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道士踮着脚尖朝马六爷身后瞟了几眼,阴仄仄的笑道:“这个先不着急,我师兄正在屋里等着您老人家呢,只是……”说到这里,那小道士顿了一下,故作不好意思的问道:“只是不知道……我大师兄要的东西您老人家带来了没有?”
马六爷看了那小道士一眼,一摆手,示意那个拿着金霸天的头颅的汉子往前走了一步,沉声说道:“既然是老夫答应的事情,那就是舍命也要办到,那金霸天的头颅就在包裹里面,你要不要看上一眼?”
那小道士瞥了一眼那汉子手中被血浸湿的包裹,底下有一层黑乎乎的血迹,里面的东西圆鼓鼓的,看上去便像是个人头,于是嘿嘿笑道:“这倒不用……马六爷这般大的名气,必然是守信之人,这一点儿,我们还是信得过的。”
说着,那小道士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客气道:“马六爷,请把,我大师兄在屋里等着您老人家呢。”
马六爷点了点头,本要上前,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了那小道士,问道:“金霸天的人头带来了……你大师兄说好的那一千两银子可带来了没有?”
“这个您老人家就放心吧,只要金霸天的人头带来,一千两纹银一个大子儿都少不了您的。”那小道士一脸谄媚的笑道。
马六爷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身后的那两个徒弟招了招手,自己率先大步朝破庙的正殿走了过去,那个小道士紧随其后,跟着马六爷一同朝大殿的方向走去,这小道士虽然长的是面容清秀,走路却踮着脚尖,一副贼兮兮的样子。
不多时,马六爷便到了正殿的门口,突然定在原地不动了,眉头紧锁了起来,他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似乎还闻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这种味道儿马六爷很熟悉,好像是死人的味道,有一种淡淡的腐臭的气息,好似自己在炎炎夏日的活剐人的时候,早晨丢在地上的碎肉,到下午时就腐烂的时候所发出的那种气味儿。
“马六爷,您怎么不走了?我大师兄就在屋里等着您老人家呢。”那小道士微笑着看着马六爷说道,脸上的笑意显得有些假,他看着马六爷的眼神也有些古怪,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马六爷变了脸色,显得有些慌张,沉吟了片刻才道:“小道长……你不会想跟老夫玩个黑吃黑吧?都是在江湖上行走的,可不要坏了道上的规矩。”
“您还您说的……哪能啊?”那小道士故作真诚的说道:“我们都是正紧的修道之人,找金霸天的人头也不是做什么坏事,这个您也是知道的,这样的大奸大恶之人,他们的血肉都是可以拿来练功的,还是非常好的药引子,您平常做红差的时候,没少有人跟您用钱换犯人的血肉吧?我们和那些老百姓都是一个道理,只是他们买的是肉,我们要的是头,肉好弄,可是头不好拿,物件比较大,要不然我们也不会出一千两银子来买这金霸天的人头不是?”
