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曾不止一次的在喝多之后,对着陈埃唠叨,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的内心里并不支持陈埃修行。
只是,位于西土最西端的雪凝山脉,历来属于苦寒之地,除了毒虫猛兽较多之外,各种资源很是贫乏,这直接导致了雪凝山脉周边的民风异常剽悍,寨子间凡有矛盾,均以武力和杀戮进行解决。
于是,在七刀寨中有一条硬性规定,凡是达到三岁的幼童,必须进行开灵,如果逃避,轻则逐出寨子,重则有性命之危。
正是因为陈埃在开灵中的表现,让老头改变了主意。
所谓开灵,就是通过一种特殊的方式,使开灵者感受空气中元力并吸纳的过程。古人认为,元力是空气中最精纯的一种存在,对于人体有着无法想象的好处。通过吸纳元力入体,可达到淬炼身体、开辟识府、孕育丹田的目的,甚至白日飞升、羽化登仙也并非遥不可及,于是便有了修行之说。
作为修行所必须的元力,古人经过漫长的摸索后,将其分为了精、气、神三种形态,修行者可根据开灵时的表现,选择其一进行修行,所以最终产生了三种不同的修行模式。
修元力之精者为念修,破识府、汇识海,意念一动,八方轰鸣;修元力之气者为法修,孕丹田、凝法丹,术法一出,风起云涌;修元力之神者为体修,炼金身、成化身,体修一怒,踏山平海。
而凡人想要修行,成为威震一方的修行者,第一步就是开灵。
能感受元力并吸纳入体者,即为开灵成功,反之,为开灵失败。
陈埃在三岁开灵时,刚刚入定没有多久,便感应到了元力的存在,而后引得海量元力入体,多余的元力一度凝为元力之雾,笼罩在陈埃周身,场面蔚为壮观,更是震惊的七刀寨所有人久久无言。
凭借着吸纳的海量元力,陈埃直接跨过凡人与修行者之间的过度阶段,一举迈入修行第一重天前期的境界,成为七刀寨里,年龄最小、用时最短、天资最好的修行者。
按照老头的话说,他整整在内心里纠结了七天七夜,才最终决定教导陈埃如何修行。
老头不是陈埃的亲人,也不是七刀寨里的人,没有人知道老头是什么人,包括陈埃也不清楚。
人们只知道,在陈埃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有些疯疯癫癫的老头来到七刀寨的大门前,当时的老头穿着单薄的衣衫,赤着双脚,蓬头垢面,浑身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口中喋喋不休的说着没人听清的言语,很是可怜。
陈埃的父母动了恻隐之心,将神志不清的老头领回家中,并悉心照料。一年之后,老头的神智渐渐清醒,此时陈埃的父亲已经战死,小陈埃也刚刚出生,无处可去的老头便在七刀寨定居下来,同时承担起了照顾小陈埃的任务。
陈埃两岁时,母亲病逝,陈埃只能与老头相依为命,两人的感情可想而知。之所以称呼老头为“老头”,并非陈埃不懂得尊老,而是老头也忘却了自己曾经的姓名,不得已,陈埃就按照老头的要求,称呼他为“老头”。
当陈埃以震撼人心的方式开灵成功后,平时沉默寡言的老头,仿佛突然获得了一些记忆一样,为陈埃制定了详细的修行计划,并用极为严厉的手段监督实施。
九年过去了,虽然陈埃的修为在寨子里人们的眼中,仍然停留在修行第一重天前期的阶段,但在老头的训练下,早已打下了最坚实的修行基础,比之修行第一重天的修行者也不遑多让。
眼下,距离修为突破,也已遥遥在望。
虽然在半年前老头离世,但早已养成习惯的陈埃,修炼起来愈发的刻苦努力。
按照惯例,与小白虎在茂密的山林中一口气跑出数十里,除了被凌冽的寒风吹的小脸有些发红外,陈埃竟是喘也不喘,对他而言,这不过是他一天修炼开始前的开胃菜罢了。
在一处宽约十丈的寒潭边,陈埃停了下来,这处寒潭位于雪凝山脉的深处,潭水清冽,寒气逼人,单单是站在潭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不知要比裹挟着大雪的寒风天气,冷了多少倍去。
自从六岁时,陈埃被老头带到这处寒潭算起,他已在这里修炼了整整六个年头,除了半年前老头离世,耽搁了几天之外,陈埃每天早晨都要在这处寒潭中浸泡上一个时辰左右。
寒潭虽寒,对于淬炼身体却有莫大的功效,六年前第一次被老头带来时,陈埃单单是站在寒潭边便会冻得瑟瑟发抖,到如今,他已然快要接近寒潭的最中心处,距离老头对于淬体的要求仅有一步之遥,一旦淬体成功,修为突破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在寒潭边站定后,没有丝毫犹豫,陈埃身着破旧的练功服,迈步就向寒潭中走去,随着他的不断前行,潭水逐渐没过他的小腿,而后大腿,逐渐到达腰际,直至胸口,在陈埃走到距离寒潭中心还有三尺的距离时,他的眉头微皱,一直略显平淡的神色有了些许变化。
“不行,不能再向前走了!”
看着这短短三尺的距离,却如鸿沟一般拦在眼前,陈埃微微摇头。
这处寒潭虽说不是很大,却很是神奇,越是靠近中心,潭水中的寒气便越大,淬炼身体的效果也会越好,对于拥有第一重天修为的陈埃而言,能走到这里,已是如今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如果强行再往前走,只会对身体造成不可估量的损伤,甚至对以后的修行都会造成影响。
过犹不及的道理陈埃还是懂得,一念至此,陈埃抛去了急功近利的念头,双眼微闭,平心静气,按照老头传授的法门,在寒潭中认真修炼起来。
本来老老实实趴在潭边的小白虎,看到陈埃闭上双眼后,一个激灵的站起身来,一会看看密林深处,一会看看潭中的陈埃,神色中有些挣扎,有些难以抉择。
如此三番,小白虎眼神里露出决断,在确定陈埃没有注意到自己后,蹑手蹑脚的向着开始一直观察的方向悄悄前行,走出一段距离后,猛然又回头看了一眼陈埃,而后脚步陡然加快,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向着那处所在飞奔而去。
不多时,小白虎的身影便消失在密林深处,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