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想起了当初她跪在梁家,求他们的时候。
梁宝儿给她的,除了白眼,还有驱赶。
这么久来,她是第一次看到梁宝儿如此狼狈的模样。
如今梁家因为梁秀璃的事儿,变得一团糟,可兰忽觉得有些好笑!
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此时,可兰会做的,只是站在原地,不予理会。
可兰不吱声,梁宝儿又转身,拉住了顾城炎的手,哽咽着,急声道:“炎哥哥,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放了我妈吧,求求你了。”
梁宝儿的哭渐大。
顾老太太在这时站了出来,先是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梁老爷子;梁老爷子大有顾城炎不同意救梁秀璃,俗有长跪不起的意思。
但却被顾老太太冷斥了一句,让梁老爷子觉得有极为窘迫,这才选择站起身。
梁宝儿,也同样被扶起,哭声未停。
两人站起来后,顾老太太让佣人把人先扶进书房;而后先是看了眼可兰,目光这才落在顾城炎的身上。
“奶奶,也不是说你做得不对,但这件事,奶奶希望你仔细考虑。”顾老太太对这件事原不想发表过多的意见。
但梁建国和老爷子是战友,如果当初不是她做错事,也不会害了梁建国和云绣分开。
本应美满和睦的一家,全都怪她。
顾城炎听到奶奶的话儿,面色变得愈发阴鸷,薄唇紧紧抿着,幽黑深遂的双眸间,看不出他此时的想法。
顾老太太见顾城炎没回声,心中变得更加纠结和难堪,倏而叹了口气,又开口道:“小炎,梁爷爷也不容易,这么些年来,都是孤身一人,如果再白发人送黑发人,我怕你梁爷爷会……”
顾老太太说到这儿,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本就浑浊的双眸,眼前变得更加模糊。
都怨她,当初如果不是她做了错事,也不会害得梁家变成今天这样!
顾老太太自觉有愧于梁老爷子,这次梁家的事儿,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好不容易说通了小炎,坐到了书房里听一听梁建国的话儿。
梁建国见着顾城炎,双手紧紧抓着了顾城炎的手,唇线翕合,张口想想说什么,眼角却只是不停的溢出泪水。
话语已是囫囵不清。
顾城炎则回握住梁建国的手,薄唇紧抿,垂眸,面色复杂。
顾老太太看到此时的情况,回忆起多年前,改革开放初期;杨显(杨将军)为掌握全国军政大权,欲铲除逐杀异已。
顾老太太原是大户小姐,她的陪嫁丫环和梁建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可惜一步错,误了他们终身。
五十一年前。
顾三鑫被抓,凌若澜上顾不上,自己刚生下望析;月子没坐满,便下床,想救三鑫出来。
她将家里值钱的,都拿了出来。
她知道家里忽降的灾祸一定是杨显从中做梗,素闻杨显爱财,她就把家里所有的钱都送上,只求三鑫不要有事。
棉麻花布,严严的裹着上好的紫檀木首饰合,里面有凌若澜的陪嫁和家里所有的积蓄。
打开屋门,若澜正碰上散步回来的云绣和梁建国。
两人正牵着手,迎面碰上了凌若澜,握着的手立即分开。
梁建国不好意思的饶了饶脑袋,咧嘴冲若澜笑了笑,嘴里喊了句“嫂子”。
云绣则急步走到凌若澜的跟前,秀眉蹙起,目光停在了若澜手中正用花布包着的盒子上。
这块花布,是若澜小姐用来包首饰盒的。
凌家曾经是大户商家,可自从改革,凌家早已没有昔日的风光。
若澜小姐当初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已保往自己的陪嫁。
小姐从来不会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现在突然拿出来,一定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小姐,发生什么大事了?”
云绣向若澜寻问了句,现在大局初定,权政动乱,夺权者,欲重拾三皇五帝之制。
云绣虽是女流之辈,奴婢出身;但跟在若澜身边耳濡目染多年,国家内政的事,堪比当年院子里那些姨太太们争宠般。
顾三鑫战功卓越,那些争权之人,自会视他为眼中钉。
“没事儿。”
若澜吸了口气儿,沉声回了云绣一句。
话落,她又想起来了自己三个孩子还在家,尤其是刚出生不久的望析,需要照护;急急交待云绣和梁建国帮忙照看下她的孩子,自己则抱着首饰盒,急促离开。
云绣和梁建国站在原地,看着若澜急急匆匆离开的身影。
云绣知道,小姐一定有事。
凌若澜来到杨家,没能进去,被拦在门外,在院子外徘徊许久不肯离开。
得不到放行,她就在外面等到杨显回来。
最终,她如愿,等到了开会回来的杨显。
各大师团参谋推选杨显为副主席,他权力愈大;而这次的事,也是杨显,一手策划的。
他欲铲除这些年一起打天下,有战功,有威胁的弟兄。
杨显认识凌若澜,在看到她手中的东西时候,更是会意的放她进了杨家。
进了屋,若澜坐在沙发上,杨显坐在了她的身旁。
杨显身材高大,一身军装。
但他却面带煞气,正气不足,邪气更浓。
若澜身材娇小,坐在杨显身边,小心的放下手中的木盒,推向杨显道:“我的意思,想必您能明白,只求三鑫没事。”
凌若澜出身大户人家,纵使在这种时候,依旧能保持面色平静,模样冷静端庄。
杨显斜睨了眼若澜放下的首饰盒,根本没瞧上眼,嘴角扬起了一丝叽笑。
“这是想贿赂我?”
杨显开口,闷沉厚重的声音,满是讽刺之味。
若澜听到杨显的话儿,神色微滞,张口想要解释,杨显却抢在了她的前头开口。
“你知道贿赂是什么罪吗?”
杨显沉声提醒,眉头微杨,在凌若澜身上打量了眼。
顾三鑫虽手握兵权,屡建战功,但无心政权,他没想杀他,只想关他几年,然后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