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00多层的高楼大厦顶端的一间屋子亮出柔和的灯光,考究的办公设备,豪华的老板椅上坐着一位衣着时尚的女子,斜望着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室内放着高雅的音乐,岩玉坐着假寐,感觉轻松、舒服……。”“11级学员起床”,一阵尖锐的哨声惊醒了美梦中的岩玉,岩玉一愣,才发觉原来那只是一个梦。
岩玉是那种外表给人文静安生的人,但时常异想天开,对现实不满时,就躲到空中楼阁里畅想一番。小小的脑袋中装满了奇异的想法,在梦想的天国里她能游得很远、很远。她总觉得现在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现实的生活是如此的枯燥无味。熟悉的人会以为她自大,不熟悉的人会以为她安静。如果说她和别人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太爱“做梦”,内心有太多的特立独行,但从不敢表现出来。性格吗?时好时坏,双面性格,反复无常吧!总之,也许她是个平凡的再也不能平凡的人,但一想到可能会平凡一生,她就会痛苦不已,也许是自寻烦恼。因为怕别人会这么评价她,所以会隐藏、会遐想。
每个人都要有一个情感寄托,在没有希望的时刻。岩玉的情感寄托就是抽空去阅览室,看杂志上介绍某无名小卒跻身于亿万富翁,然后幻想有一天自己也有此等好运。在偶尔开心的时刻,她会手舞足蹈,让人误以为是一个开朗活泼的人;在沮丧时,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暮色苍茫中,静观窗外,平原沟谷,恍若隔世。
岩玉一直在想又想不通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中华上下五千年,偏偏生于这个时代,当有一天,自己老去时,这世界还是如此这般的运行下去吗?甚至没有一点变化?倘若如此,自己为什么要降生于这个时代,有什么必要呢?想不通,但拿这个问题请教于人,得到的答案自己肯定是不满意的,或者被嗤之以鼻的说“胡思乱想”。
(二)
刚上大学报到时,一老师摸样的人在桌前边记边问,“你有什么特长?”岩玉歪头想了一会,好像没什么特长呀!忽记起刚上高中报到时,那报到老师也问过类似问题,当时她的回答是“写作”。这老师怎么都喜欢问这样的问题呢?索性再答个,“写文章算不算?”“哦,那可以去校广播站写写稿子,有什么体育特长没?”那老师仍不死心的追问。岩玉想起以前每次长跑测试时自己紧张的没出息样,就弱弱地回答,“没”。后来才知道,那老师原来就是以后的体育老师,怪不得。
岩玉一直梦想着考大学,然后基本上就向天堂进了半步了,谁知,进的是H大的一个小分校,说起是二本,但超小,还半军事化管理,统一着装、集合、跑步等。唉,这么一想,岩玉就特忿忿不平,自己怎么就这么不顺呢?拼死拼活的学习,末了还进这样的大学,又小还管理又严格。
刚开学就是为期两星期的军训,14天的军训,下了9天的雨,但也没好到哪去,要么在楼道里站军姿,要么当雨小点时,就在雨里练个湿透。于心是岩玉的室友,这大学比高中还甚,比如这宿舍是八人间的上下铺,又挤又小,不过好在有暖气、空调。当初岩玉对于心注意,是她被子老叠不好,军训要求又严格,队列训练时她又老出错,故而常常被队长批评。晚上一到床上,准能听到,她就一边铺床,一边叫“上帝把我带走吧”。至于此后演变为“上帝把你带走吧”,暂且不提。一个宿舍,低头不见抬头见,自然就成朋友了。
