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祭人,也叫鬼祭祀。在我们这疙瘩有着这样一种说法:说的是有人要是晚上经过树林或者是河沟、坟地、土包什么的,要是有人不见了,或是突然暴毙死亡,但是在远处或是周围,却能真切的听见那个人爽朗的声音异常诡异。
按照老人的说法,这个人就是被“鬼”祭祀了,除非把鬼收了或是超度才行。不然,这个人想要转世轮回都很难。否则,他将是要化成厉鬼,来再次索命寻找替身的。
这在我们那疙瘩被传为:“夜路莫要走,慎防鬼祭祀”。
同时,这也是一句忌语。
我现在和大家说的是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发生在长白山脚下一个叫做宋屯地方的事。这事发生在我佬爷这辈人身上,当然,至于事情的始末我是在父亲的嘴里听说的。
父亲说,那年月伴随着一首: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的歌曲在宇宙中唱响大江两岸,全世界都在瞩目的同时,有这么一天,屯子里来了二十多个红卫兵,这些红卫兵在所谓的除四旧高潮引导下,砸了屯子里唯一一个郭家老店后,就吵吵着要进山去烧落凤坡的一座塔。
这座塔叫做落凤塔,修建在落凤坡的山崖上。只是令人诧异的是,关于这座塔的来历,屯子里的人谁也说不上个子卯寅丑来。只知道是从有我们这个屯子里的人起,已经存在这了。至于这塔是谁修建的,那就无从考究了。
塔是塔,可这塔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了,里面非但没有任何人看护不说,还时不时的从这个塔里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声。我曾经问过父亲,这座塔破败也就算了,没有人怎么还会发出瘆人的叫声。
父亲跟我说,我的儿啊,那座塔也许不是塔啊,老辈人时常说,那可能是一座哪位高僧施了法的镇魂塔。就我们屯子里面的人进山打猎,对于那落凤坡都是禁地,谁敢去。
“镇魂塔。”
“是啊。”父亲答道。
我记得当时我小心翼翼的问:“里面是鬼魂吗?”
父亲悠然的点点头。
我一笑说,怎么可能呢?卫星都升空了,证实嫦娥奔月都是假的,你说这镇魂塔还能是真的。
父亲看着我,悠悠道:“科学。科学就能解释一切吗。有很多的事情科学是解释不了的。”
我点点头,若有所思,因为在我的身边毕竟是有很多事情科学是解释不了的。然后问父亲后来呢。
父亲说,那些红卫兵非要进山烧塔不可,你佬爷就出来阻拦了,因为你佬爷当时是这个屯子的屯长啊,他怕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红卫兵真的烧了塔,惹出什么事端来,那可就不妙了。可这些红卫兵非但没有听进去,还把你佬爷痛打了一顿,并说也就看在你是贫农的份上,不然你也要关进牛棚不可。你佬爷被他们打的不轻啊,但他那性格倔强,还是劝阻说:“你们不要去啊,会受诅咒的。那里,对于人们来说,是一个禁区啊。”
我问父亲,是什么诅咒?
父亲说,老人们的传言,进塔者死,殃及三代。
“是真的吗?”
