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梓潼忽然意识到刚刚那副模样全然落林天忻的眼中,顿时羞红了脸,低头起身,状似整理了一下衣裳。再抬头时,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语气温和的连连问道:“夫君,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没去书房?水仙呢?妾身不是让她今晚上要侍候你的吗?”边说边侧身看了看林天忻的身后,眼光就是不落在林天忻身上。其实岳梓潼也深知水仙不会进内屋,通房丫鬟若无主母的召唤,是不能够随便进内室的。只是想到刚刚自己窘态,所以不敢面对林天忻,故意连连追问林天忻。
林天忻有些惋惜的看着岳梓潼恢复了平日的端庄温柔模样,心里有些失望。听到岳梓潼的问话,有些发愣,刚刚自己明明看到岳梓潼脸色霎变的。看到自己同水仙说话,岳梓潼的脸色明明很难看,转而匆匆离去。自己还急急忙忙的想来同她解释。林天忻都做好面对岳梓潼的怒火和伤心面孔了,怎么现在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岳梓潼就久等不到林天忻回话,无奈只好将目光移到林天忻面上,见他呆愣愣的看着自己,面上满是疑惑,只好出声再唤:“夫君?”
“哦,我一会去书房,我来换件衣服。”林天忻心存疑惑的打量着岳梓潼与往日无二的神色,不死心的想要找出一点点岳梓潼反常的样子来。
“那夫君,今晚上是要水仙服侍吗?”岳梓潼柔声问道,心中有些疑惑:换衣裳?饭前不是刚刚才换的么?但是这话岳梓潼并未问出口,拿了衣裳过来,手下依旧不停,服侍林天忻换上。
“水仙?”林天忻似是有些迷惑,仿若豁然想起水仙是谁,“水仙,嗯,我已经让她去书房等我了,今晚上她侍候我就可以了。”最后一句,林天忻故意说给岳梓潼听得,所以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
果然,岳梓潼听到这句话后,手略停了停,林天忻心中正有些得意,岳梓潼果然不是面上看起来那般无所谓的。林天忻正在得意间,忽然岳梓潼浅笑着对上林天忻的眼:“那夫君,这几****身子不方便,就让水仙每日里服侍你吧。”岳梓潼忽然又不以妾身自称了。
林天忻顿感意外,不死心的说道:“好啊,水仙是你的人,我想她应该会好好服侍的。”
“嗯,水仙虽然年纪不,但是温顺,我想夫君一定会满意的。”岳梓潼毫不在意的认同道。
林天忻闹了个无趣,本想唤起岳梓潼的醋意,结果岳梓潼依旧方得体的笑着为他换好了衣服,不仅送自己出了正房,还询问自己是否夜里需要宵夜等等一应琐事,就连热水都当着自己面吩咐下人去准备好,一副自己何时要,随时都能送去的样子。
岳梓潼越是如此体贴度,林天忻浑身上下越是别扭,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同岳梓潼解释清楚,借以加深二人的感情。但是没想到,自己的每一句话就像打在了棉花上,岳梓潼根本就不在意。林天忻悻悻的出了正房,往书房走去。
岳梓潼的好心情似乎是从心底透出来的,自从林天忻走后,面上的笑容就一直不减。岳嬷嬷有些担忧的看着这样的岳梓潼,似乎想说些什么,几次话到嘴边,又都咽了下去。翠竹和紫竹二人小心翼翼的服侍岳梓潼盥洗。两人气都不敢出,唯恐触发了岳梓潼的伤心点。她们今晚上刚刚得知,林天忻招了水仙去了书房侍寝。本来,岳梓潼和林天忻还在新婚期,按理来说,新婚夫妻现在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就算因为岳梓潼小日子不能同床,但是也不至于非要往林天忻床上送人不可。就算是岳梓潼为了体现度,贤惠,这个时候林天忻也应该有所表示拒绝一下,才能体现出对妻子的尊重,哪里就能这般痛痛快快的答应了,并且还是林天忻主动要求要见见预备的通房的。
翠竹和紫竹想到林天忻这般对待岳梓潼心里都为岳梓潼不值,但是岳梓潼似乎并没有为此表现出难过的样子,反而心情很好。如此反常的表现,二人十分担忧岳梓潼是不是气过了头,伤心过了度,所以有些心神失常了。但是二人又不敢多问,只好满心忧愁的退出了内室。
岳梓潼自是看到了翠竹和紫竹二人的担心,以及岳嬷嬷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知道她们都是在担心自己,但是她不想解释,想到刚刚林天忻吃瘪,灰溜溜离开的样子,岳梓潼就忍不住想笑。
其实刚刚岳梓潼听到林天忻说让水仙去了书房服侍,今晚上要留水仙在那边,她心里是很难受的。书房,不论是前世还是今世,岳梓潼都是很少涉足的地方,前世,是因为她担心自己去了会扰到林天忻用功,所以不去;今生,是她自己不愿意去那个让她充满心酸回忆的地方,因为那里是顾雪琪和林天忻相处最多的地方,也是她得知二人之间有奸情的地方,所以她不去。
刚刚听闻林天忻说要水仙去了水房她正有些黯然伤神,不经意抬头间却发现林天忻嘴角微微上翘,眼中隐隐约约闪着得意之光。脑中似有灵光一闪,岳梓潼于是出声试探要水仙这几日都服侍林天忻。果然,林天忻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愕然,虽然极快,但是仍被岳梓潼抓了个正着,随后林天忻似是不死心般的继续用话刺激她,结果均被她一一堵了回去,看到林天忻无法掩饰的丧气之色,岳梓潼只想放声笑。
这般的好心情也让她暂时将林天忻说的今晚上要水仙侍寝的消息所带来的不快抛之脑后。
而林天忻灰溜溜的回到书房,果然见到门口只有书香和画意二人,房里亮着烛火,一剪倩影映在窗上。见到林天忻,画意规规矩矩的低头,而书香则是一脸哀怨的看着林天忻。对书香痴怨的目光视而不见,林天忻毫无所觉得转身对画意说道:“今晚上不用你们侍候了,下去吧,过两个时辰要人送热水过来。”言罢看都不看书香直接进了书房。
书香听到林天忻说今晚上要热水,顿时觉得有如五雷轰顶,心神俱焚。林天忻沐浴竟然不要她们在旁侍候,而现在书房里只有水仙这么一个小丫头,这代表什么?
