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孤坟,枯草丛生。
天地昏暗,一片阴沉。
苍凉的大地,六座土坟并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被称之为悲伤的味道。
坟前站立的男子,眉目间有一丝无以抑制的恨恶,血红的双目,紧抿的双唇,扭曲的脸庞,狰狞而可怕,充斥着阴森与刺寒。
“你等瞑目,秦某在此立誓,必以鲜血祭奠你等孤魂···”紧攥的拳头,指甲刺入手掌,血水溢流。
秦意冰冷的站在那里,目光回荡在那一块块墓碑之间,死亡的气息如此清晰,让人感受分明,如临其身。
大手一甩,袖口生风,将大地灰尘扫尽。他伸出右手,酒壶倾泻,一道细长的酒水笔直洒落,道尽一切悲缅。
酒壶摔落,秦意忍不住再次连咳数口鲜血,他痛苦的摔倒在地面,进入了昏迷。
我叫秦意,生于大夏,因犯杀罪,被斥边域乱战。数年囚军生涯,我只是作为炮灰而存在,每日在逐生避死间,不断徘徊。
若无意外,这将是我的宿命,直至···在一场乱战中死去。
我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命不久矣。
但,在那一天,我的人生轨迹似乎发生了变化,从此偏离我的命运。
我遇到了他,那个叫夏冥怮的男人,我知道他,大夏的皇裔,流淌无上尊贵血液的皇族。
一个邪恶而又可怕的男人,但似乎又不是,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一丝悲绝。
尽管···他极力掩饰。
他说他替代我活着,而我将从此一睡不醒。
那晚,他夺了我的肉身,此后占据着我身体的主导权,以我秦意之名,活在这个世间。
而我,那一刻的灵魂则彻底沉寂在黑暗深处,混混噩噩,永不苏醒。
期间,我曾醒来过一次,因为和他的一个约定。
原本,这就是重新规划好的宿命了,我以为。
但,似乎现实出了极大的意外,我有了一丝清醒。
我能感受到,他受了极重的伤,他伤的很重,就连灵魂都惨遭重创,神智不清。
重到以至于都不能压制我的意志···
而此刻,我的意志复苏了···
似乎沉睡了很久,久到我就连睁眼,都变得很是艰难。
在我醒来的同时,脑海中出现了一页页画面,一段段对话,无数的片段完美连接在一起,我知道,这是他在我沉睡期间,以这具身体经历的记忆。
而这一切,在这一刻,被我尽数得知。
四野呜呜,一阵寒风吹过,倒在地上的身影已失去了行迹,唯有那一滩鲜血浸染在枯草间,斑驳一片,很是触目惊心。
一声轻叹,包含无尽惆怅,秦意迈着步伐,一步步向前走去····
此刻的他,神情有一抹从未有过的复杂,就连身上的气息都有了轻微的变化,熟悉而又陌生。
走着走着,突然,他抬起了头,目光看向前方,只是看着,默默不语。
前方两道身影狼狈而疲惫,步履踉跄而至,其中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似乎发现了秦意的目光,猛然两道锐利光芒直视而过,当看清秦意的面庞后,却是低下了头颅。
“厉千殇···”秦意看着他轻轻开口,随后目光移到了他背着的另一个男子身上。
“宿怀缘···”
“哼!”厉千殇冷哼一声,不作应答,神态冷漠,背着宿怀缘就欲离去。
“是谁伤了你们?”秦意问道。
“与你无关。”
对方冰冷的话语,让秦意陷入不语,只是沉默的将目光投注在二人身上。
“咳咳!”一声虚弱的咳嗽过后,伴随着几缕血丝嫣红,无力趴卧在厉千殇后背的宿怀缘似乎察觉到了厉千殇的异状,艰难的抬起了头。
“呵呵,原来是秦兄····咳咳···”他艰难的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