这样一说,马六爷稍稍有些心安了,这个小道士说的一点儿不假,自己做了几十年的刽子手,经常有老百姓找他要一些那些凌迟处死的犯人的碎肉,说是这些人的肉能够治百病,到底能不能治病,马六爷一点儿都不清楚,反正找自己要犯人肉的人是络绎不绝,自己就是干这个的,死人肉是一点儿不缺,行刑完之后,自己总会留上一些犯人的皮肉,暗地里卖给那些老百姓,却也平添了不少的油水,至于小道士说的练功之用,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反正已经来了,人的面还没见到呢,总不能这就折返回去?不管怎么说,他马六爷也是个人物,这里可不能掉了面,尤其是在自己的两个徒弟面前。
打定了主意之后,马六爷迈开了大步便走进了破庙的正殿里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大佛,佛法庄严,端坐在正殿之中,只是这尊大佛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打扫过了,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四处都沾满了蜘蛛网,在大佛的正前方摆了几个盘子,里面放着几个黑乎乎的看不出什么模样的贡品,在贡品的旁边则分别放了两根红色蜡烛,火苗扑闪扑闪的泛着幽蓝的光芒。
打定了主意之后,马六爷迈开了大步便走进了破庙的正殿里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大佛,佛法庄严,端坐在正殿之中,只是这尊大佛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打扫过了,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四处都沾满了蜘蛛网,在大佛的正前方摆了几个盘子,里面放着几个黑乎乎的看不出什么模样的贡品,在贡品的旁边则分别放了两根红色蜡烛,火苗扑闪扑闪的泛着幽蓝的光芒。
除此之外,大殿里还横七竖八的放着一些桌椅板凳之类的杂物,早就烂的不成了样子,马六爷并没有看到白日里见到的那个要跟自己买金霸天人头的小道士。
“怎么回事儿?人呢?!”马六爷回头瞪了一眼那小道士,一颗心砰砰的狂跳了起来,手指稍一弯曲,那两把柳叶一般的快刀便滑落到了掌心,那小道士微笑不语,只是看着面前那尊大佛,好似那尊大佛能够变出他那个大师兄来。
在回过头看那小道士的同时,马六爷的目光扫到了他那两个徒弟的身上,他们两人那惨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惊恐的神色,齐齐的往后退了一步,马六爷知道不妙,很快的回转过身去。
但见从那尊大佛的后面先后闪出来三个人,第一个闪出来的是一个长的奇形怪状的男人,脸上皱纹堆垒,皮肤黝黑,一头的乱发打着卷的往上长,大部分都已经花白,他穿的衣服也是花里胡哨,不伦不类,看着有些像是西南方的少数民族的服饰,仔细一看,却又不大像,他光着半个膀子,露出一片黑的发亮的皮肤,整个人瘦骨嶙峋,比猴子还瘦,只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熠熠生辉,他那张脸隐隐的有一团黑气环绕,无形中便能感觉到他身上传出来的那种阴森森的感觉。
马六爷一看到这个怪人,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战,手中的那两片柳叶快刀已然滑落到了手心之中,一脸戒备的看着眼前这个怪人,而那怪人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马六爷四五步远的地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马六爷,突然嘴角微微抽动,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儿干涩的笑声,这声音犹如铁铲在铁锅上磨擦发出的声音,端的是恐怖无比。
马六爷身后的那两个徒弟吓的腿肚子都软了,差点儿夺门而出,回过头的时候,但见那个将他们接过来的小道士已然堵在了门口,一脸奸笑的看着他们师兄弟二人,马六爷的那两个徒弟吞咽了一口唾沫,又转头看向了马六爷,现在也只有马六爷是他们两人的主心骨,他们到现在才对师父带他们来这里的原因稍稍有些了解,师父原来是到这里卖人头,是卖金霸天的人头。
片刻之后,马六爷就看到了白日里找自己买人头的那个小道士,他此刻正搀扶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道缓缓的从佛像后面挪动出来,那老道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年纪,一张脸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看来受伤不轻,他一边走一边咳嗽,好似差点儿要将自己的肺叶都要咳出来,那小道士就不停的轻轻拍打着老道的后背,样子极为恭谨,那老道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一只手抚摸着胸口,看向了马六爷,他的眼神冷冽,像寒冬腊月里的飞雪,透着一股寒意,不过片刻之后,他对着马六爷微微笑了一下,低沉的问道:“你就是省城里的刽子手马六爷?”
马六爷稳了稳心神,心里怕的要命,自从看到那古怪的老头第一眼起,就觉得分外的古怪,仿佛整个破庙里都环绕着一丝阴森诡秘的气息,从正殿四周的窗户里吹进来的风,都阴惨惨的,让人透体冰寒。
“坐不更名站不改姓,不错,老夫正是马六,江湖上的朋友抬爱,都称呼一声马六爷,敢问这位道长的尊称法号,从那座神仙洞府修行?”马六爷强作镇定,一脸平和的问道,他隐隐的觉得今天来到这里是万分的凶险,尤其是那个长的奇奇怪怪的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那老道咳嗽了两声,一张口吐出了一口血沫子,他身边的那个小道士拿出来一块白布,替那老道擦干净了嘴角渗出的血迹。看来果真是受伤不轻,而且是非常严重的内伤。
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之后,那老道又看了一眼马六爷,笑道:“贫道早年间在龙虎山修行数载,道号清虚,前几日被一仇家打伤,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内伤,你也看到了,贫道这身体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听人说,黑风寨的巨匪金霸天被活捉,今日里已经被马六爷活剐了一千三百刀,这才特意让小徒前去找马六爷去买那金霸天的头颅,金霸天一生杀人无数,最是凶残,他的皮肉能做药引子,人头却更是一个宝贝,贫道正好用金霸天的人头治伤,不知马六爷可将金霸天的人头带来了?”