岩玉面前摊着一摞稿子,心里却想,这年头,写文章似乎已没有新文化运动时期那么惹人注目,似乎稍微有点文化的人都会写,网上的免费小说一写就几十万,作者还是放在网上让人随便看,好像写作已经没有多少含金量了,所以岩玉放下笔望向窗外,自信心又降了点。加之入了这个不满的学校,心情自然就很糟糕。回想当初,入校第一天,也就军训的前一天晚上,经历的一天旅途劳乏的同学们竟在地上铺了两张席,一个个撅着屁股跪在被子上趴着压被子,为的是叠好军被。
失望归失望,日子可还要一天天过下去,半个学期过后,小心谨慎的岩玉学习成绩还不错。转眼间,大一的下半学期来了,岩玉想这日子就要这么平凡的流走吗?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三)
寒假开学一个星期了,学习课程都还安排得挺紧。3月7号是女生节,学生会安排了一个班级舞会,这舞会嘛,岩玉满怀期待,虽然她也不会跳舞,但那晚可以穿便装,应该也不错。岩玉想象中的是,虽没有香肩华服、高贵优雅的会场,但也应该有点韵味。熟料,又让岩玉吃了一惊,教室布置得像高中元旦晚会的场景,但还凑合。先上场了两个节目,挺滑稽也没看懂,但周围都鼓掌,不知是喝倒彩还是真满意。又来了一个舞,旋律竟然是《千年等一回》,但动作像广播操。接下来,一个集体舞,一个猜歌名,再有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甩葱舞,其实,那哪能叫舞,三个男生拿着三根葱蹦了几下,在相互拉着转了几个圈就完了。岩玉在下面看着掌声四起的人群,心想他们不仅是大笨蛋,还是骗人精。但有个节目倒很值得看,两个女生跳的洽洽加爵士,有点跳舞的感觉了。总之,是趣味索然。
岩玉想,与其在失望的忧惧中痛苦,不如在奋斗的失败中沮丧,所以立志要做一番事业。想来想去,有两个东西是可以做的,一个是“创业”,一个是“写作”。
星期天是挺无聊的,岩玉同宿舍的舍友带来一副占卜的塔罗牌,就想卜一卦,卜什么呢,就卜写作吧!按照步骤弄好后,抽出三张分别代表过去、现在、未来的牌,翻开“过去”,大阿卡那牌牌面释义为“塔—逆位释义,混乱、状况不佳、趋于稳定”。打开“现在”,释义为“女祭司—正位释义,学习、研究、直觉、秘密、信念、信赖、神秘”。再打开“将来”,释义为“愚者—奇特的习惯、发怒、狂喜”。岩玉早先也不熟悉步骤,看着这样的解释,仔细思考了好大一会,也无法理解。索性再测一个,岩玉选择了事业,过去“魔术师——逆位,攀附权贵、谋略、诡计”,现在“世界——正位,完成、成功、结果、完美、幸运降临、继承、遗传、海外旅行”,将来“战车——正位,胜利、经营的技能、公众人物、大众认可。”看到这样的结果,岩玉十分高兴,也就坚定了写下去的决心。
后来,于心端着杯子从岩玉前经过,看见趴在床上测得不亦乐乎的岩玉,就一屁股坐下,嚷嚷着帮她测。岩玉烦不过就问,你要测哪方面的,于心郑重的想了好一会,极其严肃的说,爱情。岩玉差点没绷住笑,费了一大番功夫弄好了,到了掀牌的时间,于心急着说且慢,她把手握紧了好一会突然抄起牌放进了牌堆,连声说不测了。岩玉气愤不已,心想你至于吗,终究忍下了。不过发现同宿舍其他的女生测得都是爱情之类的,自己居然测的是事业,岩玉的心里觉得自己挺与众不同的。
晚上,岩玉做了个梦,好像是在高四,半夜醒来,又回想到了过去。高四其实是岩玉十几年上学中最满意,甚至是快乐的时光,因为有十几个好朋友,有骄傲的成绩,也有老师的重视与关心,甚至还在复习班中考过第一。倘若没有高考考场上一向最擅长的语文因时间没把握好,作文没写好,就不会来到这个糟糕的大学了。想到这儿,岩玉就差点被失望、沮丧、无能和忧伤的情绪淹没,一次失误就把以往的成绩抹杀,这就是高考。想起不久前期末考试时,岩玉无意间瞄见一女生作弊,只见那女生眉头紧锁,然后拿个纸条一看后,就迅速放进了胸衣里,想到这儿,岩玉有种瞬间石化的感觉。
(四)
