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纯他们早早地就被吴秋岚给召集起来,只听吴秋岚背着手缓缓道:“昨夜我已经与蓝毅蓝旅领商量过了,今后咱们这些人就协助前线押运粮草。而如今最前线的地方便是两百多里外的方山大营,所以咱们免不了也是要前往那里的。”
他顿了一顿,又继续说了下去:“咱们这一行大约有五十人,为防大家同时遇到危险,我打算将大家分为三组轮流执行任务,每组十五到二十人。当然了,押运粮草的绝对不止咱们这些人,除了护送的士兵之外,可能还有其他义士一同前往,只要不是遇上了云英的大队人马,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谢纯听了这次的任务,明显感觉要比两年前在泠州城中巡视危险许多,即使是途中遇到小队的劫粮人马,只怕都难免一场恶战,若是真的碰上了大队云英人劫粮,那可就真的只能自求多福了。谢纯不由地暗暗祈求随行护送粮草的人手能够多上一些,只有这样才能够多一些保障。
吴秋岚随后就将在场之人分为三组,谢纯与柳越一同被分在了第二组,而令两人庆幸的是叶明络被分到了第一组中,这倒使二人大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前线情况确实危急,他们这一行人散场后才不过一个时辰,押运粮草的任务便分配了下来。这一次被派去的是第一组的十八人,虽然暂时与谢、柳两人无关,但他们自然也想去了解一下粮队的组成。待到下午粮队集结完毕,只见这一队人马中除了民夫与自己一方的人手外,还有大约一百人的押运士兵,以及另外的十名义士。这样的阵容倒还勉强看得过去,谢纯心中也稍稍得了些安慰。
谢纯原本以为这第一队人马派出后可以稍稍安歇几天,没想到第二日他们就接到了任务,同样是立刻护送一批粮草前往方山,这让原本打算在城中逛上一天的谢纯和柳越都大吃一惊,同组的其余人也大多面有怨色。
“这是在搞什么鬼啊?昨天才派出去一队人,今天又把咱们给派过去,也不怕都被云英人给劫了!”柳越没好气地说着。
“柳老弟你就别抱怨了吧,上面既然这样安排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或许是前线真的急缺物资呢,我看说不准明天咱们还会派出一队人马呢。”开口劝慰之人名叫李可仁,是他们在途中结识不久的一位二十多岁青年。这人年纪虽然不大,但看上去却很老成,据说他不但是泠州李家的远亲,而且还参加过数次对云英的战争,颇有些对敌的经验,又加上他平时为人亲和,所以在这沿途之中许多人都对他有敬服之心,连谢纯与柳越都不例外。
谢纯听了他们俩的话,心中却隐隐有了个念头,他突然道:“难道是军中故意这样安排,想让咱们分散云英人的注意力?可能他们觉得一队人马平安抵达的可能性太低,所以才会分出几队。依我看啊,倘若真是这样,咱们过去的路线只怕也跟昨天那队不一样呢!”
其实眼下方山大营虽然孤悬在外,可这座大营依山而立,寨高沟深,而眼下云英人四处劫掠、兵力分散,一时实在难以攻克,所以自然有了将此地困死的想法。而云英骑兵行动轻便,对于劫掠粮草也非常在行,倘若只派一队人前去大有可能遭劫,故而这分队送粮的方法也是两江军中高层深思熟虑之举。
柳越与李可仁都觉得谢纯所言有几分道理,柳越还忍不住夸赞了谢纯几句,但李可仁却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分兵运粮确实是个不错的计策,但倘若上面真的是如此打算,那这粮道上肯定是危险重重,咱们这一去只怕是极有可能遭到截击。大家可得先做好了准备,万万不可大意啊!”