“清虚道长……”马六爷眯着眼睛想了片刻,觉得这个名号有点儿耳熟,前不久与县太爷一起吃酒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提起过这个名号,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沉吟了片刻之后,马六爷才道:“人头自然是带来了,我马六最是守信,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从来都没有食言过,只是金霸天的人头带来了,不知道那位小道士跟我说好的一千两银子可带来了没有?”
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之后,那老道又看了一眼马六爷,笑道:“贫道早年间在龙虎山修行数载,道号清虚,前几日被一仇家打伤,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内伤,你也看到了,贫道这身体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听人说,黑风寨的巨匪金霸天被活捉,今日里已经被马六爷活剐了一千三百刀,这才特意让小徒前去找马六爷去买那金霸天的头颅,金霸天一生杀人无数,最是凶残,他的皮肉能做药引子,人头却更是一个宝贝,贫道正好用金霸天的人头治伤,不知马六爷可将金霸天的人头带来了?”
“清虚道长……”马六爷眯着眼睛想了片刻,觉得这个名号有点儿耳熟,前不久与县太爷一起吃酒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提起过这个名号,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沉吟了片刻之后,马六爷才道:“人头自然是带来了,我马六最是守信,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从来都没有食言过,只是金霸天的人头带来了,不知道那位小道士跟我说好的一千两银子可带来了没有?”
清虚道长微微一笑,轻轻的一挥手,这时候,他身旁的那个小道士从佛像的后来拉出来了一个木头盒子,上面盖着一块红布,扯开红布之后,但见那一块块的雪花银便展露在了众人眼前,在摇曳的灯光下面,当真是光彩夺目,让人心头为之一荡。
马六爷看着那一千两银子,眼睛里放出了异样的光彩,当下心就放下了一半儿,既然是银子都带来了,那就证明他们是真的想买金霸天的人头,看来刚才的确是多虑了,那个古怪的老头或许就是一跟班,来保护这老道的。
“好!”马六爷大呼了一声,一拍巴掌说道:“清虚道长真是一个爽快人,既然如此,那这些银子老夫就收下了……”
马六爷激动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这么多银子,自己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能够赚到,只是用金霸天的一个人头,一下子就换来这么多银子,有了这些银子,自己就可以早日从公门里告老还乡,回老家过舒坦日子了。
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之后,那老道又看了一眼马六爷,笑道:“贫道早年间在龙虎山修行数载,道号清虚,前几日被一仇家打伤,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内伤,你也看到了,贫道这身体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听人说,黑风寨的巨匪金霸天被活捉,今日里已经被马六爷活剐了一千三百刀,这才特意让小徒前去找马六爷去买那金霸天的头颅,金霸天一生杀人无数,最是凶残,他的皮肉能做药引子,人头却更是一个宝贝,贫道正好用金霸天的人头治伤,不知马六爷可将金霸天的人头带来了?”
“清虚道长……”马六爷眯着眼睛想了片刻,觉得这个名号有点儿耳熟,前不久与县太爷一起吃酒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提起过这个名号,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沉吟了片刻之后,马六爷才道:“人头自然是带来了,我马六最是守信,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从来都没有食言过,只是金霸天的人头带来了,不知道那位小道士跟我说好的一千两银子可带来了没有?”