春天的空气异常干燥,岩玉一向水嫩的手背变得干涩,仔细看时,表面上有很多细微的裂痕,但手心还是如常的光滑。岩玉一边看着手背叹气,一边想“手心就像女人,被人呵护保护,手背就像男人,在外经历风沙。”岩玉的同桌就是那个军训时老犯错的于心,于心呢?时常做一些小孩似的矫情动作,说话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嗲,所以用岩玉的话说就是“18岁的年龄,10的思想,5岁的智商。”
比如说,有一次,晚上就寝时,队长要求准备好腰带、帽子,第二天早上要列队训练。但于心找不到腰带,急的她上蹿下跳,穿着拖鞋满宿舍楼的跑着借,最后终于费尽周折的借了一条。但铺被子时,一抖帽子,发现腰带竟卷成一团蜷在帽子里,气得她长吁短叹。更绝的是,第二天中午,一起去排队吃饭时,她指着第一排桌上放的一个橙色茶瓶说,“这不是我的茶瓶吗?怎么忘在这里了?”好在这大学风气还不错,没人顺手牵羊。
学校很不人性化,情人节那天晚上因为有领导要视察,竟让学员整了三个小时的内务。初春的上午,在凛冽的寒风中又训了学员一个半小时,又是跑步,又是稍息,真是一顿好整。每次看见穿着迷彩服排队走向操场的队伍,岩玉总觉得像极了一条肥肥的大青虫在懒洋洋地向前爬行。春来犯困,微积分课往往倒一片,课间休息时,于心递过一张纸条,“当生活给你一百个理由哭泣时,你就拿出一千个理由笑给它看。”岩玉看过后不置可否地说:“幼稚”。她眉头皱一块,说:“我把你开除女生籍”,岩玉笑着说“我已经把你开除人籍了。”老师在讲台上吆喝一声说,上课了。于心指着我左同桌笑说,“看”,一扭头,发现左同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取暖,嘴嘟着作亲吻状,头低着,一下下点着书本打盹,像极了小鸡啄米。
在宿舍时,女生们就喜欢聊,话题离不开男生和高考。王土讲她高考趣事,进考场时,有个女生带了一大瓶凉茶,监考老师不让带入,那小妮居然打开盖子,一口气喝光再进去。H大本部给我们下发了人手一册的《新生入学宝典》,上面印有H大校长的照片,穿着西装,分不清男女。岩玉拿着问了好几个同学,都说是女的。后来上网一查,原来是男的,王土说,“这不是小卖部的老太婆嘛”,一看,果然十分相像。
王土说宿舍人聚乐下,就选择打牌,要去找男生借。王土刚到楼梯口,队长来了,关切的问她做什么,王土嗫嚅后灵机一动说,“哎,我去厕所,怎么到这儿来了。”好不容易借到牌,正玩得开心,有人敲门,岩玉在最外,只好起身去开门。打开一条缝(保险起见)往外瞅,看见一个人的胸部,很奇怪,再往上看,竟然是队长(队长至少有一米九),真是窘。好在队长也没说什么,只是思想教育了一顿。
(五)
寒假时,岩玉参加了个百万征名大奖活动。在开学后的一个月之后,岩玉收到了个短信,特邀她去参加颁奖典礼。岩玉刚开始有点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狂喜了一番,要知道最高奖项是五十万的宝马轿车加八千元的桂林山水旅游券,晚上睡觉前,岩玉浮想联翩了好一会。
第二天一大早,就拉着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女同学贝贝去参加了。定的时间是9:30开始,岩玉8:00就出发了,还把获奖发言提前打好腹稿了,万一得个第一,也有资本去讲话呀!地点是中亚大酒店,岩玉刷了两次牙,洗好脸就和贝贝一块出发了。但天气不凑巧,昨天还暖洋洋的,18摄氏度,今天居然狂降10摄氏度,还刮起了超无敌的大风,风起沙涌的,岩玉和贝贝好不容易梳好的发型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在公交车站牌下站着等车,一摸脸,居然厚厚一层灰,这可是去五星级酒店参加颁奖典礼呢!居然以这幅蓬头垢面相,真令人哭笑不得。
