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金扫兴地拿随身带来的扫帚往破碑前一划，挑飞了一堆厚雪。
“死了还装神秘，无聊。”
再次确认周围无人，羽金便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卷玉简。
玉简中记载的是当时在藏书阁复制的两套剑法。看到玉简，想起藏书阁，羽金心中又是一阵郁闷。
藏书阁火灾后，羽金曾悄悄的回去过一次。本想着抽空把另外十本剑谱拓印回来，慢慢研究。可一到书阁的三楼，羽金傻眼了。
金锁断了，铁门开着，石碑没了！都没了！
直到现在，手中拿着玉简的羽金，一想到空空如也的藏书阁，心里还是闷得很。
绝世剑法从十二本变成了两本，也只能自认倒霉。羽金把扫帚放到一边，直接盘坐于雪地上，开始认真参悟。
第一座石碑拓印下的剑法叫《风寻烟》，剑法的名字很诗意，剑招也很优美。风寻烟，注重的是后发制人，敌出一剑，寻其剑路，制其一剑。这套剑法考究眼力，需要仔细观察对方使剑的套路，演变出的剑法，形散而意不散。
风寻烟，只要寻得，必然风吹烟散。
羽金参悟了近半个时辰，决定暂时不练此剑法。这套剑法重实战经验，若要大成，必先要了解百家剑法，知其套路，才能寻其破法。
自己是第一次练剑，而这套剑法显然不适合现在练。
第二座石碑的剑法叫《樱花落》，羽金开始怀疑创剑法的人是个女的。樱花落，注重的是快。身快，剑快，则刺出去的剑如同樱花飘落一般，目不暇接，无从防御。这套剑法需要有一套步法配合，故而推荐的是悟剑谷最出名的“神行步法”。
羽金觉得这套剑法很适合，因为自己会“残影步”，身法上自然能跟上，若再学一套以快著称的剑法，配合今后的炼兵，必然是威力大涨。
“樱花落”分为三阶，每阶共有十五招剑式，每式的剑法类似于在半空画一朵樱花，但每递进一式，就需要多“画”一朵樱花。三阶共四十五剑瞬间使出，剑法如同千万樱花同时飘落，避无可避。
羽金没有带剑，只有扫帚。
练剑其实很讲究手感，所有兵器都一样。剑就是剑，棍就是棍，枪就是枪。
当然，这是凡人的、古人的理论。
羽金不然，他觉得只要心中有剑，什么东西都是拿在手中，都可以成剑。
于是，羽金拿起了扫帚，脑中想着一阶的前五招剑式。
第一式，起剑式，知春！
羽金挺直腰，收起腿，指节微微收起，“剑”从左胸推至中央，往前一刺！
出剑的速度很快，但刺至手肘完全展开时，要往回一收，再刺一剑。
看似出了两剑，但其实只算一剑，若从敌方的视角，这一剑就犹如在眼前盛开了一朵樱花。
第一次使剑，羽金起手应该算不错了。可惜手中毕竟不是剑，是帚，所以画出的也不是樱花，更像是菊花。但羽金在修行方面是个完美主义者，他觉得刚刚出剑慢了，手肘收得也慢了，所以还要练。
第一阶，第一式，羽金便从天黑练到了天亮。
“这剑法很有意思，可惜扫帚的重量不对，手感也不对，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剑道。”羽金无奈的看着身旁的扫帚，智者千虑终有一失，怎么就忘了带把剑上来呢。
但这个硬条件眼下没法改变，羽金心中也便妥协了。一个夜晚的练习，第一式总算能熟练地刺出，羽金决定开始练习下一式…
斗转星移，日夜变幻，转眼就到了上山的第三个夜晚。
羽金还是拿着“剑”在空旷的山峰上练习，他忘了自己是上来扫雪的，但这没关系。羽金只要随手一挥，墓前就会干干净净。而他断定山毋晚上不会来接他，因为这小鬼怕鬼，所以起码要等到天亮才会上山。
“樱花落”的剑法是递进式的变难，羽金练到第四式——不沾雨，便觉得手臂酸得很。连刺八次，但只是一剑，“画”四片大小、形状不同的樱花，确实很难。
羽金心里有些急了，三天才到第四式完全没有达成心里的预期，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只是个杂役，没有老师，也不知道这剑法用的对不对。
“朽木，朽木…书上写刺出八次，难道就一定要弯肘八次么？”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从第四块墓碑后传出。
羽金一怔，墓碑后居然有人！
“谁！”羽金提高了嗓音喊道，他心里很不解，为什么那里会有人，明明神识已经扫过很多次，山峰十里之内，连只野兽都没有。
“你练了三天三夜的‘樱花落’，不睡觉，不吃饭，还吵得我不能睡觉。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出声的。”一个披着黑色破布的男子从墓碑后面站了起来。
此人披着很长的黑发，眼神惺忪，显得睡眠不足，衣服破烂不堪，就只算块黑色的破布遮挡着身体，没有鞋子，赤脚踩在雪地上。
但此人的脸上，有两道很深的法令纹。
“创派者！”羽金惊讶地叫了出来，随后神情一冷，用神识仔细的扫视了一遍。
黑衣男子轻身一跃，跳至墓碑上，脚趾踩着石碑边缘，身子往下蹲着，好奇地打量着羽金。
“是凡人，气息很淡。”羽金心里松了口气。
“前辈怎么称呼？”羽金抱拳行礼道。
“既然你叫我前辈，理应先自报家门。”黑衣男子慵懒的掏着耳朵，闭上一只眼说道。
“晚辈羽金，是谷内的扫地杂役。”羽金抱拳恭敬回道。
“杂役？那帮小辈们眼睛瞎了？让一个练剑胚子做杂役？”
“咻！”的一声，一道无声剑气从羽金身边划过。羽金察觉了，但没有躲，因为没有杀意。
“啧啧，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快，和老夫比划几招！”黑衣男子右手的两根手指还放在眼前，刚刚那道剑气就是从其放出，但不料羽金没躲。
他看出来了，羽金不是来不及躲，而是故意不躲。
“前辈，可否先告知名讳？”羽金很沉着，因为峰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认为一个凡人能强过自己，但隐隐觉得此人是自己的一段机缘。
“老夫无剑，悟剑谷的创派者。”无剑一个后空翻直接轻跳到羽金面前，随手还抓了根地上的树枝，道：“来吧，年轻人，和我比剑！”
羽金再次抱拳行礼，随后道：“晚辈入剑道才三天，这比试，还是算了。”
“三天？小鬼你莫诓我！”无剑显然不信。
“我没有理由骗你。”羽金改用了“我”和“你”，顿时让气氛紧张了许多。
“哈哈哈哈，这个世上，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的，只有修仙者！好，很好，老夫终于等到了！”无剑仰天狂笑不止，似乎盼着这一刻很久了。
“你知道修仙者？”羽金的语气很平淡，无剑能活那么久，必定是有过奇遇。
“知道，当然知道！不仅知道，我还拜其为师了。”无剑很开心，不停的踱步在雪堆中。
“小鬼，你现在什么修为了，能腾云驾雾了嘛？”
“不能。难道你的师傅能？”
“师傅说，再给他一百年，他就能。”
“敢问尊师名讳？”
“戴昆宇。”
（修订于2014-1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