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世家之人素来对其余庶族不假辞色,更何况李梓还是李氏的少主。谢纯刚才与李梓这样的贵族说了一番话便觉得很难以置信,等到李梓安排防务时又听江垠说明了李梓的身份,心中更是惊骇不已。江垠也趁机劝他把握机会,争取能够得到李梓的赏识。这样一来谢纯对于李梓的邀请自然点头应允,与几位师兄稍稍交待后便随着李梓前往城主府。
泠州城的布局沿着沿着湛江与锦河呈直角梯形,而城主府则位于靠近湛江的南面一侧。穿过有两丈高的城主府正门之后向里走不片刻,便有侍从安排谢纯在大堂前一侧的偏房中歇息,而李梓则与侍从耳语几句后,脚步不停地进入了大堂。
谢纯独自在偏房中静等了一会儿,无聊之下便想着李梓会给自己什么奖赏。今日他目睹了城门处法师们的大战,深感即便是师父亲至也多半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学习法术的信念便愈发坚定。他记起师叔方明宇曾说过五世家中也有法术典籍,心道若是能向李梓求上几本,哪怕只是翻阅一二便能心满意足了,既然方明宇说五世家并不在乎这凝气术,想来若是自己主动去求还真大有希望。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突见一名侍从急急忙忙闯进屋来:“这位小兄弟,恭喜啊,大司命现在要见你,你快随我进大堂去吧!”
谢纯初听之下心中一愣,半晌才晃过神来,吃吃地问道:“什……什么?你说大……大司命要见我?”他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今日遇见泠州城主李梓已是出乎意料,没想到连执掌国政的大司命都会接见自己!
那名侍从笑着道:“是啊,大司命听说城主说有位少年英雄识破云英人的奸计,对你很是赞赏呢。”
其实大司命对于谢纯这样的无名小辈是谁并不在意,只是今日他初到泠州,刻意要借此机会彰显自己赏罚分明,从而更好地激励士气、鼓舞人心。谢纯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但大司命接见自己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他震撼了,他缓缓地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才向那名侍从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您带路了。”
这城主府的大堂不同于一般的房屋,除了木制的梁柱与屋顶之外,四周又以砖石砌筑而更显庄重与坚固。谢纯随着那名侍从走进堂内,只见前方的首席上端坐两人,左边之人为一清癯老者,右边之人则是一名相貌威严的中年,两人均穿玄衣紫裳,玄衣之上则分别饰有不同的纹章:老者衣上为绿色浮萍,中年衣上则是带有两片绿叶的红色李果。
两人近前则又坐有两名青年,其一便是方才谢纯见过的泠州城主李梓,另一人则与那老者一样穿着一身绣有浮萍纹章的玄衣紫裳,却是那少司马吴粲。谢纯虽然不认识吴粲,但也听说过只有两江元老才能穿着玄衣紫裳的礼服,自然知道吴粲身份高贵。
他这时已来到大堂的中间,来不及打量在场的其他人,只得恭恭敬敬地向前方二人叩拜道:“小民谢纯,参见大司命!”
“谢少侠,这位是家父大司空李元,这位是少司马吴粲,你也一同见过这二位元老吧。”李梓在一旁伸手指向那首座的中年和对面的青年,向谢纯稍作提醒。
谢纯连忙又向那二人行了礼,那清癯老者方才微笑道:“这位便是今日立功的谢少侠吗?起来说话吧。”
待到谢纯站起身来,清癯老者稍稍看他一眼,便向一旁的中年人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看来这江湖之中还是有许多精忠报国之士。李老弟,你们若是能好好利用这些人物,将来抵抗云英人定然会更有把握啊。”
那中年人却冷冷道:“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大司命也不用太高抬他了。江湖中固然多有爱国之士,只是若没有你们吴家的帮忙,想要对付云英人只怕还任重道远呢!”
大司命吴显闻言呵呵笑了笑:“咱们五世家同气连枝,抵抗云英人我们各家自然都会出些力了,李老弟你不必多虑。”
大司空李元哼了一声,也不去搭话。大司命吴显知道这李元平素自傲,虽然心中对他很是不满,面上却不动声色,转而向谢纯道:“谢少侠,我两江国向来是有功必赏,虽然你并非朝堂中人,但是你若有什么要求,无论是金银珠宝,或者是丹药法器,老夫都可以赏给你,你可需好好想想?”
谢纯见大司命亲自提出允许他求赏,心中大喜,连忙将自己希望学习法术之事说了出来。大司命闻言笑道:“原来你是想要求取些法术典籍,这事情倒是好办。李老弟,你们家中想来定然便有许多吧,不知可否让这位少侠前去挑选一二啊?”
李元淡淡道:“不过是些低末的凝气术而已,他若是想看,便尽管去看个够。梓儿,你稍后带这位少侠去族中书阁,任他挑选几本看看吧。”
李梓却没有立刻答应,反而转向谢纯询问:“谢少侠,你年纪尚轻,既然有志于修习法术,而且也有意驱除云英,我看倒不如进入我们五世家修习法术,这样也比你自己一个人苦学有用得多,不知你可愿意?”
谢纯闻言怔了怔,去五世家学习法术?这个提议确实是十分诱人,谢纯知道五世家的威名,自然愿意前往,但他仍然说出了自己的忧虑:“这个……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先前在隐石派已有了师父,若是再进入你们五世家中,只怕又要另行拜师,这样怕是不太好……而且,我也得先问过我师父才行……”
李梓欣然道:“武术与法术岂可混为一谈,倘若你以后要学文,或者是学棋、学画,难道都不能拜师?至于你师父的意见自然可以征询,不过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嗯,谢少侠若是入我们五世家学习法术确实更加妥当。不过究竟加入咱们哪一家倒又是个问题,李老弟,我对谢少侠很是看好,不如便交由粲儿去安排吧。”大司命吴显心中一动,刚才李梓提议让谢纯加入五世家,眼下自家反而将谢纯夺走,倒是可以让李家显得难堪。
“我们李家也不多这样一个小子,我看交给梓儿去安排便可以了。”李元自然也明白吴显的用心,这话竟是与吴显针锋相对。
一旁原本不说话的少司马吴粲这时却微笑着开口道:“李元伯父,如今泠州附近多有战乱,这位谢少侠年纪尚轻,在你们这里只怕难免会有闪失。而我们吴家在湛江中下游的雁洲上有专门传授凝气术的雁落山庄,实力不亚于一般的法术门派,谢少侠到那里去修习或许更为合适。谢少侠,你觉得如何呢?”
说到最后时吴粲望向谢纯,谢纯反倒显得左右为难,从他内心里自然觉得城主李梓对他更好,但他身份低微,又怎敢违逆在场的任何一人?他只得用目光向李梓求助,李梓见状却眉头一皱,他刚才虽然确实有心招揽谢纯,但眼下自家还需要吴家的帮助,这个时候违逆大司命实在是没有必要,想到这里,他便对谢纯道:“少司马说的不错,这雁落山庄确实更适合你,我看你便听从少司马的安排吧。”
他这话一出口,大司空李元虽然面露不悦,但无法再生事端,只得道:“既然梓儿如此说了,那便交由少司马好好安排吧,还望这雁落山庄能够多培养些报国之才呢。”
“这就不劳伯父担心了,雁落山庄庄主吴翼清现下正在城中,我这便会安排下人带这位少侠去见过庄主。”
少司马吴粲说完这话便招来一个随从,让这随从带领谢纯出去拜见吴翼清。谢纯连忙又向在座诸人拜谢一番,这才随着那随从离开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