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怀紫幽将目光转向他们堆放物品的大树一侧,而那说话之人则正是被她绑缚在树底的谢纯。
一路颠簸的谢纯直到入夜之后方才渐渐醒转过来,这还要多亏了怀紫幽喂他服食了保命的固心丹。不过怀紫幽先前那致命的一击确实将他伤得太重,如今即便他勉强保住了性命,一身的灵力却已经无法调动过来。
若是在寻常之时,简单的一根绳索当然无法将他困住,可是如今的他却真的是毫无逃跑的力气,而怀紫幽那头名叫“雪儿”的白狮更是在一旁虎视眈眈,让他更加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好在谢纯先前倒是研习过云英族的语言,因而如今虽然这三人都是以本族语言交谈,他却也大致听清了聊天的内容。依照他的想法,如今唯有等自己伤势好转之后方才有一丝逃跑的机会,不过如果对方始终三个人在一起,并且还有警惕异常的怀紫幽在侧时,他想要逃脱的可能性确实不高。
不过刚才听他们聊到可能要分开行动,而且由另外两人押送他时,谢纯终于觉得有了一丝脱险的可能。他唯恐怀紫幽不肯答应另外两人与她分开的请求,所以这才突然出言讥讽。虽然这样做很有可能会让对方生出抵触的心理,可是如今怀紫幽已经表示要继续与另外两人同行,因而无论接下来的效果如何,他终究还是试了一试。
这时谢纯见自己引起了怀紫幽的注意,便又故作不屑地道:“怎么,只许你们在这里说话,就不许我一旁议论吗?”
怀紫幽先是瞪视了谢纯一眼,似是将要怒气发作,然而随即她的面上却浮现出一丝轻笑:“想来你早就已经醒了吧?中了我晗光戒的一击居然不死,也算是你福大命大了。不过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除了逞些口舌之勇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谢纯被怀紫幽嘲弄了几句后心中暗火,但想到自己如今身陷敌手,也只能故不理会这些话语,而是将话题继续转到对此女的诱导上去:“哼,我现在是拿你们没什么办法,不过你要是还跟这两个人继续慢慢地走下去,那明天肯定是逃不出我师兄的追捕。嘿嘿,等你落到了我师兄手里,你的日子也不会比我现在好过的。”
“哦,就就对你师兄那么有信心?”怀紫幽轻轻地踱着步子来到谢纯身前,又慢慢地蹲了下来,一手将谢纯的下巴捏住,“你难道不知道吗,如果我们真的遇到危险,最先死的肯定也会是你?”
她这些话并没有对谢纯产生多少的威胁,只因谢纯既然知道自己落入了此女手中,那就必然会是九死一生的结局。然而他才刚刚取得了对云英人的一场大胜,此时如何能够轻易就死去呢?无论如今的状况是有多么地恶劣,他都要去努力地寻求那么一丝逃脱的可能。
“我本来就没有指望能够从你手下活命,只是看不过你惺惺作态的假象而已。明明抛下这两人更方便你逃生,却还遮遮掩掩地一时不肯承认,只怕等明天你想丢下他们的时候,却早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谢纯冷冷地说道。
谢纯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激使怀紫幽与这两人分开,不过另外两人却明显已经动了怒气:“我们河东君行事坦荡、体恤下属,岂是你这两江族的臭小子随口能够污蔑,信不信我们现在一刀就把你给结果了?”
谢纯浑不在乎地昂起了脖子,根本就不惧怕这两人的威胁。这时怀紫幽也伸手将谷梁典与公山郁明拦住,口中则淡淡道:“由他说去,我倒想听听他还能说些什么。”
谢纯见怀紫幽继续让他说下去,当下便又将自己对于如今形势的判断半真半假地详述了一番,企图以此来影响怀紫幽的判断。他说着说着谷梁典与公山郁明的面色就渐渐变得阴沉起来,这两人起初还武断地认为谢纯是在故意讽刺怀紫幽,可是听到最后却真觉得怀紫幽确实有必要先走一步。
“封君,这小子说的不无道理啊,依我之见您还是明天一早就和我们分开吧,否则真的可能就来不及了。”谷梁典忽地向怀紫幽恳求道。
怀紫幽将目光扫向谷梁典,接着又面带狐疑地看了谢纯一眼,心中竟也似起了些动摇,她踱着步子走了几个来回之后,忽地向谢纯冷笑道:“你这般煞费苦心地劝我与他二人分开,怕是想方便你自己逃脱吧?”