清虚道长微微一笑,轻轻的一挥手,这时候,他身旁的那个小道士从佛像的后来拉出来了一个木头盒子,上面盖着一块红布,扯开红布之后,但见那一块块的雪花银便展露在了众人眼前,在摇曳的灯光下面,当真是光彩夺目,让人心头为之一荡。
马六爷看着那一千两银子,眼睛里放出了异样的光彩,当下心就放下了一半儿,既然是银子都带来了,那就证明他们是真的想买金霸天的人头,看来刚才的确是多虑了,那个古怪的老头或许就是一跟班,来保护这老道的。
“好!”马六爷大呼了一声,一拍巴掌说道:“清虚道长真是一个爽快人,既然如此,那这些银子老夫就收下了……”
马六爷激动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这么多银子,自己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能够赚到,只是用金霸天的一个人头,一下子就换来这么多银子,有了这些银子,自己就可以早日从公门里告老还乡,回老家过舒坦日子了。
想到这里,马六爷的一张老脸都笑出了花,他伸出了一双细长的双手,朝地上的那些银子抓了过去,手伸到了一半儿,不料那清虚道长突然伸出了双手,挡住了马六爷的双手,微微笑道:“马六爷,这不符合道上的规矩吧,银子你已经看到了,那金霸天的人头总该让我们见见吧?”
马六爷自觉自己失态,讪讪的一笑,说道:“好说好说……”说着,朝身后的那两个魁梧的汉子一挥手,但见那个抱着金霸天人头的汉子往前走了几步,他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地上的那慢慢一箱子银子,馋的差点儿流出了哈喇子,心里不免有些怨怼起自己这个师父来,他们师兄弟两人冒着这般大的凶险陪着老人家出来,却只说分给它们师兄弟二人没人二十两银子,和这一千两银子一比,实在是太少了。
那个汉子走到了马六爷的身旁,马六爷一伸手,便将他怀中抱着的那个白布包裹接了过来,很利索的将包裹打开,露出了金霸天的人头出来。
清虚道长和那古怪的老头一同朝金霸天的人头看去,不禁心中骇然,这金霸天的一张脸极度扭曲,一双眼睛瞪的溜圆,一只眼睛以前便是瞎的,泛出幽蓝的光,另一只眼睛血红,布满了血丝,他的牙关紧咬,脸上的表情有痛苦、愤恨、绝望、不甘……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众人,像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修罗恶鬼一般。
看到金霸天的这张脸,脑子里突然想起自己在黑风寨的那些时日,那时候的金霸天是何等的威风,手下有着几百号小喽啰,更有那个自己的亲侄儿胡三做二当家,他们这一帮人打家劫舍,剿灭其它的山头;大口喝酒,大块吃肉,那日子是何等的惬意,可是在转眼之间,一切都烟消云散了,黑风寨被灭,几百号人就这么死的干干净净,金霸天被活剐了一千三百刀而死,受尽了折磨,而自己那可怜的侄儿,也死在了那个叫吴风的臭小子手中,就连自己也被他打成了重伤,险些丧命,想到这些,清虚道长就恨得牙根痒痒,忍不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有些怜悯的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黑风寨的大当家,一方的枭雄,竟然会落得这般下场,死在了一个小人的手中,这一千三百刀啊……刀刀都割在了他的身上,该是何种的残忍!”
