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一下，生活中许多有趣的事情就出在自己身上。那天去理发，人不多，几位师傅很悠闲地在聊天，见我进来，就听有人说：该你啦。一位中年师傅朝我一摆手，示意就座。从入座到理完，我头上的“活儿”大约仅用了二十分钟便完毕。随后那师傅问道：刮脸么？
每逢这时，我总是犹豫，那感觉象是让你舍弃一件爱物，很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
我第一次刮脸是在二十年前，当时自己的胡须并不很重，也没打算刮掉。那次理发的那师傅竟然没征得我同意的情况下，便将摇椅放下去，我被迫躺在那里，眼望着天花板无可奈何地想，这下可真正成为男子汉了！
刮脸最难熬的是刮下巴时，皮肤有点痒，那滋味如同有人抠你的脚心，痒得难耐，便想笑，却又不敢笑，那锋利的剃刀正贴着你的脖子，万一笑肌一颤，开一道口子可不是闹着玩的，之后是刮额头，刮眼皮，刮鼻梁、刮耳边，一丝不苟地刮下去，直到昏昏欲睡时，猛觉额头被轻拍一下，并不言语，同时座椅吱吱扭扭翻起来，对面的大镜子里面出现一个焕然一新的脸庞，那是我吗？
有了头一回的体验，再遇到刮脸便熟稔了，刮脸就刮脸，任其摆弄去。我则双目微闭，睡与不睡并不当紧，关键是要表现出一种姿态：瞧，我可不是第一次啊！刮到痒处，也不再紧张，唯一的对策是暗掐自己的大腿，意念便很灵验地转移开，决不会有想笑的感觉了。
最近，单位新开了美发厅有位手艺很不错的师傅，每次理发，我专请他为我收拾“门面”。刮脸的一套程序做完，附带着用手由额至颈，再而肩膀，款款的轻轻的给你揉拍一番，坐在那儿真有一种飘然欲仙的感受。据说，这套活儿也只有50岁以上的师傅才能做，年轻的学徒别说给你按摩，若不事先招呼，恐连胡子都懒得给你刮呢。
原载于1990年12月4日《太原晚报》副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