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翠和杏儿被几名衙役,拖入了一个密闭的小院儿之中,院内四面高墙,中间有一眼水井,水井的井盖很显然是刚刚被打开的。原来那王五在狱室之内授命随从,就是来干这事儿的。
玉翠见那个随从领着一干衙役,早早等候在井边儿,且个个手里持着铁铲,怒目圆睁,静等着王五发令了。玉翠看罢,怅然一笑,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
人生在世,死有何难?只是自己与夫君情深似海,却又如此太短暂,可恨人生无常,且今日之祸全是自己找来,怪只怪自己处世不深,悔不当初,极力唆使夫君求取功名,适才惹来如此大祸,倘若从新来过,必然不会让夫君涉及仕途半步,什么功名利禄,皆若粪土,可惜一切为时已晚。
就在玉翠长叹之际,两名衙役抬过一把交椅,安在王五身后,便匆匆退下。那王五抬腿便坐在交椅之上,他抬头看了看玉翠和杏儿,许久,便把环眼一瞪,拱了拱手,厉声言道:“少夫人且想清楚,本官最后问你一句,到底是从也不从?”
“呸!休想。”玉翠说完,再不答话。
“好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既然你无情,也就休怪我无义,来呀……!”王五说着就要喊人,却被玉翠抬手拦住。
“且慢!”玉翠摆手喝道。
那王五见玉翠答言,仰天一笑言道:“我就说嘛!人哪有不贪生怕死的,巴巴的荣华富贵不享,偏要自寻绝路,岂不白瞎了你这俊模样儿?只要你从了我,什么条件我都依你。”
玉翠冷冷一笑,随之言道:“休做那白日梦,人生在世,死有何难?只是家中尚有八旬婆母,无人照料,倍感牵挂,还有我这丫头杏儿,本命不该绝,倘若你还有一点儿人性,念及我家曾对你不薄,就请放这丫头回去,令她侍奉我那年迈的婆母,仅此,别无他求。”说完一行眼泪流出。
王五听罢,仰头看着天边浑浊的月光,又低头想了想,遂开口言道:“若论你那婆母,实对我不薄,你且放心,我自会与他养老送终,至于你这丫头杏儿吗?她已经知道了本官的身份,你倒想想,她还能活着回去吗?”
杏儿听他说完,一把扯住玉翠泣声言道:“少奶奶休要求他,杏儿我本就命贱,无依无靠,幸得老夫人与少奶奶收留了,杏儿我知恩图报,愿随少奶奶一同赴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罢罢,既然如此,那本官且就成全你们吧。”不等杏儿说完,王五不耐烦地言道:“休怪我没做到仁至义尽,来年的今日,便是你们的祭日。”说完,朝身后几个衙役摆手命道:“来呀!快与我将这两个妖妇,推入井里,且将井填平,待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再种上两棵花树。”
“是。”
一干人等,答应一声,不由分说,蜂拥而上,将玉翠和杏儿,提将起来,分别投入了井里。
那王五遂命众人,将沙土、瓦砾、碎石等,一并填入井里,直至填平,踏实。那王五适才得意的一笑,从交椅上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刚要转身,耳听“轰隆!”一声巨响,若山崩地陷一般。
紧接着,从井里崩出的瓦砾碎石,铺天盖地的砸下来,几名衙役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当场震倒砸死,而那王五倒也沉着,或许是被那声巨响震晕了,始终站着没动,待碎石落净,适才慢慢的转过身来,撤眼看去。
但见那井中,瓦砾碎石已然全部喷出,空荡荡的井口余烟缭绕,继而又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巨响,随之飓风旋起,眼见一棵干巴巴的枯树凶神恶煞般从井内冒将出来,两只环眼如闪电般明亮,在那树杈之上,分明还悬挂着玉翠和杏儿。
就见这棵枯树,突然嚎叫一声,跃上地面,将玉翠和杏儿轻轻放在地上,摇身一变,竟变成一个尖顶大耳,青面獠牙,红发环眼的妖怪,这妖怪见了王五,环眼一瞪,两道闪电直射过去,王五“妈呀!”一声,撒腿便跑,可还没跑几步,一股黑风压了过去,继而遍地腾起荆条,早把王五捆了个结结实实。
小树精幻化出人形,遂从怀里取出一支老参,沏了两碗参汤,分别给奄奄一息的玉翠和杏儿灌了下去。
玉翠渐渐睁开了眼睛,一见小树精,泪水夺眶而出。
小树精倒退两步,屈身下拜,口中念道:“仙姑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