岳梓潼是正经的二少奶奶,她怨不得,现在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丫头都要欺到她头上去了。水仙竟然先她成为了林天忻的通房。本来她以为林天忻如此看重画意,定会先收了画意作房里人。谁想到现在半路冒出来个水仙抢了个头花。而且林天忻还要水仙进书房在一旁侍候,这般的待遇,更是让书香妒恨交加。
书香虽隐约得知水仙和杜鹃是岳梓潼给林天忻预备的通房人选,也见过几次,但是根本未将二人看在眼里,更别说当作敌手了。在书香看来,二人年纪小小,水仙虽尚且有几分姿色,但是年龄却偏小,而那个杜鹃,根本就是一个干瘪瘪的黄毛丫头,一副营养不好的模样。书香甚至私心以为岳梓潼为林天忻准备的这两个通房是为了敷衍岳夫人,户人家一般都会在女儿为出嫁前,母亲都会提出这种问题。哪里知道这人选都是岳梓潼自己的想法。
可是就是这个看起来毫无胜算的水仙,现在已经登堂室了。书香心里恨恨的想到,如此这般可就别怪她心狠了。
林天忻进书房,就看到水仙乖乖巧巧的站在书桌旁用心磨墨。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在烛火的照耀下,水仙看上去越发的窈窕动人,低垂的头微微露出白皙的脖颈,执着墨锭的手白皙修长,看水仙的样子已经研磨了很久,额际微微渗出了汗珠。
美人如画,林天忻并不是一个不惜美的人,只是要分对象。刚刚从岳梓潼那里吃了瘪回来,再看到水仙,常人都会心悦神怡,但是林天忻一想到刚刚在岳梓潼那里吃瘪的罪魁祸首不就是面前之人,心中不禁有些厌烦。
水仙之前一直站在书桌前。书香和画意教过她如何研墨之后就退了出去,水仙并未学过研墨,为了不让自己的纤纤玉手一不小心沾上墨迹,所以她之前一直站在窗前,让自己的剪影印在窗上,空手执着墨锭打转。
听到书香和画意的请安声音,水仙这才小心翼翼的拿着墨锭打磨起来,努力不让墨汁溅到自己手上,因为太过于紧张,所以额际微微渗出了汗珠。听到林天忻推门进来,水仙微微有些紧张的错了一下手,墨汁飞了出来,溅到了衣服上。
水仙“啊”的叫了一声,随即抬头看到林天忻,顾不得身上的墨迹,便向林天忻行礼。
林天忻有些好笑的看着水仙的这幅作态,他是常常研墨之人,所以水仙到底是研磨了多久,他看看墨汁的颜色和化开的浓度就能知道。
水仙只是岳府的下人,自然不可能会有机会碰触文房四宝,所以林天忻根本就没想过水仙会懂得研墨,只是想再借机试探一番,若是水仙从一进书房就规规矩矩的研墨,这说明,她眼里的的确确是有岳梓潼这个主子的,方才可能真的是担心自己没有服侍林天忻,会惹岳梓潼不快,这样的话,林天忻还会考虑以后对水仙好点;若是她投机取巧,只是为了装装样子博得林天忻的欢心,那就说明她眼里是完全没有岳梓潼这个主子,就更别说忠心二字了,那林天忻可就要好好的考虑一下水仙的去留问题。
现在看来,水仙眼里心里的的确确是已经没有了岳梓潼。只一心想博得自己的欢心和爱。那自己先就帮岳梓潼好好一下这个不懂的忠心的丫鬟,林天心这般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