等到8:55时,公交车才晃晃悠悠的来了,但人巨多,跟挤沙丁鱼似的,人都快被挤成照片了。但时间不够了,岩玉和贝贝就也努力挤了上去。车倒开得挺快,在金水花园站下车后,岩玉不知该往哪走了,只知向南步行686米。问了好几个人,东奔西跑的走了不少冤枉路,最后终于找到了。
在问路过程中,其中有一个人牵着一只巨大的白色动物在散步,近似的岩玉以为是牵着一只羊,心里还想这这人看起来也像是知识分子,怎么牵只羊。走近一瞧,才看出是一只体格硕大的大白狗,呲牙咧嘴的。
进入五星级酒店,确实很好,很暖和,里面外面两重天,很高档,见识了一些名流,喝了一杯茶,欣赏了几个节目。但那么多奖,岩玉仅得了最小的奖,眼睁睁地看着苹果手机、宝马呀什么的轻而易举的被别人拿走了,岩玉灰心丧气的连手也不想鼓掌了,到头来,只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岩玉原本以为或许这次能获个大奖,给自己的生活添点传奇,谁知自己的生活还在继续着平凡,昨天的幻想只不过是编织的一个美丽的梦。
走出酒店,一涌而出的人群四下散去,不管酒店布置的多么尊贵豪华,自己不过就是一个过客。这又何尝不是生活。在酒店的外面,岩玉看到有一群大概是下班的农民工,他们涌到小摊位前买盒饭,在刮着大风的露天地下蹲着吃,狼吞虎咽。他们的面前是五星级酒店,里面温暖如春,人人西装革履,空气中飘着舒缓高雅的音乐。他们后面的不远处是新区风景宜人的中心广场,大概他们也没有心情观赏。小小的Z市,大概连三线城市也算不上,但贫富差异已如此明显,就更不用说那些令人艳羡的一线城市。倒真是天上、人间了。
(六)
岩玉有时候也很喜欢说点俏皮话,和同学们闹在一块,上课前,岩玉想到一句话,“妞,给大爷笑一个”,没承想,一激动,对同桌冲口而出“大爷,给妞笑一个”。从此,她就不再和人随便开玩笑了,省得自取其辱。
转眼,清明节到了,放假五天呢!岩玉打算去本部H大找同学玩,顺便就在那儿小住几天,感受一下真正的大学是什么样子。记得当初在初中时,很多女同学都有一个特别要好的女伴,两人几乎就跟影子一样形影不离,女生应该就是最会浪漫的人,比如,她们会互相交换日记本,轮流在上面写日记,直至把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写完。但时间是把杀猪刀,几年过后,无论关系多么好的朋友也不知所踪了。
本期望H大之旅会非常有意义,谁知没有预想中的好,H大虽古色古香但很破旧。岩玉找到同学后,晚上就住在同学的宿舍里,宿舍里倒是挺好的。H大是地方性大学,管理相对来说比较松散,那儿的学生晚上玩电脑直到一点才睡,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这很不符合岩玉的生活习惯,岩玉就早早起床拉着同学到H大的校园里转悠。半路上,同学收到一条短信,“文学院的学生请注意,清明节不回家的同学学校有补助,男生250元,女生38元,请收到短信的同学到综合楼大厅领取。班长宏博。”同学显得很兴奋,嚷嚷着去领钱。岩玉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男生比女生多这么多,H大这么重男轻女呀。想了想,和同学研讨了一番还是没结果。路上碰到同学的朋友,同学就很高兴的问她有没有收到那条短信,那朋友笑说:“你还真信呀!今天是愚人节,再说男生250,女生38,这不是骂人吗?”一席话说得岩玉和同学先是顿悟,后是大红脸。