“你们遭遇了什么?”秦意抬头问道。
“我们···”宿怀缘正欲开口,却是被厉千殇皱眉冷声打断:“你重伤,就不要开口。”
宿怀缘低头看了看厉千殇,脸上有些感激的道:“千殇兄,我没事。”
然而,厉千殇却没有理睬他的话语,冷冷看向秦意。
“他太过不自量力,妄图以一己之力崩溃西欧空间传送阵。竟然无知的以为,只要摧毁那一处空间节点的所在,就能弑杀西欧入侵之可能。”
“现在,他为他的愚蠢付出了代价,被西欧无上强者,几乎一掌毙杀。”
“空间传送阵?空间节点?还有入侵?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意神色略变,内心一惊。
“西欧早在数百年前就欲降临我洪荒,并准备着入侵的计划。他们耗费无数魔法师打通了一处虚无通道的存在,并通过这虚无通道,将我洪荒数个空间薄弱处的节点打碎,搭建了数个降临洪荒的路径···”
“什么!!!”秦意惊呼出声,不经细问,他脱口说道:“可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些。”
“还不是这个家伙,恰好打碎了一处空间节点,又大意的进入了虚无通道内。而我,当时刚好发现这家伙鬼鬼祟祟,就一时好奇的跟了上去,谁知道会发生这些该死的事!”说道这里,厉千殇有些恨恨的咬了咬牙,就连原本阴冷的眉目间都仿似酝酿了一座火山,随时都要爆发。
“进入空间通道后,我们发现了无数西欧异族,大举列阵。”冷冷开口,停顿片刻,厉千殇看着秦意说道:“下面不用说,你应该能猜到。”
秦意神情思索,他内心一动,下面显然是这二人,被那些异族追杀,不然这两人不会如此狼狈,更是落荒而逃。
“西欧入侵,此事太过震惊,下面你们决定如何?”秦意面有忧色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把此事诏告天下,集结我洪荒所有强者,跨域争战。”厉千殇用一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秦意说道。
“嗯!我与你们一起。”秦意选择直接无视他的目光。
就在这时,虚弱的宿怀缘却是突然开口。
“我等需尽快动作,虚空通道异族列阵而在,若非司马错前辈,在那里镇压,他们早已举兵踏境。时间拖长,怕是司马错前辈坚守不住。”
“什么??”秦意惊声而起,不及考虑,立刻走向二人,这一刻他内心有一团团厚重的乌云凝结。
····
“区区荒外蛮夷也敢犯我洪荒境域,当真是不知死活!!”洪荒大地上,一名名武者在大地上纵身而起,速度极快的向着数个被发现的空间节点呼啸而过。
渤海城黑暗深处,黑云笼罩,邪恶氛围凝结的地底,阴风恻恻:“路易斯,尽快带我血族子民前往空间通道,镇守那里,不能让洪荒武者破坏那处存在。”
“是!”
同一时间,教廷所在,圣洁的白光充斥殿堂的每一个角落,威严而慈和的声音回荡而出。
“教廷所属,所有守护骑士,务必将洪荒武者尽数拦截。”
“索菲亚,你留下。”
“我要亲自阻拦···”
“可是···艾特伯恩大主教,我们教廷的宗旨不是和平···”
风云席卷,各大势力全部奔往空间通道所在,一时暴雨压境,强烈气氛剑拔弩张。
···
空间通道。
这里是一处被强行开辟而出的虚空乱地,浓浓的白雾笼罩所有天地,就连脚下的大地都是由白茫茫的云层构造而成,天空充斥着一道道可怕的空间裂缝,其内有一阵阵恐怖的空间风暴拉扯而出,将通道内的一切人和物体瞬间撕毁。
大地西方,整个天空血红染出半个天空,邪恶的能量波动在酝酿,那里有无数的血族在咆哮。同时,其他方向也是五颜六色的流光飞逝,那是一道道各个属性的魔法光芒,无数身穿各色长袍的魔法师手拿魔法杖在低声吟唱。
“热情的火炎精灵呀!请借于我你的力量!火的元素呀!在精灵的命令下化为无坚不摧的爆炎吧!”
