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刚才我恍恍惚惚仿佛听见一段琴音,虽然只是第一次听,但是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谢纯下意识地说出自己的疑惑,可当目光注视到寒烟时却立刻顿住:“是你,长洛灵女?”
想到自己刚刚与阡行一战,此前又曾因车驾的事情与对方有过节,他顿时警惕心起。好在吴莎赶紧从一旁加以解释:“刚才就是灵女救了你,你可得好好谢谢她呢。”
“是你救了我?”谢纯面带狐疑之色,不知道此女是安的什么心思。
“不错,想不到数日不见,寒烟又与谢少侠相逢了。”寒烟仍然在垫席上端坐不动,眼眸却倏然凝望向谢纯。
谢纯的面色终于缓和下来,稍稍向寒烟说出了感谢之语:“没想到灵女大人会出手相救,实在是感激不尽。在下今日技不如人,败给贵族实在是心服口服。”
“谢少侠不必过于气馁。若论单打独斗,前几日阡行已然输给了你;而今日你能够击伤赤龙,也已实属不易。”
寒烟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不过我方才察验到你体内有一股躁动的灵力,听这位小姐说是你昨日误食灵药所致。你这几日还是最好安心静养,早些将这股灵力化为己用,切不可轻易与人动手,以免再造成灵力反噬了。”
谢纯接连遭遇昨晚和刚才的两次危险,对于寒烟的提醒自然深感认同。他见寒烟虽然面色冷淡,但是心肠却并不坏,一时间对于这位长洛灵女终于有了些许好感。于是他便又冒昧地问道:“灵女大人,前一次我就察觉出您所弹奏的琴音与旁人大不相同,颇有震慑人心之感,不知道可是贵族所特有的法术?”
寒烟似乎没有想到谢纯会当面提出这个问题,稍一犹豫后,终于还是缓缓答道:“这个……我身前这架寒香幻音琴,所弹奏出的乐声中确实蕴含灵力。不过这种琴音并不同于普通的声系法术,世间罕有通习之人,至于其中的精妙之处,只怕却不能说与你们听了。”
她虽然不再细说下去,谢纯却已经隐隐猜出了其中的不同之处。他从小就听闻长洛族中有人擅长幻术,想来寒烟定然是就是其中之一。而这琴音自然也是对方施展幻术的一种手法,所以才会有那种摄人心魂的功效。
寒烟与谢纯等人又说了几句之后便准备离去。然而她还只是刚刚起身转向,立刻面上便现出了一丝不悦:“世子,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谢纯、吴莎也闻声望向走近前来的黑袍青年。原来是长洛世子昭宁,谢纯虽然只在联盟大会上远远地见过此人,但由于吴莎对此人的厌恶,他的印象仍然十分深刻。
“这位不是吴家的吴莎小姐吗?灵女大人,您怎能与这些人在一起?”昭宁也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吴莎等人,一开口就言辞不善。
“哼!咱们国人之间怎么说话轮的着你管吗?昭宁你好歹也是我两江国堂堂的大司农,怎么说起话来倒像是个外邦的蛮夷啊?”吴莎也根本不在意对方的身份,言语间更是针锋相对。
昭宁这时也已走近吴莎,他也不顾寒烟的训斥,面带讥讽地向吴莎道:“你知道我是大司农就好,难不成你仗着吴家的权势,就敢不把我这个元老放在眼里?至于我族的灵女大人身份尊贵,你们与她保持些距离也是应当的。”
他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目光却突然注意到吴莎所戴的发簪上面,冷冷道:“你头上那根发簪是哪里来的?”
吴莎不知昭宁为何会问起这个,连忙伸手摸了摸谢纯所赠的发簪,冷冷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告诉你?”
“灵女大人你看,她这根簪子上的明珠,与您所戴的是否一模一样?”昭宁见吴莎不肯答话,便转而向寒烟询问。
寒烟这时也注意到了吴莎头上的发簪,不由微感惊讶,接着惊疑不定地问道:“吴莎姑娘,你头上所戴那根簪子上的明珠,是从哪里得来的?”
