀,你看看我这个脑子啊,把这个事给忘了,少平边说着,便揉着大脑。
突然,紧张的气氛被少平这样的一个举动给逗笑了,秀莲也跟着笑起来。
秀莲听完少平念完检查结果时,呆住了,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接受死亡时,命运之门似乎又朝她开了一点门缝,秀莲激动的流着眼泪。
你哭什么,这是好事,说明一切还是有希望嘛,不管咱们砸锅卖铁,也要给你治,就算他美国俄罗斯的药,咱们也要给你买。少安说道;
贺耀宗听后,完全哭成泪人了,本该稍微高兴一点的场面,而因为这样个个天天愁眉苦脸的,要不就是耷拉着脸,要不就是垂头丧气的,在这里,保持一颗良好的心态,不管是对病人,还是对家属,都是一种莫大的鼓舞。
少安一直想起之前父亲给他讲过的,孙家祖坟里装着穷死鬼,不管你怎么挣扎,终究还是挣扎不过命运的主宰。
少安坚信,不管老天爷对他们孙家是何等不公,虽然有时候老天爷会偶尔打个盹,但它天天不会打盹的。
只要每天不曾停止奋斗,总有一天,会感动上天的,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未来的日子不管多么艰辛,东拉河的水总有清的那么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