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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洛阳已经彻底废了。

从一个都城的角度看洛阳很年老,但在北魏时他还很年轻,很多人对洛阳都城的概念,开始于东汉时董卓一把火烧了这里,把小皇帝像劫道一样劫到长安,实际上最早在洛阳建都的是东周,但这个估计没人记得,

山南水北为阳,洛阳洛阳,自然是在洛水的北面,从风水上讲洛阳是个龙兴之地,南面是洛水,北面则是连绵的邙山,洛水和山一样起伏连绵,望不到尽头。东汉时洛河还在更南的地方,城市很大,西北向是北宫和濯龙园,南边是南宫,东北角是太仓武库和永安宫,东南角则是三公的府邸,而太学明堂则在城外,现在他们全在洛水的下方,估计只剩下地基了。如果现在下去,估计还能看到古人的遗留,不过这事很无聊。至少当时很无聊。

北魏和东汉相比改了很多。洛阳在北魏是都城,有十三座城门,宫城不在正中间,而是要偏左一些,南门与南城宣阳门正对,这条南北大街也因此成为全城的中轴线,宗庙,社稷,太尉府,司徒府分列在两旁,屋檐很华丽的翘着,上面全是刻着字的青色瓦片。他们是那样整齐和雄伟,走起来就有了一种朝臣参拜,唯我独尊的大气。作为都城,洛阳有正规的市民区和东西市,士族官邸和百姓宅院划得一清二楚。九道都用石板铺着,有专门的排水沟和车道。东边则是闻名的紫泥街,整条路紫土填道,种满了花树,春天是满眼都是花,还有看花的姑娘。唐诗里有过很多“紫陌”句,最著名的是欧阳修那句“垂杨紫陌洛城东”。当然现在还没有唐诗的概念,因为唐朝还没有出来。

现在不行了,满眼望去,是一片断壁残垣,屋顶无一例外都没了,只剩下墙体勉强的立着,参差不齐像老太嘴里漏风的黄牙。路上积着三寸厚的土,长满了荒草。有些石砖没被盖住,布满了裂缝。王府和大寺周围都有水池,现在还有的是活水,里面长满了芦苇,黄昏的时候蚊子聚成一团,老远都能听到嗡嗡声。

想像一下这次废墟之旅:从宣阳门进来,漫步在铜驼街,第一个十字路口上向左看是西明门,向右看是青阳门,这些门塌的塌倒的倒,盖满了厚厚的渣土,荒凉的城池是失落的文明。接着往前走那就更壮观了,左手太社,九级府,太尉府,右卫府。右手太庙,宗正寺,国子学,司徒府和左卫府,左右似乎弄错了,但那时皇帝和你是面对面,方位总是按他老人家来定,那就无所谓了。左边其实还有一个更著名的地方,夹在太尉府和九级府中间,那就是永宁寺,永宁寺的塔在很久之后都是一个传奇,风铃声响起震彻十里。塔身在夜里,灯火亮起,伴随着悠远的梵歌像佛经中传唱的极乐天国。可惜他在洛阳本身被烧毁前,就已经烧成了一堆碎砖,那时有三位高僧跳入塔中遂火而逝。当然,这和路途没什么关系。

到处都是草,圆的蓬草,尖的蒿草,蒲公英开着黄花,风吹过有无数小白伞飞起来,还有一种大红花,中药里专名是蜀葵,很高,花像是水红色的软纸,每一个都有巴掌大。土墙上盖满了爬山虎,窜起来整条街都是疯长的叶子。实际上,在更久之前,除了杂草,这里更多是死人的骨头,现在还有,都烂光了。很多骨节上还粘着黑色的肉丝,但乌鸦对此已经没什么兴趣,而在这个城市被烧毁的那段日子,天上的乌鸦,地上的乌鸦,它们飞起落下象是一片汹涌的黑水潮,鸟喙啄骨头的声音像是几千把锉刀挫木头。现在明面上什么都没有,但只要拨开草丛,应该可以看到满地的骨片,也许还能看到一个骷髅用他的空眼洞看着某个方向,然后我们可以假想自己是庄子,和他探讨一下人生,想象那时候的他在经历什么。