说罢,薛鬼医又拍了拍吴风的肩膀,叹道:“好了,老夫跟你说的那么多,你全都要记在心里,但愿你能找到他人家。”
吴风重重的点了点头,薛鬼医微微一笑,又冲着远处的清风道长等人点了点头,随后便背着自己的那个大药箱子转身大步朝城外走去。
吴风重重的点了点头,薛鬼医微微一笑,又冲着远处的清风道长等人点了点头,随后便背着自己的那个大药箱子转身大步朝城外走去。
走出了三五步的时候,薛鬼医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身返了回来,一脸郑重的说道:“吴风,还有一件事情,老夫要提醒你,今天去法场看处决金霸天的时候,老夫觉得那马六爷好像有些不大对头……”
经薛鬼医这么一说,吴风也想起了这个马六爷的诸多疑点,连忙说道:“我也觉得这个马六爷有些不对劲儿,今天他凌迟金霸天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刮了一遍,却惟独将他的整个头都留了下来,不知道有何用意,他还跟县太爷说要留下金霸天的头颅给他那两个徒弟练刀,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像,他那两个徒弟伸手敏捷,对各种刀具相当熟悉,一看就是个老手,不像是手生的样子,这马六爷编出这么一个理由出来,未免有些牵强。还有,今天您和我师父他们走了之后,不久又跑来了一群野狗吃金霸天的尸骸,那些野狗是吃城外乱葬岗子里的死尸为生的,牙齿上面都有尸毒,那群野狗吃了金霸天的尸身之后,显然是没有吃饱,便发起了疯来,一下咬死了好多人,马六爷的那两个徒弟也未能幸免,虽然没有被那群野狗咬死,他们也被那群野狗给咬伤了,尸毒沁体,过不了七天便会全身腐烂而亡,我本好心说要给他们两人医治,不料那马六爷却横加阻拦,说我是招摇撞骗之人,好生让人恼怒,我总觉得这马六爷浑身透着一股子邪气,绝不是个善良之辈。”
薛鬼医点点头,说道:“老夫想跟你小子说的也是这个事情,这个马六爷不知道会耍什么鬼点子,按说一般的凌迟处死,都要将眼耳口鼻割掉,这马六爷却分毫未动,这就有些蹊跷了,你们一切要小心行事,这里的事情也处理完了,你和你师父还是尽快赶回湘西老家去吧,省的留在这里再生出什么事端,那具荫尸也要尽快处理掉……”
“薛鬼医……您等一等……”
未等薛鬼医把话说完,突然从城门口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两人纷纷转过头看去,但见竟是那郭大成的媳妇抱着那两个剥皮人猴大步走了过来,头上汗水淋漓,她的身后紧随着的郭大成面色有些不好看。
“嫂子,您怎么将这两个娃娃给带过来了?他们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不能见风才是。”吴风惊疑道。
郭大成老婆将两个娃娃放在了地上,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这才说道:“不是嫂子我想带他们过来,只是自从你们将薛鬼医送出来没多久,这两个孩子就一直哭闹个不停,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还老是往门口的方向走,我好不容易才听懂了他们的话,他们的意思是想跟着薛鬼医一起走,不想留在我们家里。”
那两个娃娃脸上还挂着泪痕,郭大成媳妇刚一将他们放在地上,他们便艰难的挪到了薛鬼医的身旁,一人一边,分别抓住了薛鬼医的裤腿,只见一个娃娃抬起了脸来,眼泪簌簌的留下,嘴里十分费力的挤出了几个字:“跟……跟……你走……学……救人……”
吴风很快就明白了这两个娃娃的意思,他们好像是想跟着薛鬼医走,跟他学习医术,看病救人。
郭大成叹了一口气,苦笑道:“看来我郭大成跟这两个娃娃缘分还是不够啊,既然他们愿意跟着薛鬼医您老人家,不如您就收下他们做徒弟吧,您老人家这一身高超的医术,若是后继无人确实也蛮可惜的,我瞧这两个娃娃也聪明的紧,跟着我这么一个粗人,未免有些浪费了。”
薛鬼医看着那两个小孩,忽然蹲下了身子,凑到了他们面前,正色道:“两个娃娃,你们果真愿意跟着老夫走?”
