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自然不是只有东方伏城会,伏雅也是读过阵法藏书的,可到底学到了几分,伏雅自己也不知道。“不知谢公子承了几分家学?”世家门阀的私塾里都有这门功课,只不过多用在风水上了,这与真正的破阵,神虽通,却大不同。
谢毓元惊讶,“你想破阵。”
“我一人来做,的确有些吃力。”以现在的情形,他们可以退出去,看看能不能绕开这个阵法,谢毓元说他以前进山庄时并没有碰到过这个阵法。但谢毓元记忆中的路,离昨晚露营之地或许很近,但现在看来,再回去并不是多么明智的选择,并且既然接触到了阵法,就说明很接近云隐山庄了,实在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
“这个的确不是我所擅长的。”谢家被抄多年,他能懂些皮毛已经是族中长辈尽力教授的了。
伏雅现在真的是分外想念她的哥哥们,只要出现一个就好,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鬼地方,她绝对不来第二次。“走吧,咱们入阵。”
“主子,有半个时辰了。”琉璃说道。从他们入阵,伏雅和谢毓元走在前方,晦涩难懂的经理被掰开了揉碎了推敲,虽然艰难些,却并非没有收获,起码他们现在进入了另一个困境。
琉璃已经里里外外的检查了很多遍了,眼前这个瀑布周围没有路。
“会不会之前推理错了?”谢毓元有些拿不定主意。
“我还有一个想法,”伏雅盯着眼前飞流直下的瀑布,“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虚虚实实,说不定生门隐在这瀑布之后。”
谢毓元看了眼伏雅,点点头,示意随从下湖探路,瀑布有数十丈之高,随从试了很多次都没能接近瀑布。
“这是你第三次引用兵法了。”谢毓元有些不忍心看又被拍进水里的随从,转过头和伏雅说话。
“在兵法中,使用阵法的范围更大。”伏雅垂首,这个问题不难回答。
“只是好奇,女孩子这么喜欢读书,实在难得。”谢毓元的确在赞美,这位姑娘的身份看似扑朔迷离,但又有那么几分豁然开朗。
“先让他回来吧,或许是我想多了,这的确是一条死路,咱们休息一下,我再想想怎么回去。”伏雅心里越来越急躁,可越是这样越想不出哪里不对。
约摸休整了一炷香的时间,众人起身打算退出这片瀑布。
就在众人转身的瞬间,一阵石块移动的声音想起来,原本飞流直下的瀑布中间闯出一个人影,又直直的掉进湖里,溅起一人多高的水光。
琉璃等人迅速将伏雅和谢毓元围在里圈,伏雅觉得这事实在不可置信,“这也可以?”
水里的人一蹬,脑袋冒出水面,手里的长剑凛凛,藏在水下伺机而动。
只不过,
谢毓元推开侍卫,“云兄?”
云北川,伏雅记得他,再转眼看看谢毓元,伏雅才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云北川不就是在谢家的香榭小筑吗。谢毓元和云北川相熟,所以谢毓元进山是为了救他?可这个场合见面,显然是个意外……伏雅不动声色,继续听二人的对话。
“云兄你这是……你受伤了!”谢毓元注意到云北川的左臂上有条不短的剑伤。“这是怎么了?”
“云北江夺权,李叔拼死护卫我出来。”说完云北川愤恨的回望银河般的瀑布,继续又打量四周,终于集中到了伏雅身上,“你是谁?”
“见过云大少爷。”伏雅浅浅一笑,左手随意的背到身后,掌心凝出两寸长的刀刃。
“这位,”谢毓元想到此处竟不知如何介绍她,“方姑娘是来请药的。”
众人把云北江从湖中拉到岸上,衣摆上断线的水珠不停地滴落,鬼域魔林中温度虽高一些,却也是结结实实冬日,云北江脸上有些酱紫色,“姑娘请回吧,云隐山庄现在接不了你这单。”
“云少爷,家兄卧病在床,急等着仙芝唤心草救命呢!”伏雅盈盈一拜,“云少爷你放心,价钱我出得起。”
云北川别开眼不去看伏雅,“仙芝唤心草,你换不到的,放弃吧。”说完就越过众人,朝林子深处走去。
“云兄,你打算放弃了?”谢毓元站定在伏雅身边,冲着深暗色的背影大声道。
没有犹豫,没有不舍,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云兄!那是令堂大人苦心经营的云隐山庄,云兄就这般拱手让与他人吗?”谢毓元深知云北川的雄心和报复,这般结局,不免替他惋惜。
“既然云少爷决意离开云隐山庄,不知可否将上山的路告知我们,仙芝唤心草我势在必得,非常时期行非常之道,既然”伏雅还没说完,云北川就转身警告“你敢!”