前提的事这儿有一个活人,而且愿意干着件事。

阳天子有这个条件,因为他是个活人,但很显然,他没这个心情。

该怎么去形容这堆废墟呢。

不妨用尸体去形容,现在的洛阳,就是一片在大火中腐烂的兽群,最小的是民居,密密麻麻,屋顶都烧光了,像是仰面朝天被开膛破肚的老鼠,王公的宅地还好一些,但也破败不堪,好些都从中间塌了下来,残砖和碎瓦摔得满地都是。有些人家的前门还在,门扇掉了一半,不过大堂的主人是狐狸,他们不会请你喝茶,顶多盯你一眼,窜到草里去。

洛阳有四百座寺庙,北魏普遍信佛,城内的庙有很多是王公宅邸改建的,还有的胡太后出过资,在当时都是最著名的圣地,现在都黑漆漆的瑟缩着。菩萨倒在草丛里,双目轻闭,像是在圣坛说法一样安详。城墙还在原地立着,塌一截短一截的守护着这座城市,这是那些用最后一口气护着战线的战士,似乎还能听到他们的呼气声,像是老灶台上破烂的风机在响。

只有宫殿还屹立着,而废墟之旅也到达了终点。

皇宫无疑是一头上古巨兽的尸体,说实在的它更像是一头战死的巨兽,在化成尸体后依旧有一种凛然在上的威严,其他的建筑都顺着宫墙很明显的与宫殿群划开宽阔的空间,外面是密集的朝拜者,里面,是这个偌大的尸体,和他死去的家族。似乎在他倒地前形成的最后冲力冲开了一切渺小者,使他在死后,都与碎屑格格不入。

巨兽无疑是被烧死的,那场大火烧断了巨兽所有的骨架,我们不妨想象一下死亡的场景:宫殿东南角的柱子被最先烧断,于是燃烧的沉重屋顶在断裂的角上垮下来,这一垮压倒了右边所有的支撑,整个屋顶向右边做了一个优美的扭转,带着无数的椽子和木架砸下来,木屑和火星夹杂着烟灰四散飞扬。这个华丽的翻转彻底扭断了巨兽的脊梁骨,另一头的屋顶因此硬生生抬翘起来,像是巨兽在临死前发出的最后哀嚎。

现在还能看出一点样子,左边的屋顶还翘着,准确的说是翘起一半儿,因为在他被抬起不久,大梁就从支点四分之三的地方再次断裂,形成了一个很雄伟的折角,这头巨兽在断了腿,掀了后背,摔出一世界内脏后,又很惨烈的扭断了脖子,像他的主人一样,彻底没了生气。

现在他和所有的尸体一道经受着腐烂的命运,无数黝黑的木头从屋顶里戳出来,乱七八糟的指向四周,酷似那些翻出来的残缺肋条,里面蛛网密布,体腔内有野狗进出,他们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红光,再仔细看能看见耗子,窸窸窣窣的像是一团一团的黑点。木架的缝隙里堆满了土,青草在其中茂密的生长,像是尸架上灿烂生长的霉菌。

现在已经是傍晚,夕阳西下,红色的天空给这里带来一种更加难以言语的苍凉,而周围,是千里赤地。飞鸟在天空飞行,像是在尸堆上的苍蝇,哀叫的声音响彻原野,而在四年前,这里还是北方最大的城市。

阳天子不像是在这里的人,他看上去很瘦弱,只有二十二岁,身板文弱像个读书人,但也不像是有钱人家,他身上穿着一件道士袍子,边角和前襟沾满血迹和泥土,显得肮脏不堪。衣服不知什么质地,很脏,却光亮平整没有一丝破的地方,就连袖口上的花纹都完好无损,只是黑乎乎很难辨认。他现在就坐在这座宫殿翘起又折下的角尖上,看上去似乎就是废墟的一部分。

他像是在看风景,居高临下,没一点鸟瞰众生的大气,但也没有“我颓废的快死了”那种衰样,他似乎只是没精神。如果看得更仔细就会发现他脖子和手腕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隐隐闪着土黄色的细线,像流动的金属丝,如果是学过仙术的人会一眼看出这是封神术,不过比起见到封神,他们可能会更惊异这个术施加的对象。因为阳天子实在不像是能用这种困异兽的术收拾的人,以他的体质麻绳就可以了。

