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时光让我以为我可以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但当我们不得不正视离别的时候,我才发现,离别总会到来,猝不及防也好,严阵以待也罢,最终我们都不得不丢盔卸甲一败涂地,这样你该难过伤心多少次?我只好隐瞒我们即将面临分别的事实,纵使难过,可你有了面对还未来临的分别的坚强,如此我才能放心地离开你。
清晨的阳光总是那么和煦,镀着金黄色的光辉,倾洒在这座城。
今朝昨晚失眠了,辗转反侧间,满脑都是苏璟。苏璟的一举一动,苏璟对她说过的话,苏璟的一笑一怒,都在不经意间被她记得清楚。就连她自己也迷糊,何时开始,苏璟已经侵占了她的世界,每一个角落里都有他。
如此想着,她才迷糊睡去,谁知梦中依然有他。
早读课,一阵书声朗朗。
今朝困倦地拿书立在正前方,想着趴在桌子上小眯一会,却没想到听着朗朗书声睡了过去。
走廊上,苏璟站在教室后门的墙边,焦灼的视线越过重重人影,不偏不倚地落在坐在座位上打盹儿的今朝身上,他颇为无奈地勾起唇角,尽显冰冷的漂亮脸孔添上了一抹温柔。
他今天并不是来上课的。想到这,他眸光微暗。
三天前,他回了一趟虞市,那个承载着今朝和他的过去的地方。
他明白回去将要面对什么,如薛毅说的,他没得选。
当男孩年少,有一个心爱的人,他会将她填满自己一生的一半,会想给她一个好的生活,给她美好的以后,那些能得到的,他都会努力,那些得不到的,他也会想方设法去创造。
之如苏璟。
他想给今朝一个好的生活,他想和今朝有一个可以憧憬的未来,然而现在的他远远不够实现这些所想。
八年前的场景似电影倒带在脑海清晰回放。
深冬,院里草地染上白霜,纯白一片,窗外冷风呼啸,穿过细缝呜呜作响。
那年苏璟十岁,爷爷搬去乡下的第二年,也是他恳求父亲找今朝的第二年。那时的苏璟知道,就算他不说,父亲也会找到她们,并安排人照顾。
可他也想知道。
那天,平日冷清的家里来了一个人,自称是叔叔当兵时的战友,叫方永。
他在父亲进书房前,悄悄溜进,躲在里面的书桌底下。
在听到两人提及有关今朝消息的刹那,他的身体先思想一步做出反应,结果结结实实地撞上桌子,响声惊动了正在谈话的两人。
一场谈话戛然而止。
事后,父亲问他:“你确定你对她的感情不是因她父亲救你而死的愧疚?”
灯光亮彻书房,苏林瑞坐在椅子上仔细端详这个向来比同龄人成熟懂事,没让他操过心的儿子。
苏璟沉默不语。
半晌,他稚嫩脸庞的坚定神色逐渐清晰,他认真地说:“愧疚只是暂时的,时间一长,就会被冲淡,喜欢也是一样。爸爸你爱妈妈,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妈妈不仅仅是你的爱人,更多的是你的亲人,不是吗?不管以后会怎么样,我都希望我能够做她的亲人。”
苏林瑞神色复杂地看向年幼的苏璟,说:“你能这么想,作为你的父亲,我很欣慰。但你有没有想过,除了给她精神上的支撑,你还能给她什么?我指的是,不依靠家族,不依靠我,你还能给她什么?”
没有想到父亲会这么问,他怔了一下,想了很久,最后他塌肩瘪气地说:“什么也没有。”
苏瑞林笑着想:终究还是个孩子。
他双手扶着苏璟小小的肩膀,试探地问:“你打算去找她?”
苏璟沉浸在自己情绪里,失落地点点头。
“我可以培养的你能力,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苏父故弄玄虚地说。
苏璟抬头,双眼清澈有神地看着他:“什么事?”
“你见到她的一个月后,我送你去加拿大留学,到你有足够的能力和根基,来支撑你们的以后为止。”苏父略带探究的眼神将苏璟脸上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苏璟小脸白了白,有些迟疑地问:“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苏父答:“嗯。”
他蹙眉,两眼瞪得圆溜溜地问:“要是小朝生气了,不理我了怎么办?”
苏父瞥了他一眼说:“这个你要自己想办法。”顿了顿他又说:“还有,这件事你不能告诉她,在你真正学成归来之前,你们不能见面。”
苏璟的皱起的眉在听到这句话后,皱得更深了。他蠕了蠕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苏父察觉到他心底的担心,开导说:“小璟,这不只是在考验你一个人。感情要禁得起分别才会长久,人生说长不长,但免不了会有分别的那一刻,你不可能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作为亲人,你们应该共进退,作为爱人,她更应该和你一起成长。”
思索良久,他答:“好。”
如此,出国一事就这样定下。
原本说好的一个月,而今已一月有余,父亲多给了他十几天的时间,已是宽限。
后来,苏璟明白父亲布了个局给他,他也只能往下跳。因为他想给今朝足够的支持,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也想知道,这一个多月下来今朝对他的心思,或者说,他也想重新审视自己对今朝的感情。
苏璟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早回来。
他攥紧放在口袋里的指环,抬眸看了一眼那个正趴在桌上小憩的人儿,举步离开。
对面那幢楼的楼道里,薛毅看着苏璟远去的身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