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府中的日子是无聊的,每日里趴在墙头听鬼卒们闲聊,原来那厮竟是黑无常郝无殇,初初听到,我心肝颤了两颤,这鬼眼是有多瞎,那小白脸居然叫郝无殇,或者他本是黑炭头一枚,却使了易容术来蒙骗了本猫么,自那日之后,我便常常的瞪圆了眼一瞬不瞬的猛盯着他瞧,势必要寻出一点点端倪来。直到某日清晨,我忍不住拿了舌头去添他熟睡的脸,被他从窗户扔到院墙外面告终,始恍然大悟,这厮分明是用了法术,哪里是那粗浅的易容之术,真是失算啊失算。
既来之则安之,过不几****便厌了在墙头踱步,所幸郝无殇那厮忙着每日去公府办事无暇顾及,我便溜了出去,一路上鬼来鬼往看着煞是热闹。一般死魂灵是不能再地府停留的,一旦过了公府审讯,该下无间地狱受刑的受刑,该投胎的便过了奈何桥投胎去了,想这地府每日里要勾来这许多魂魄,所需鬼差便不可或缺,轮到休沐之日便来街上闲逛,也因此地府的街道并不冷清,两边摊铺林立吆喝不断,就仿佛回到了阳间。
来了地府好几日了,每日里那老头都拿了一碗稀粥与我,喝得我浑身乏力,感觉皮毛都毛糙了几分。溜进一家酒楼,饭菜的香气充盈了鼻端。酒楼上三三两两一桌坐着鬼差推杯换盏,我环顾四周一圈,径直到了一个靠窗的桌边,纵身跳上小桌,果然桌上摆着一盘清蒸鲫鱼。
虽看得心头痒痒,只暗忖这地府中的鬼差皆是有法力的,若做出抢食的举动只怕吃亏,遂抬头望着那坐在桌前的白衣男子喵了一声。
这一望便直了一双猫眼,若说郝无殇那厮生的一副好皮囊,这白衣男子我却不知该如何描述,生生让我想起那年在树上打盹时,那酸秀才摇头晃脑的念“彼其之子美如玉”。
“你可是想吃这鱼儿。”他望了我,一双桃花眼中便像是氤氲了一层水汽。
给他这样望着,心里忽而便生出一些遗憾来,这样的人儿却也成了鬼差,真真是暴殄天物。
“那便吃罢。”他将盘子往我面前推了一推。
腹中馋虫早已蠢蠢欲动,我老实不客气抖了抖须子,凑过去狠狠咬了一口,未及下咽便生生吐了出来。这鲫鱼闻着香气四溢,看着卖相十足,不料吃到口中却是味同嚼蜡,这样大的酒楼原不过是只银样镴枪头,真真让本猫失望至极。
“呵。”美人儿嗤笑一声“生魂却食不得这冥府之食,无殇竟未曾说与你么。”
我怏怏瞪他一眼,既是知道我吃不得这物什,却还诱了我吃,果然生的美丽的勿论是什么本相皆是恶趣味。
转身欲走,却不料给他一把擒住,瞄了个咪的,戏弄本猫也就算了,还想对本猫非礼么,顿时发了狠,一爪子朝那纤长的手上划去。
眼见得那白玉般的手臂便要血溅当场,只见他手腕一翻,右手食指瞬间晕了一团火焰点向我额头,一股大力斜斜兜头撞了过来,我便随着那力道斜飞了出去,一骨碌向那窗棂撞去,心中骇然这一下只怕是要撞到头破血流,眼前清影一晃,后颈一紧,那撞过来的力道随之卸了,我便被拎在半空,无力的晃晃爪子,也只有郝无殇那厮能将我抓的如此顺手,少不得要受顿责罚。
“生魂入地府是禁忌。”美人望过来轻蹙起眉头。
“生魂?”郝无殇凉凉开口“我意欲何为必安不知?”
美人闻言怔了怔,半响说:“山海怪论你也信得。”
“总要试上一试。”郝无殇垂了眼睫望了望我,眼神莫名有些期待。我被这一望看得心头一颤,莫不是有什么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