而瘦弱的阳天子就这么颓丧的坐着,身上的线也水一样流着。

他想着洛阳的寺庙,每到四月初四是礼佛节,那时节万家空巷,几百座寺庙都门户大开,香火萦绕,佛塔钟声齐鸣。大德诵着经文,木鱼声、梵歌声、法螺声随着佛家经唱响彻天空。长秋寺会抬出佛像,用象车拉着游行,象车七宝镶嵌,在这之前,有人扮的狮子和辟邪兽开路,众多的佛教徒更在后面,无数的香花在天空飞舞,洒在金色的佛像上。满城都在欢庆,吞刀,吐火,踩高跷,走悬索,方士法师争相变着稀奇的戏法,从衣袖里飞出无数七彩斑斓的鸟儿。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在水边开办宴会,琵琶和萧管的声音顺着遥远的水面传来,仙乐般影影约约,乐姬盛舞的时候彩带扬起,像是佛经里飞天的歌伶。

他看着这座城池,看着宫中和王府的花园,有些还能想起名字,也就是他现在坐着的正殿就是太极殿,那时他一直奇怪信佛的北魏会叫这么一个道教气息浓郁的名字,搞的一股蜀山无极阁的味道,他面向西边,看着红色的夕阳,左面是宽阔的流淌不息的洛水,右边是一望无际的,连绵的群山,他们都隔得很远,像是天际的尽头。他再往右偏点头就能看到金镛城,和金镛城一道出名的是西晋和八王之乱的历史,似乎是从那之后,中原的大地就永远是这样的残破荒凉,后来孝文帝迁都后在这里住过,那种死了无数王公的地方和冷宫差不了多少。清风台,苍龙海,还有长秋寺,它们在《洛阳珈蓝记》里流传千古,不过现在洛阳被烧才四年,杨衒之还得再等十一年才能到这里,那时候他哭的死去活来,

“麦秀之感,非独殷墟;黍离之悲,信哉周室!”

阳天子在看着这一切,他看着夕阳下沉,看着飞鸟消逝在夜空里,看着废墟一点点风化,看着黑暗的城池与天际相融。时间迟早会磨平一切,这里也迟早会建立一个新的洛阳,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个迟早,是多久。

天色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屋顶上空出现一个金黄色的光阵,慢慢的,一个男子的身形从虚空中渐渐现形,他大约有二十五六,两只尖耳从披散的头发里戳出来。光阵里的风把阳天子吹的几乎摔下去,但他没有丝毫反应。

那个人走到他旁边坐下,和他一样看着远方。

“子攸死了,”他说道。

“在佛寺里下的手,现在菩萨不管事……他死前写诗了,你知道吗?”

阳天子呆呆的看着风景,那人打了一个哈欠,慢条斯理的像是哼唱一般念叨起来,声音有一种刻骨的忧凉。

“权去生道促,忧来死路长。”

他念得很慢,也就有了一种韵律。

“……怀恨出国门,含悲入鬼乡!”

“……隧门一时闭,幽庭岂复光?”

阳天子蜷缩起来,风从周围涌过来,两个人的衣襟随风猎猎作响,远处的树在剧烈的摇动,叶子四散吹落。阳天子一动不动看着风里的树叶,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

“思鸟吟青松,哀风吹白杨……”

“昔来闻死苦,何言身自当!”

他念完最后几句,天色越来越晚,两个人坐在倒塌的太极殿上,看着最后的余晖一点一点沉入山岭。那个人半躺下来,享受着最后的风景。

“你似珊瑚色的夕阳……”他看着天边柔和的金色光影,啧啧的摇了摇头,“意境是很美妙的东西,和你当初说的一模一样。”

“你怎么看待迁徙?”他突然问。

回答他的是沉默。

“文明的毁灭呢?”他又问。

依然是沉默,阳天子像是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那人也没生气,只是换了一个姿势。至始至终,阳天子都没看他一眼,他也没有看他,他刚才的问题似乎是问给空气的。

“进化中的淘汰呢?”他最后一次说道。

还是一片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男子摇摇头,“你再也不和我说话了。”他语调里有种伤感,他站起来,在他出现的地方重新消失。大殿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

阳天子还在那儿,他想了很多事,但现在想起的东西格外的悠远,他想起了最开始的那些日子。大泽的雨,北溟的雪,天门遮天蔽日的神树,蜀山的天空永远都是澄澈的苍蓝色。青儿会靠在廊柱上晒太阳,还有鹿蜀和子山,黑色的武士和白衣的道士,永远冷着脸,却总是让他觉得很安全。那时的他们还是他们,或许沉静,却依然有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率和毛躁。

年少轻狂的血液,终究会随着时间,逐渐的老去,逐渐的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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