“大气中的水精灵呀,听从吾的召唤,以你们的力量缚博吾之敌的身躯,停止吾之敌的步伐——水界缚博咒!”
“以契约之名,召唤风的精灵——旋风术!”
“以吾主之名,沐浴圣光之下的生灵,以你们手中的圣剑,斩杀一切邪恶之名,赐予罪恶之审判——圣光之裁!”
与此同时,另一个方向,一名名身穿盔甲的战士,也是全身包裹在光芒之中,他们手中的重剑闪耀强烈的斗气光芒。
“以战士的荣耀,以吾信仰之斗气,勇者无敌!!”
无数可怕的攻击从天而至,向着东方呼啸而来,如长虹破空,带着毁灭一切的冲动,吞噬八方。
东方所在,那里无数云层凝结而成一个高大的雕像,雕像晶莹,甚至清晰可见每一道掌纹,仿若实质,站在天地间,巍峨不动。
一股强横的气息,如天威笼罩八方,在这无形压迫之下,似存在有一个肉眼无法看见的无形光罩,将一切攻击阻拦的同时,强势守护着身后数处空间出口的所在。
在那巨人胸口,赫然有一个身穿白袍的老者盘膝闭目,双手搭在膝盖上。
而在此人的双手手腕和脚腕清晰可见有四根黝黑的精铁锁链垂落而下,随风晃动。
司马错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目光冷漠,毫无波动,蕴含沧桑的面孔神色不变,在那无数攻击如风暴到来之时,他抬起了右手,轻轻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吐出了一个字。
“咄!”
一指点出,风云色变。
一股惊天战气冲霄,携带无穷杀机凝空而现,与半空一转,战气凝实,化作一柄百丈刀芒斩出。
一刀,天地裂。
一招,山海绝。
半步命界之威,恐怖如此,以一人之力足以斩灭苍穹。
无数攻击湮灭,在强横的刀芒之下,势如破竹,纷纷瓦解破碎。与此同时,刀芒扫过,血肉纷飞,残肢断臂挟带漫天鲜血无穷散落。
“老夫苦修三百年,就连天庭所谓仙,都曾斩下三尊。如今命界在握,若要踏入,不过半步···”
“二百七十年前,老夫修为已至命源,昔日,武道对我来说,武道如天。”
“二百五十年前,老夫修为命墟,武道之天,在我看来,非抬头所看,而是心中界限”
“二百年前,老夫苦修至命堪,对于武道又是一番理解。武道之界限,乃是老夫心中所想之追求。”
“此为···武道!”
“而在一百年前,身在命道,老夫又有了新的体悟,真正的武道,那是未来,是老夫未来的步伐,是老夫一生追寻的方向。”
“可现在我迷茫了,我觉得此前所有的武道都是错误的,但又并不完全是错。老夫心中隐隐有一种明悟,但这明悟还不清晰,老夫知道,只有真正踏入命界时,我才能清晰理解。”
“尽管如此,但老夫的那一丝明悟告诉我,武道或许就是老夫一生的经历,老夫在过去走过的所有足迹,以及现在停留的方向,甚至是未来无数可能,这一切的完整,才是真正的武道。”
一指灭杀,心中武道愈加清晰,司马错双眼露出明悟,身上那股朦胧的命界气息更加浓郁,这股波动极为不定。
他的气息在命道和命界之间,不停徘徊,突破之势,愈加撼天动地。
他继续明悟。
“武,是道。”
“而道在哪里?在我等脚下,前人踏过留下了痕迹,因此才会被后人追逐。天在哪里?天在心里,因为相信,故而存在。若不相信,则闭眼再看,举目…无天。何为情?情因心不静,心静,自然…无情。
或可不信,但个人所看不同,此为…差异,也叫…距离。”
双眸平静扫过脚下,芸芸异族,他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此战过后···老夫就是命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