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回来了。”守门的婆子远远看到林天忻风风火火的往院子这边来,赶紧讨好上前。
“二少奶奶呢?”往日里林天忻从不和这些婆子们多说,今儿反常的问了一句。
“二、二少奶奶在屋里呢!”婆子有些受若惊,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林天忻闻言再不理会婆子,径直奔主屋而去。
岳梓潼过午开始,眼皮子就跳得厉害,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就是止不住。眼皮子跳个不停,岳梓潼的心也悬了起来,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吧?
提着心挨到了下午。一切琐事风平浪静,越是如此,岳梓潼的心越发没底。
听到门口的翠竹声音响亮的唤道:“二少爷回来啦。”岳梓潼悬了一天的心算了落了地,原来不好的事是指林天忻。
翠竹看到林天忻挟风带气的直直奔着主屋过来,心中暗叫不妙。因着隔着距离,看不清林天忻面上的表情,等林天忻走到身前,才发觉林天忻面色如常。翠竹还觉得自己是有些多心了,正准备行礼,却发现林天忻眼里满是怒气的看着自己,充满鄙夷。翠竹一时有些又惊又委屈,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想起屋里的岳梓潼,声音不由自主的提了上去。
被翠竹的亮声吓了一跳,林天忻眼中的嫌恶越发明显,冷冷的瞅了翠竹一眼,不等翠竹伸手,自己就掀帘进门了。
紫竹站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刚刚她是同翠竹一起向林天忻福身的。所以林天忻的反应被她全看在眼里,待林天忻前脚进门,紫竹碰了碰身边的翠竹:“你怎么惹二少爷不高兴了?你看刚刚二少爷的眼神,寒碜的同冰棱子般,刮的人身上生生的疼。”
翠竹也有些莫名其妙:“我、我哪里敢得罪这位爷,不怕给小姐添麻烦啊,算了,赶紧进去吧,里面还要人服侍的。”
“那你一会小心点,可别让二少爷再逮住你什么,咱们马上就要离开林府了,别出什么岔子。”紫竹好心的提醒,她和翠竹只是暂时来侍候岳梓潼,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她们可没打算留在林府。这些日子,虽然岳梓潼没给她们什么差事让她们去做,但是对于这林府里面的深深浅浅,她们也有所体会,因此越发想念在岳府的日子,她们是真心不想在林府呆下去。这当会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否则就有可能回不去岳府了。
“今儿回来的有些晚,可是书院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林天忻一进门,便瞧见了端坐在榻上的岳梓潼,她手里拿着一件男式的汗衫,是给他做的里衣,见她如此用心,林天忻心里舒坦多了,眼里的怒火也少了几分。
看到林天忻并未更衣,岳梓潼心里觉得有些奇怪,往日里他不是都直接先去书房的么?书房那里一般都会放有更换的衣服,书香和画意有时候会侍候林天忻在那里换衣裳。
还是已经去过了?看了看林天忻身后,书香和画意二人并未跟着。就连翠竹和紫竹也没进门,岳梓潼只好有些无奈的上前亲自为林天忻更衣。
岳梓潼刚为林天忻解开腰带,手就被林天忻捏住了,她讶异的抬头望着林天忻,这次才发现,虽然林天忻面上一派平静,但是眼底却是风起云涌,强自镇定的问道:“夫君,你还未回答我,今儿个书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让夫君不快了?”并未将手从林天忻手里抽回。
林天忻看着岳梓潼一副无知孩童的样子,百般滋味在心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含含糊糊的说道:“无事,回来后先去娘屋里了。”说完目光状似无意般的瞥过岳梓潼面上。
听到林天忻说去了林夫人屋里,岳梓潼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看到林天忻这幅样子,岳梓潼哪里不明白定是林夫人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林天忻,结果林天忻来兴师问罪了。岳梓潼心里奇怪,林天忻不是挺喜欢纳妾的么,怎么今天就提了一个通房,他就这般模样?面上不显,依旧好奇的问道:“夫君,你去娘那里做什么了?”
林天忻细细打量,岳梓潼俨然一副将事情忘得干干净净的样子,正待询问林夫人说的事情,翠竹和紫竹二人掀帘进了来,看到翠竹,林天忻变改了口:“没什么事情。”
林天忻不打算继续往下说,岳梓潼也不会傻得继续追问,“夫君,今有些晚了,我们早些过去,不要让娘等急了。”
“今儿在屋里吃,不去娘那边了,我刚在娘屋里给娘说了。”林天忻说道。
岳梓潼有些不明,但依旧点头,“那翠竹,紫竹,吩咐人去厨房。”
吃饭的时候,岳梓潼力持镇定,若无其事般的为林天忻夹菜添饭。在岳梓潼的殷殷侍候下,林天忻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岳梓潼有些误解。毕竟即便岳梓潼再不喜欢同自己亲近,但是自己也是她的丈夫,没有哪个女子会如此乐意将别的女子送上自己的床,看着岳梓潼眉目间依旧有些孩童的稚气,林天忻心想,会不会只是因为她小日子来了,所以身边的嬷嬷才为她出了这样的主意,其实她自己并不是很乐意的。虽然依旧有一口气憋着,但是这么想着,林天忻的心里舒服了许多。
岳梓潼敏感的觉察到林天忻身上的气息起了变化,不再低沉,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一顿饭就在岳梓潼假装无觉知,林天忻的绞尽脑汁中平安度过。
翠竹和紫竹进来收拾的时候,林天忻目光一直落在翠竹身上,若有所思的看着翠竹。岳梓潼瞥到了林天忻的异常,低头品着手里的茶,心里有些酸酸的想到:原本还诧异他为何有这般的火气,现在看来,定是从娘那里听说自己给他准备的人不是他身边的人,不合他心意,现在看他似是很中意翠竹。岳梓潼对林天忻好不容易产生的好感,就在林天忻打量翠竹的一番举动中支离破碎。
岳梓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翠竹:翠竹是岳夫人身边的丫鬟,年方17,生的唇红齿白,身材丰满高挑,面容虽不是最出众的,但是却是一众丫鬟中,发育最是好好的。因为很得岳夫人的喜爱,所以穿着打扮上,有时候看上去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有派头。岳梓潼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了看林天忻的神色,林天忻依旧盯着翠竹。按捺不住心中的酸涩,岳梓潼冲动的问道:“夫君,可是翠竹有何不妥之处?”