谢纯冷不防怀紫幽会突然这样询问,原本镇定的神色不由地微微一变,随即他就意识到可能是刚才说得太多引起了对方的怀疑。不过毕竟他一时还不清楚怀紫幽是否真的看破了他的企图,于是他便装作没好气地反驳:“你如果真这样想我也没办法,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可以确信,如果你们真的被我师兄他们追上,最先死的那个人肯定会是我。”
怀紫幽细细地揣摩这谢纯的这几句话,一时间倒也没有作出最后的决定。从她内心而言自然是不希望连最后两名手下都一并舍弃,不过谢纯刚才所说的话也并非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所以她才努力地想要凭着自己的分析来作出最后的判断。
良久之后,她还是选择了按照自己最初的想法,等了解了明天的形势之后再考虑是否单独逃离:“这小子不过是危言耸听而已,你们不要上了他的当。明天咱们还是一起行动,有咱们三个人在一起,就算真的遇上了敌人的追兵,咱们也未必不能够杀出一条生路。”
谢纯见自己的计策最终功亏一篑,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惋惜,然而怀紫幽的话却还不止于此:“臭小子,你放心,就算我真的要跟他们两人分开,也一定会把你给带上的,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谢纯怀着忧虑不安的心情熬过了一夜之后,便在黎明时再次被驮在白狮上随着怀紫幽向山外逃离。两军昨日的交战之处本已处在荡山的边缘,这一点对于怀紫幽等人是有利有弊,有利的一面自然是今天逃出山外并非难事,而弊处则在于柳越的人马同样可能在山外作好了防备,只等他们前来自投罗网。
与此同时,怀紫幽还要警惕昨晚已经在山中甩开的追兵,因而只能尽可能捡荒僻的山林而行。这对于她座下的白狮而言已属不易,谷梁典与公山郁明就更是被折腾地狼狈不堪。这两人为了尽可能地赶上怀紫幽,不得不御风在山林的树枝间穿行。然而这样做无疑就显得更为暴露,而突然飞临上空的鹫雕则最终让他们无所遁形。
“封君,是鹫雕,没想到他们竟然派鹫雕过来搜寻咱们了!”谷梁典注意到半空中向着东面急速飞离的鹫雕之后,急忙就惊恐不安地从后面追上怀紫幽,将这一情况迅速地反映了过去。
“鹫雕?昨天他们的人马中并没有飞骑兵,难不成咱们的两头鹫雕都被敌人给俘获了?”怀紫幽闻言心中也是吃惊不小,鹫雕虽然能够用于在空中侦查、作战,然而却并没有太多的忠诚可言,如今既然鹫雕被敌方所用并且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只怕接下来就免不了与敌人正面冲突了。
谷梁典这时也顾不得陪怀紫幽分析两江人鹫雕的来源,昨天怀紫幽拒绝与他们分开时他二人就觉得不妥,如今危险真的已经临近,他无论如何都要劝说对方尽快独自逃走:“封君,眼下的形势危在旦夕,您还是赶紧和我们俩分开吧!有我们在这里引诱着敌人,您才有更多逃生的希望啊!”
公山郁明这时也急急地附和谷梁典,要求怀紫幽以自身的安危为重。怀紫幽本就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这时心中稍作权衡,也就不再坚持原先的想法。不过当她转身望了谢纯一眼之后,口中却说道:“臭小子,我还是会把你给带上的,不要指望你的手下能把你给救走。”
谢纯并不意外地笑了一笑,却也不再与怀紫幽再惩口舌之争。如今既然怀紫幽执意要带上他,那么想要依靠柳越等人将他救出只怕就殊为不易了,看来他还是得另想办法以图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