“我若带走云隐至宝,不也是替云少爷消解心头之恨吗?”伏雅仔细注意着云北川的行动,果然云北川提剑冲了上来,左手手腕一转,气刃瞬间挡在伏雅身前,抵住云北川强有力的一轮进攻。
伏雅自疗伤后功力又有几分精进,防守做的完美无缺,云北川本就经历一场苦战,这是他最后一击。
“既然如此在意,云少爷又为何要离开呢?”说完伏雅手上一抖卸掉云北川的压迫,气刃忽消化为一掌将云北川打出三丈远。
这一连串动作,也是吓到了谢毓元,这一路上伏雅并没有展现出多少攻击力,昨晚在虫阵面前,又是惊慌失措,只关注到方东的轻功很好,没想到竟是一位高手。
云北川几近震惊,他识得那招气刃,多年前游历江湖,一位来自苍茫山的侠客曾凝出一柄三四寸长的匕首,随心而动,甚为巧妙。
“你来到底所为何事?”云北川站起来,若这些人都是苍茫山的人,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请药,仙芝唤心草。”这是她此行唯一的目的,假如真像云北川所说,云隐山庄内讧,那一般的方法自然拿不到药,倘若能得到云北川的帮助事情才会容易些。
云北川哼了一声,强打着精神起来战斗,伏雅不知云北川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强的敌意,也没等伏雅再吩咐,琉璃就迎战上去,琉璃和云北川势均力敌,云北川力竭只要打下去胜负总会分的出来,不过……伏雅一抬手,剩下几人也参与到战局中,不过十几个回合,云北川就被擒住。
“苍茫山也会以多欺少!”云北川愤愤的吼道。
“以多打少很无耻吗?”伏雅挑挑眉,“圣人说过,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本姑娘不过践行一下圣人至理罢了。再者,你说我以多欺少,难道你就没有帮手吗?”伏雅的目光转到谢毓元的身上,谢家被抄多年,谢毓元与云北川相识真的只是朋友吗?
“我原以为苍茫山光明磊落,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强词夺理,还妄图挑拨离间。亏得毓元如此维护你。”云北川撑着剑站起来。
“什么苍茫山?”伏雅觉得云北川似乎误会了什么。
“你难道不是苍茫山弟子吗?”云北川用剑指着伏雅。
伏雅微微皱眉,被剑指着的感觉很不爽,摇摇头“不是。我师父乃东海之滨珠山真人,他老人家避世几十年,与江南之南的苍茫山没有半点关系。”
云北川显然有些迟疑,“珠山真人?”云北川少时听母亲提过江湖上的两三事,记得不真切,似乎真有位珠山真人,住在东海第一名山珠山里,在内功上颇有造诣。云北川慢慢放下剑,“珠山真人年近古稀,怎会有你这么小的弟子?”
“令尊亦是不惑之年,居然还有个刚会扎马步的小儿子?”伏雅嘴角一翘绝不给人留半分情面。
“方姑娘,云兄并没有恶意。”谢毓元似乎是真的在维护云北川,但这话似乎话里有话。
伏雅转头看向谢毓元,“我亦没有恶意,就事论事罢了。大家有心情吵架,不如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了。”
只是未等众人提步,从瀑布中又跳出许多剑客,伏雅与云北川对视一眼交换了意见,立刻调整队形,一致对外。
“大少爷,我们并无恶意,庄主说,只要您跟我们回去,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来人并没有立刻冲上来。
伏雅挑挑眉,“亏得他还是你们的大少爷,如此睁眼说瞎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大少爷……”领头的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这是庄主让我们交于您的,说您看见了自然愿意跟我们回山,参加庄主的大婚。”
之间对方手里拿着一块玉佩,玉质密实,色泽通润,一看就是上等好玉。伏雅注意到云北川一见到这玉就僵住了身子,谢毓元显然也认得,不过他倒反应极快的拉住云北川,阻止他做傻事。
“混蛋!!”
云北川一声厉吼后,竟是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只能由身后的人扶着。
伏雅立即上前把脉,“急火攻心。这是谁的东西?能把云大少爷气成这样。”伏雅一边扎针救人,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到。
“这是云兄的母亲最珍视的一件首饰……”谢毓元似乎有话没有说完,伏雅还想听下面的故事,可云北川却幽幽转醒。
“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