话音刚落,就听到“啪啦”一声,似是碗碟掉落在了地上,就看到翠竹一脸惊慌的跪在了地上。
翠竹从一进门就觉察到林天忻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虽说并没有那种让人恶心的感觉,但是想到林天忻下午的那厌恶冰冷的眼神,翠竹浑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又一想到岳梓潼还同在屋里,说不定林天忻的一番作为都落在了岳梓潼的眼里,翠竹就有一种如芒刺在背的感觉,低头动作麻利的收拾着饭桌上的残物,一刻都不想在房里逗留。紫竹也觉得屋里的气氛有些古怪,见到翠竹只顾低头收拾,也不再多言语,手下动作不停。
听到岳梓潼的问话,翠竹心里一慌,手一抖,一个碟子从手里滑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啪啦”一声,摔得粉碎。翠竹心慌的跪在地上,口里不住的念着:“二少爷、二少奶奶,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不是有意的。”
看到翠竹这般惊慌失措的样子,岳梓潼有些暗悔自己太过于口快,她也清楚翠竹和紫竹二人并不会在林家长留,二人也并无这般打算,刚刚自己的那般询问,若是林天忻开口向自己讨要翠竹,那该如何是好?不等林天忻开口,便唤翠竹起身:“无事,一个碟子罢了,不用这么担心,赶紧收拾好了下去吧。”转头却看到林天忻收回望向翠竹的目光中那隐隐的厌恶,心里咯噔一下,回头细细打量翠竹,到底翠竹做了何事让林天忻会对她产生厌恶之情?
翠竹听到自家小姐开口,如同得到了赦般,匆匆忙忙的收拾好东西,逃也似的离开了正房。如同身后有恶鬼一般,生怕被拉了回去。
林天忻只顾盯着翠竹发呆,越看越觉得翠竹就是岳梓潼为自己选定的通房人选。刚刚在林夫人那里,他只注意听到林夫人告诉他说岳梓潼给他准备好了通房,并且是从家带来的人选,所以刚刚一进门,看到站在门边的翠竹,他第一个念头,就是以为翠竹就是岳梓潼的通房人选,所以心里便对翠竹起了厌恶之心。现下看到翠竹听到岳梓潼的一句话后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更加厌恶。
“无事,我只是看到翠竹想起了你那几个贴身丫鬟,算算日子,她们也该受完处罚了吧?”林天忻说道。
没想到林天忻会主动提起百合她们几个,岳梓潼有些意外,收回看向翠竹的目光,依旧含笑回答:“算算日子,也就在这几天,娘就会将她们送回来了。”
“等你的贴身丫鬟回来,翠竹和紫竹几个是不是就该给岳母人送回去了?”林天忻状似无意的问道。
“嗯,是这样的没错,不过只有翠竹和紫竹,墨兰和墨竹还是会留在我身边侍候我。”岳梓潼回答。
“哦,为什么只有翠竹和紫竹二人?”林天忻似是来了兴趣。
“翠竹和紫竹二人在母亲身边侍候的时间最长,也最的母亲喜欢,这次若非百合她们几人被母亲留下受罚,母亲也不会舍得将翠竹和紫竹送到我身边侍候我。”岳梓潼含笑着一一为林天忻解释,边说边注意打量着林天忻的神色。心里有些打鼓,若是林天忻真的开口要求留下翠竹,这该怎么办?
“那就是说,你并无留下二人的打算咯?”林天忻的语气不知为何变得轻快了许多。
“嗯,若非有其它理由,我哪里敢和母亲抢人。”岳梓潼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心里暗道:若是你想要翠竹留下,我就不得不同母亲开口要人了。
林天忻听到岳梓潼并无留下翠竹的打算,心里的郁气似乎又减少了不少,也跟着笑道:“就是咯,你都将人留在身边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岳母人身边换了人服侍,习不习惯,我看不如早日将人送回去,请求岳母人将你身边的丫鬟放了回来,这样你也就不用担心和岳母人抢人咯。”笑意满满,似乎并未将翠竹放在心上。
岳梓潼认真的打量林天忻的表情,并无发现有丝毫作伪的样子,心中虽然有些怀疑,但是仍旧松了一口气。也顺着林天忻的话说到:“就这几天了,我想母亲应该很快就会将人送了来。到时候我就讲翠竹和紫竹送回去。”
似是得到了岳梓潼的保证,林天忻面上的表情越发温和,似是解决了一个心头患。微笑着点头应道:“嗯”。房中只余他们夫妻二人,两人都不开口,静静的品着茶,忽然,林天忻温和的声音响起:“潼儿,娘对我说,你有意想为我收通房,这件事是你的意思吗?”
来了,岳梓潼心里“咯噔”的一下,悬了一天的心终于落了地:这句话他还是问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