因为天气也不好,岩玉就提前回到了学校,但诺小的宿舍一个人也无聊,岩玉就找隔壁的老乡聊天,碰巧还有一个女生华西也在那儿。华西泡了面,要找筷子,就翻箱倒柜的找。岩玉和老乡正聊得开心呢,只听华西一声大叫“蛋蛋太邪恶了,她竟然把筷子跟袜子放一块。”岩玉和老乡看着哭兮兮的华西一手拿筷子、一手拿袜子,忍不住快笑岔气了。
下午闲得无聊,这破学校连教室门也不开,想学习都没门,就和老乡、华西去外面逛。没地可去,在站牌上看到一个“服装市场”,就相约而去。那服装市场建在地下,挺大、人也多但光线暗。那橱窗外摆了很多模特,可那些模特要么不穿衣服,要么是穿了衣服却没头,或者头发乱糟糟的,有几个还没脸,冷不丁一转身就吓一跳。从入口处望去,狭窄的过道两排都是这样,狰狞可怖,真是扫兴。出了服装市场,一个个是垂头丧气。
不甘心的又接着转,看到一个家乐福超市,一行人准备进去休息一下,腿已经走得又累又酸。里面太高档了,东西都贵的令人咋舌。一直到三楼才发现有坐的地方,兴高采烈的奔过去,还没坐几分钟,一个女服务员过来问,“几位要喝点什么?”岩玉接过话,“坐会儿休息下。”那女生面露难色的说:“不好意思,这儿是消费区。”岩玉一群悻悻的离开,华西提议道,找个是男服务员的区域去坐,他就不好意思去打发我们走了,但终究没好意思坐下去。
在出口处看见几个清洁工坐在地上,衣着不甚干净,仅是呆呆的坐着。岩玉想,当他们生活在小区域时或许很快乐,但小区域的人到类似如此的高档区时,脸上浮现的只有茫然、麻木。
(七)
当初刚到校时,校学生会开始招新,许多人都说加入社团会锻炼人的能力云云。岩玉脑子一热,就拉着贝贝也报了好几个,本以为不会被选中,只是体验下面试,谁承想,报的几个全被录用了。
接下来,特别是下半学期,真是有的忙了,周二报社有会,周三报社出版报,周四学生会开会,好不容易有个周五晚自习,班里放电影,本想好好放松下,一个短信发来,“报社的成员到211开会。”贝贝叫岩玉一块去,两人磨磨蹭蹭就是不想去,慢腾腾的下楼,一边抱怨什么破会,一边挪步。刚到楼梯口,下面气喘吁吁地冲过来一条黑影,是雨田,她人未到,就嚷开了,“呵呵,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呀!快迟到了,主编让我叫你们呢。”我俩对她打趣、吃惊的神情充耳不闻,嗯了一下再慢慢地走。快到门口时,贝贝说:“岩玉,表情要快乐点呢,别让他们看出来我俩有情绪。”于是,岩玉和贝贝面对面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强颜欢笑”的进门了。
上美学课,于心老在那儿看英语,岩玉就仿韩语写了一句自己也看不懂的句子递给她,于心又迅速回了句“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并挑衅的问岩玉是否知道这句是什么意思,岩玉试着译了一下,“你是我眼里的苹果”,又想不对,apple应该是个引申义。于心得意地翻翻眼皮又悄悄地递给仔仔,仔仔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于心摇摇头,岩玉马上接过,“哦,是情人眼里出苹果”,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于心用特鄙视的眼光瞄了下岩玉,一字一顿地说:“它应该译作,你是我眼里最珍惜的人。”说完,又严肃的加一句,这句话男生追女生时老是用,特恶心。听得岩玉一愣,暗忖道,这么好听的话,你居然这样想。
有时候,于心也蛮可爱的。有天晚自习,雨田捉了个飞虫吓唬岩玉,岩玉说要告诉于心。而后一看,同桌于心不在,岩玉接着说:“在不在都一样,她肯定说,我活该。”雨田不相信地说:“她对你可好了,肯定不会这样说。”于是两人就打赌,由岩玉给于心发条短信,“亲,雨田打我,你要给我报仇。”看于心会怎么说。谁知两人巴巴的等会,于心居然没回短信,这下赌约只好作废。没承想,等晚自习后回到宿舍,于心气势汹汹的质问雨田,“你有没有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岩玉?”那表情一本正经加严厉,雨田顿时愣住,岩玉只好出来打哈哈了事。