那两个娃娃泪眼婆娑的看着薛鬼医,齐齐的点头,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虽然众人一时间都听不大清楚,不过都看明白了这两个小孩的意思,他们都是薛鬼医医治好的,心里除了对他的感激之外,早就萌生了从医的念头,在他们小小的心灵里,或许也都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人像他们一样,遭受着各种病痛的折磨,他们要像薛鬼医一样,治病救人,让很多很多的人摆脱病症的折磨。
“两个娃娃……你们跟着我不如跟着郭捕头,他那里可是好吃好喝,跟着老夫就只能受苦受累,而且学医治病的确是一个苦差事,你们真打算跟着老夫走?”薛鬼医看着那两个娃娃,还是有些不放心似的再次确认道。
那两个娃娃还是重重的点头,喉咙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那好吧,既然如此,老夫就将你们收下了,你们随着老夫走吧。”说着,薛鬼医一把将那两个娃娃抱在了怀中,索性这两个娃娃还没有恢复,两个人加起来也就几十斤重,抱着两个小孩倒也没觉得有多少分量。
郭大成又是无奈的一声叹息,自嘲的说道:“看来我郭大成这辈子是与儿子无缘了,在黑风岭捡了一个回来,结果是个小妖怪,现在好不容易有两个送上门的儿子,又跟着薛鬼医跑了……”
这一番话顿时惹的众人大笑了起来,原本压抑的送别气氛缓和了不少,孙把总拍着郭大成的肩膀说道:“郭老弟,你着急个球啊,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也跑不了,趁着你现在身强力壮,再生一个娃就是了,这有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郭大成老婆此时已经羞红了脸,瞪了郭大成一眼之后,跟薛鬼医客套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薛鬼医抱着两个小孩,左看一眼,又看一眼,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放声大笑道:“没想到我薛贵一声漂泊江湖,到了晚年竟然还能收上两个徒弟,当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笑罢,便抱着两个孩子,背着他那个大药箱子飘然远去了。
众人一直看着薛鬼医的背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才转身回去,在回去的路上,周明一直在问吴风,薛鬼医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吴风直接便将周明的话当做了耳旁风,脑子里却在想着其它的事情,想着那个叫做蒙赤尤老的苗族大祭司,想着该怎么才能找到他,还想着薛鬼医最后的提醒,要防备那个叫做马六爷的刽子手。
是夜,漆黑如墨,一弯残月斜挂在苍穹之上。
夜色像打翻的浓墨,泼洒在开化城外的一条小道之上。
一个年纪看上去在五十多岁的老人,背负着双手,佝偻着背,在小道上缓缓前行,他的身后紧随着两个二十来岁的魁梧汉子,他们两个人身上有几处地方缠绕着几块白布,隐隐的有血迹从白布中渗透出来,只是这两个人走路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别捏,走起来一摇一摆的,时不时的从他们的嘴里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两个人的脸色苍白,每走几步路,都要抖上几下,现在的天气还十分暖和,他们两人给人的感觉确是出奇的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其中一个汉子手里提着一个大红灯笼,他的手抖的厉害,灯笼里的烛光将几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飘飘忽忽的,在这漆黑的夜色之中,莫名的便多了几分诡异的感觉。
另一个汉子,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包裹,里面好像放着一个圆圆的东西,一片殷红的的血迹将包裹浸透了,他将包裹提在了手中,跟在那老头后面缓慢的走着。
前面走的那个老头便是白日里对金霸天用刑的马六爷,他身后跟着的那两个一脸惨白的汉子便是他的两个徒弟。
马六爷突然转过了头,扫了那两个哆哆嗦嗦的汉子一眼,气呼呼的骂道:“你们两个不成器的东西,不是给你们找了郎中瞧了吗?怎么还是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走个道儿都这么慢,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
那两个汉子对着马六爷笑了笑,笑的有些苍白无力,一个汉子嗫嚅着说道:“师……师父……不知怎的……被那群野狗咬了之后没多久,徒儿就感觉身上特别的冷,身子抖的都停不下来了……莫不是我们师兄弟两人真像是白日里那个小哥说的……都中了什么尸毒……”
马六爷冷哼了一声,不悦道:“你们不是已经找郎中瞧了吗?那郎中都说了,只是一些皮外伤,不打紧的,为师小时候也被野狗给咬过,吃了几服药就好了,那两个年轻的后生还想在老夫面前卖弄,简直就是瞎了他们的狗眼,我马六爷是这么好糊弄的吗?”
那两个汉子听马六爷这么一说,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可是走路的时候,身子依旧抖动的厉害,牙齿都咬的咯咯作响。
走了一段路,马六爷身后的那一个汉子突然小声的问道:“师父……您老人家为什么要留下这金霸天的人头?寻常咱们做红差的时候,也没有这个规矩啊?”