父亲摇摇头,说不知道。反正你佬爷不是进去过吗,他后来不是就去世了吗?我点点头,问我爷爷是怎么进去的,他明明知道有诅咒,怎么还去啊。
父亲继续道:“你佬爷被红卫兵打了,说出了诅咒的事情。那些红卫兵嗤之以鼻,说现在是除四旧时期,你还敢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你这是反抗党,反抗新社会。你呀还是忘不了这些旧时期的牛鬼蛇神。带头的这个红卫兵说完,招呼那些红卫兵,又把姥爷打了一顿。这回的佬爷是话也说不出来了,那些红卫兵们便就手里提着汽油灯,进山了。
佬爷被搀扶回了家,好玄乎没有死去。
可那些红卫兵们进山后一天没有消息,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还是。按道理进山到落凤坡一两天的路程也就足已,可这都三天了,音信皆无。
于是,佬爷便和屯子里面的人们渐渐的开始怀疑起那个诅咒的真实性。谁知道可就在第四天头上,人们还在熟睡时,从山里面慌慌张张疯疯癫癫的跑出来一名红卫兵,这名红卫兵边跑边喊道:“骷髅,骷髅,全是骷髅啊,人都死了,都死了。”
等屯子里面的人们听见声音,穿上衣服跑出来时,大家借着马灯的灯光一看跑下山的这名红卫兵已是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在看到屯子里面的人后说道:“有鬼,有鬼,全是鬼啊。”
屯子里面的人们顿时慌了,纷纷跑到佬爷家让佬爷拿主意,问佬爷怎么办?甚至有一些胆小的已是跑回家收拾东西准备搬迁了。
佬爷说,还能怎么办,赶紧骑马去公安局报案啊。
天亮时,公安局来了五辆侧轮摩托车一行十五人,这些人了解了大概情况后,也是不相信塔是镇魂塔,有诅咒的这回事,甚至说屯子里面的人都迂腐、胆小。当天他们就仗着手里有武器,在村里借了三条狗,器宇轩昂的进山了。
谁知道他们这一进山,竟然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尸体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在屯子的后山上被人发现了。听那些看过尸体的人说,他们的那个惨样,就不要提了,人无人样,狗无狗样,整个一个雪球球,而且是血肉模糊的血球球。
这一下子整个市里都炸开锅了,最后,军队不得不出面了。父亲说好像出动了一个连的人。这个连长对于他们的前车之鉴还是有所忌惮的,特意请了几个有威望的道士,并找佬爷作为他们的向导,这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进山了。
我问父亲,你们怎么不拦着点佬爷,不让他去不就完事了。
我那时候十四五岁,整天围着父亲让他给我讲睡前故事,父亲便把关于佬爷他们屯子里面的真事讲给我听了。父亲慈祥的摸着我的头说:“那年月,人人都争当社会主义螺丝刀,你佬爷要是能选择不去的话,他还能去。”
我似懂非懂的看着父亲,“是不是要是佬爷不去,就像红卫兵说的,佬爷要被改造的。”
父亲说,你长大了也就会明白那一段历史的。
这一连的兵马进去了四五天,如同石沉大海一样也是音信全无。就在屯子里面的人搬迁的搬迁,走的走,所剩无几时佬爷在一个早晨和那名红卫兵一样,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倒在了家门口。
姥姥和母亲哭的是死去活来。佬爷好像回光返照一样用低沉的语气说,你们都快搬走吧,去投奔在鞍山的我大哥。这地方,你们千万不要再来了,这里的确不干净。
姥姥点着头,说知道,知道。姥姥一个农家妇女,眼看着姥爷不行了,也没有别的主意,就是一个劲的哭。
佬爷最后有气无力的把目光投到他唯一的一个女儿,也就是我母亲的身上。泪光滢滢道:“是爹不好,大闺女啊,爹好像把你也连累了。”
母亲握着姥爷的手,哭的是死去活来:“不,不。爹爹,你不会有事的。”
姥爷虚弱的摇摇头,“没有用的,塔的诅咒我们不能当儿戏。眼下,你们尽快的离开这里看看能不能扭转一下局面。”
姥爷死了,姥姥带着母亲搬迁鞍山后终于还是没有能逃过落凤塔的诅咒。她也死了。她是在一次搞科研野外勘察时遇到了雪崩,全队数十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关于这个诅咒:“进塔者死,殃及三代。”看来真是应验了。
而我,则是这个家族继姥爷、母亲后的第三代了。要是咒语真的再次应验的话,我想我将要也步他们的后尘。
同时呢,我也为那些在此事件中死去的红卫兵,公安局的同志,解放军同志们等等吧,大大的不值,你们为什么就那么任性?为什么不相信老辈人的传言而白白的搭了一条性命呢?
想到诅咒,我顿时整个人就酥了,连死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会死吗?我不知道。眼前的各位朋友们呢,你们觉得呢?我想跟你们说的一句话就是你们要是有什么破解的方法,不妨告诉我,帮我度过难关吧。就算你们把这句话当成遗言,我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