女生之间,往往喜欢说一些十分暧昧的话,像恋人一样黏糊,但女生之间的友谊总不能长久。很久以来岩玉就有一个困惑,女人之间到底有没有真正长久的友谊,大概有,但也会掺进去了很多杂质。
(八)
每一个人都是不完美的,每个人也都有自私的一处,不要承望有人会甘心为你付出一切。因为现实生活中不存在,所以电影、电视、小说上充斥了这些内容,只不过是人们借此寻求的一丝慰籍罢了。
岩玉喜欢看书,看多了就沉溺于其中,有时就分不清理想与现实了。但凡喜欢一件东西久了就会上瘾,如同毒品一样。有相当自恋程度的岩玉常常会想入非非,臆想一些不存在的事情,结果无非是自寻烦恼罢了。岩玉太渴望成功成名了,尤其信奉张爱玲的两句话,“出名要趁早”、“最失望的事,一个伟大的女性结婚了。”
有时,岩玉开始莫名的自卑,于是就这样安慰自己。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有的人貌似很完美,可能只是他碰巧在那个时段站在了阳光下,巧妙的显现了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几个有魅力的时刻,只不过是在某个位置恰好被美化了。不可否认的一点,每个人都有丢面子的一刻,丢在平时确比丢在紧要关头好,在批评中才会不断进步向前。
岩玉最讨厌被恐怖包围的时刻,高考前及期间,岩玉认为高考是人生分水岭,时常会疑惧,那时她天真的以为只要过了高考这关,就再没有值得自己疑惧的时刻。但岩玉想错了,只要性格不改变,拿得起,放不下,这个思想包袱一去,另个思想包袱就尾随而来,人生将永无安乐时刻。其实高考的恐怖氛围,也不过是人言可畏的结果,好像太平常心反而是不上心,吊儿郎当的表现。
从某种程度来说,岩玉已经是成年人了,但总觉得自己很小,好像只有听同学说起,某个一般大的小学同学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时,会被小小地震撼下,悟道自己原来已经这么大了。看来人的成熟,不在于年龄的大小,而在于心理年龄的大小,人生阅历的几何。
人人都羡慕小孩子,但人生谁无少年,少年时的我们果真没有烦恼吗?当然不是,各个年龄段有各人的烦恼,倘若没有弥勒佛般的舍得与放下,人的一生将充斥有大大小小的烦恼。这时候,我们需要有不同的排遣工具与方式,选择的不同,爱好甚至于人生也就不同。但不可否认的是,人常常有孤独脆弱的时刻,这时候被及时的关心下,无疑会有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感与满足感,所以人会大力弘扬亲情、爱情、友情,其本质还有人的孤独及群居癖好的成分在里面。
无论何时,活出自我,不受他人左右的生活该是幸福的,至少是满足的。但倘若真到那一天,人又会觉得有人管教也是好的。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失去了才觉得珍惜有其一定的道理。有时人想尽全力完美的做好某件事,却往往搞砸,未放在心上只轻轻一做的事,反倒做得很好。因为欲速则不达,爱过头便是束缚,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生活就这么奇怪。
(九)
岩玉自认为与时代好像有点脱轨,应该是有点落伍,比如用QQ聊天,一直到上大学了,岩玉才有自己的QQ号,还是同学帮忙申请的。