马六爷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那个提问的汉子,一双眸子冷冰冰的,好似凭空射出的两道寒光,那汉子突然觉得更冷了一些,禁不住浑身打了一个寒战,畏畏缩缩的站在那里也不敢动弹。
“不该知道的就不要问,一会儿你们就明白为师为什么要留下金霸天的人头了。”
另一个汉子也忍不住问道:“师父,咱们这是去哪啊?这深更半夜的,都出了城十几里路了……再往前走走,就没有人烟了……”
马六爷突然嘿嘿的笑了一下,颇有几分得意之色,看着他那两个徒弟说道:“为师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不远了,很快就到,你们两个小子再坚持一会儿,等咱们回去之后,咱们师徒三人便有大把的银子花了,到时候,为师再给你们找开化城里最好的郎中给你们瞧病,等你们伤好的差不多了,每人再给你们二十两银子,你们师兄弟两个随便找个地方乐呵乐呵……”
一听马六爷如此说,这会儿那两个汉子也顾不得冷了,一双眼睛里差点儿冒出了绿光,一想到白日里那些风月场所里的白白嫩嫩年轻貌美的大姑娘,两个人都馋的流出了哈喇子,脸上都笑开了花。
他们两人能不高兴嘛,他们跟着马六爷干这个苦差事,风光是风光,一年到头却挣不了几两银子,师父一张口就每人给他们二十两,一年的饷银差不多也就这些,跟着师父出来一趟就能得到这么多银子,还不跟白捡到的一样。
马六爷说完,便转身继续大步往前走去,那两个汉子则在后面小声的窃窃私语,禁不住偷偷暗笑了起来。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了一个破庙,院墙残破不堪,木质的大门都少了一半儿,另一扇大门则是虚掩着的,马六爷径直走到了破庙前,抬头朝头顶上看去,但见那庙门的上面挂着一幅牌匾,借着身后徒弟手里的灯笼一看,那牌匾上书写着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天绝寺。
那牌匾上的灰尘很厚,还拉着许多蜘蛛网,不知道空了多少年月了。
马六爷看着那“天绝寺”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嘴角一抽,再次微笑了起来,一只手捋着山羊胡嘿嘿的笑道:“到了……咱们到了,肯定就是这个天绝寺了。”
说罢,马六爷轻轻的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庙门,缓步走了进去,是庙里冷冷清清,到处都长满了杂草,足有半人多高,草丛里隐藏着许多小动物,一看到有人走进了寺庙,纷纷四处逃散,弄出了一阵儿悉悉索索的声响。
马六爷抬头四处扫了几眼,但见不远处生长着几颗参天大树,直插云霄,在那几颗大树后面,便是这天绝寺的正殿,也是一样的残破不堪,两扇破旧的门板胡乱的堆积在门口,正殿里好像有一丝微弱的烛光,随风摇曳着,将寺庙的正殿照的影影绰绰,凭白的增添了几丝鬼魅的气息。
那两个汉子怯怯的站在马六爷的身后,朝寺庙里扫了一眼,一个汉子突然开口说道:“师父……咱们深更半夜的来这个破庙干什么,黑乎乎的,怪吓人的,这里不会闹鬼吧?”
“胡说八道,这里寺庙,就算是再破也是寺庙,你何曾听说过有寺庙里闹鬼的?再者说,咱们师徒三人都干的是杀人的勾当,老夫活了这大半辈子,发送的人少说也要一两千人,身上的煞气重的很哩,那些妖魔鬼怪碰到了老夫,便是他们倒霉!”马六爷信心满满的说道。
正说话间,草丛里又传来了一阵儿悉悉索索的声响,三个人不免都是一惊,往后退了一步,马六爷双手一抖,那两柄柳叶快刀已然滑落在了手中,凝神戒备了起来。这马六爷不仅仅是砍头挖心的功夫了得,其实也是一个练家子,手里的两把柳叶快刀使得是神出鬼没,那些个野狗白日里闹事的时候,马六爷便是使出了这两把快刀,一口气结果了好几只野狗的性命,刀法是又快又准,那些个野狗掉了脑袋尚不自觉,没有脑袋的身子还兀自往前跑了数步才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