事实确如谢纯所料,军中为他们所安排的道路要更靠近内陆,途中多有山丘阻隔,与昨日那一队靠江而行的道路大不相同。不过李可仁认为这条多山的道路虽然运输困难,但云英人同样难以料到,所以相对而言却更为安全。
谢纯他们同样是在下午便离城出发,护送着粮草向西行去。这一队人马似乎是被寄予厚望,除了民夫以外,连同谢纯他们在内护送人数达到了一百五十人。沿途中虽然多有山路、马匹难行,但也只是多耽误些时间,到了第四日,他们也终于行了大半的路程,在一座名为苍风岭的小山下休息起来。
“过了这苍风岭,咱们离方山大营可就更近了。到时候遇上云英人的可能也必然更大,大家伙可都得小心了!”休息之前带队的队领向众人高声提醒,但他的话语声却并没有那种真正的紧张之意。
谢纯他们这一组人也单独找了块巨石脚下歇息,只听李可仁道:“越靠近方山,云英人越容易防备,队领说的可一点没错。不过我还是奉劝大家一句,倘若敌人来势真的太猛,咱们也要以保住自身性命为重。毕竟这粮草丢了后方还能想办法,可咱们的命若是丢了,那可就真的谁也救不回来了啊!”
谢纯他们听了这话都点头称是,李可仁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他的瞳孔一紧,目光凝视在半空之中,口中大惊:“怕是不好了!”
“怎么了啊?”谢纯等人都觉得十分奇怪,顺着李可仁的目光看去,除了半空的飞鸟之外,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李可仁却指着高空中一点黑影凝重地道:“那可能是云英人的驯鹰,可以给云英人侦查敌情,如今它在高空盘旋,只怕是已经发现了咱们!”
不远处的队领也被李可仁的喊声给惊动了,他也向空中看了一看,然后走近前来急切地问道:“李兄,那……那真的是云英人的驯鹰吗?”
“这个,我大概有七八分的把握确定这是驯鹰。不但我以前便曾经见过,而且可能你们刚才没有注意,这只鹰原本是在更高的空中,如今却已经下降了不少,而且又盘桓不去。若是它真的是为捕猎而来,想来马上便会有行动,否则的话,嘿嘿,想来就是要报信去了!”
“那这……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这名队领之前一路上还面色沉稳,可到了这时却明显慌张起来。
“唔,倘若这只鹰真的回去报信,咱们还是寻一个隐蔽的险处严阵以待吧。也不知云英人会派出多少人过来,若是来人不多,咱们倒是可以搏上一搏。”李可仁神色凝重地说道。
“李大哥,咱们就没有办法把这头鹰给射下来吗?”谢纯突然问道,“若是它没有办法回去报信,那咱们就可能躲过一劫了。”
他刚刚开口说完这话,天空中那个黑影已经开始想西南飞去,李可仁只得苦笑道:“来不及啦,而且驯鹰飞得这么高,想要射下来也断然没有可能的。”
谢纯见状叹了口气,眼见一边的队领已经在指挥众人向山坡上退去,他也只得与柳越等人跟着一道紧随在后面。沿途中他心中又有了另一个想法,那就是众人撇下粮草轻装沿小路而行,这样云英人想寻到他们只怕就很有难度。然而这个想法他却不敢向队领提出,毕竟敌情不明之下便抛弃粮草,想来队领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众人才刚刚上了一小段山坡,突然远处便传来几声震耳的长啸,接着谢纯他们便见到远处有四只鹫雕现出身来,而那啸声自然就是从骑乘鹫雕的人口中发出。
“不好,云英人来了,大家快准备好迎战!”为首的队领见到这几个身影,急忙命令首先的士兵准备。
“队领大人稍安勿躁,眼下来的这几人只怕都修为不弱,而且也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主力,且让我们这些法师过去会会吧!”发话之人正是李可仁,他不待那队领答话,已经招呼自己所在的这一组人上前迎敌。谢纯与柳越也都抽出佩剑,紧张地跟在了李可仁的身后。
对面的四只鹫雕来的极快,片刻之间已经来到了山下,谢纯仔细瞧去,只见这四人中两人都有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另外两人也与李可仁看上去差不多大小。谢纯不由地心中一颤,那两个年轻人也就算了,对方为首的两个中年人绝对不是轻易能够对付的,而自己这一方的法师绝大多数都是年轻之辈,想到两年前在城门处给两江人以极大杀伤的那名中年法师,他竟隐隐有了些退缩之意。
那四名云英法师从鹫雕上跳了下来,几个飞身便来到谢纯他们近前。也不知这几人口中说了些什么话,其中最年长的一位白袍法师便挥动法杖,瞬息之间电光闪动,谢纯便听到两声痛哼,仔细看去,己方竟然已经有两人倒在了地上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