“你……你们什么意思?难不成这簪子还是你们的?”吴莎无缘无故便受到这两人的质疑,不免觉得有些委屈。
“不错,寒烟确实怀疑簪上的明珠是我长洛族之物,只怕不得不稍加查验了。”寒烟口中淡淡地说着,右手却已霎时间向前探出。与此同时,那原本被吴莎握住的发簪立刻便受到一股吸力,竟然一闪就落到了寒烟的手中。
吴莎见自己的发簪不防之下被寒烟所夺,顿时便恼怒地斥骂对方。然而寒烟却并不理会,只见她一手查验着吴莎的发簪,另一手却又将自己头上的一根发簪取下。两相比对之下,簪上的明珠无论大小还是外观竟还真十分相似,而当寒烟催动灵力之时,两颗明珠竟然也都同时散发出了夺目的光芒。
“怎么样?这簪上的明珠我族中称为龙光珠,乃是上古时期我族先人在深山的龙穴之中所得。这龙光珠原本一共有五颗,除去历代灵女随身携带的一颗外,另外四则藏于龙塔之中。然而过去千年之间先后有两颗龙光珠先后遗失,想来你簪上的明珠就是其中遗失的一颗了。”寒烟的话语十分平淡,然而吴莎却能感觉到她并没有归还的意思。
“我不管簪上的明珠以前是不是你们族中的,反正这根簪子是谢纯送给我的,现在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快点把簪子还给我!”寒烟说的虽然有些道理,然而吴莎平日里都是索取旁人的东西,此时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所夺,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吴莎立刻就要上前从寒烟手中抢回明珠,然而昭宁却慢悠悠地堵在了她的面前;她的侍卫们也拔刀准备相助,然而昭宁此来也带了好几名侍卫。吴莎只得又气又急地紧盯着寒烟,一时却没有任何办法。
“灵女姑娘,这簪子是我送给吴莎小姐的,簪上的明珠则是我少时在西部的隐石山所拾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指不定别的地方也有这种明珠产出呢?我送给吴莎小姐的这颗明珠也未必就是贵族所丢失的,你若是没有更多的证据,如何就能够强行夺去?”
谢纯也没想到刚才寒烟还算客客气气,结果一转眼为了颗明珠就会与他们翻脸。不过那根簪子乃是他赠给吴莎,他自然也立刻出言与寒烟理论起来。
“这个……谢少侠你此话只怕是有些胡搅蛮缠。”寒烟听了谢纯的质疑,有些不满地说道,“这一千多年中似乎还从未听闻别处有龙光珠,而且龙光珠虽然真正的来历并不明确,但是与赤龙却肯定有极大的干系。其中的缘由寒烟不能多说,但你若是说那隐石山中出产龙光珠,只怕寒烟是不会信的。”
“我……我也没说这颗明珠就是产自隐石山啊!其实它是一位高人遗失在了山中,后来才被我拾到的。他的姓名我虽然不能告诉你,但是听我师父说这个人应该很有来历,这颗明珠他肯定也是正正当当得来的。”
“哦,一位高人?他是不是身穿白衣,年过半百,面容清瘦,看上去像是出世之人?”寒烟并没有立即反驳谢纯,而是沉默了半晌,这才缓缓向谢纯问道。
“身穿白衣倒是不假,不过我见到他时,他才不过二十岁左右。你问的那人又是谁呢?”
“你既然没见过这人,那请恕寒烟也不会相告。今天你所说的话我大致能够相信,不过这颗明珠既是我长洛族异宝,今天只怕是不能奉还了。倘若有一天你遇上的那位高人相问的话,你便让他来山阴城找我吧。”
谢纯没想到与她理论到最后,对方仍然是不肯归还发簪。他瞧见吴莎惊怒交加的可怜模样,想到这根发簪是自己送给她最好的礼物,心中顿时就萌生出一股坚决之意。
尽管眼下他伤势不轻,但他仍然一把挣开柳越的搀扶,向着寒烟怒道:“不行,不许你把这根簪子带走!就算你说簪上的明珠曾经是你们的,可在你们以前呢,那这些明珠岂不是那头赤龙的?你们把这颗明珠都丢了几百年了,也许都换了好多代主人了。现在凭什么还认为这是你们的,凭什么从我们这里强抢过去?”
寒烟似是没想到谢纯会突然发起怒来,眼看着谢纯就要向她冲来,只见她衣袖轻挥,一股气劲便将伤重的谢纯击得倒退而去。不过好在她这一击也没有多大的威能,谢纯只是向后退了几步,立刻就被赶上来的柳越接住。
“谢纯,你没事吧?”吴莎本来还在跟昭宁对峙之中,这时见谢纯一时冲动被寒烟击退,连忙也走近前来询问谢纯的安危。
“我……我没事,就是……就是绝不能让他们把簪子给抢走了……柳师兄,你也帮帮我,帮我把簪子给夺回来……”
谢纯这时是又痛又气,但夺回发簪的决心却丝毫没有动摇。然而眼看着对方不仅寒烟、昭宁实力难测,更还有驯驭赤龙的阡行在不远处等候,他又如何能够夺回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