岩玉极少上网聊天,因为没有电脑,不方便。有次岩玉闲的无聊,就借了台电脑上网,恰好同宿舍的王土在线上,岩玉就急忙打招呼,叫她的小名,“嗨,崽崽。”那边很长时间没动静,末了悠悠来了句“是仔,非崽”。其实岩玉真的是无心之过,她一直以为别人称那女孩就是“崽崽”呢,为此还郁闷了一下。想当初,岩玉第一次听人唱信天游,里面有这样一句,“我低头,向山沟。”但当时的岩玉误听为“我地头,像山沟。”尽管理解起来有点难度,但岩玉又一想,黄土高原嘛,风吹日晒的,头沟壑纵横也行呀,还觉得这比喻倒十分生动。
4月8日,Z大的樱花开了,同学邀请去看樱花,谁知光做公交车一来一去就4个小时。这公交车还真怪,要做的车辆总得等若干长时间,坐上去了还往往可拥挤,连坐的位置也没有,不,应该是连站的位置也没有,可“站”车路上看见其他公交车,车上只零星坐了几个人。
Z大的校园太大了,一趟逛下来,还真是累,好在Z大真的很漂亮。回去的路上经过一家超市,岩玉就想去买瓶洗面奶,东挑西拣的拿了一瓶,去付账时那售货员的神情似乎似笑非笑,让岩玉好生奇怪,不过太累了也就没在意。回到宿舍,岩玉想洗下脸,仔细一看,终于明白那售货员为什么有那种神情,洗面奶上赫然四个大字“男士专用”。
话说岩玉加入了编辑部后,领导就要求报社的各个成员写个什么文件,反正就是小事说大,美化学院。岩玉写了篇交上去了,被说教一番,修改,下次再交,再改,最后终于交上去了。
临末领导让她去署名,岩玉看了稿后,异常坚定的说:“不是我写的”。
领导说:“好好看看”。
她看看后摇了摇头说:“不是”。
领导不耐烦了,“你再好好看看。”
“不是呀!”
“你写的什么主题?”
“文明养成月”。
“就只有这篇是关于它的”。
岩玉仔细看后,终于承认了,“是我写的”。
“知道为什么吗?这是经我修改过的。”
(十)
也许,当一个人脆弱的时候,外来的一点无心之过,会置一个人于死地,将他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击溃。一个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是很孤单的,但只要在你到达的地方有一个真心实意,最好是全心全意地爱着你的人在等着你,你就不会孤单,甚至心底涌出满满的满足感与幸福感。
有时,我们会夸大某件事,误解某个人,当敢于迈出第一步去面对、去做时,才发现它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无论你高兴还是抑郁,这世界,这周围的一切不会因某个人而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这对于小仲马而言,或许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但真正成熟的人都会明白。
岩玉一直想当一名作家,起源大概因为三毛,幻想着浪迹天涯,写写文章,周游世界。可惜,岩玉有张爱玲的自负,却没有她的才气;有三毛的梦想,却没有她的勇气。宿舍开卧谈会时,舍友们问她的择偶标准,岩玉使劲沉思了一下,觉得自己无才无德,自负孤傲吧,还没有资本。但择偶要求却很高,岂不是凤姐第二,于是底气不足的说:“言听计从,陪我环游世界。”真有点异想天开,果不其然,宿舍陷入一片沉寂。
岩玉和同学们一同到校本部去参加运动会,穿军装在校园里走着,感觉确实不一样,挺神气,回来后,在校网上浏览,发现本部学子竟说,“分部学生又背着炸药包来了”,其实他们称之为炸药包的东西是岩玉等辛辛苦苦打的背包。
马原课其实很有趣,但老师太没劲,讲得很枯燥,岩玉的同桌趴在桌上睡了一节课。下课后借过岩玉的课本就抄起讲义来,末了,把书推过来,岩玉拉过一看,彻底傻眼了,上面的书名赫然写着《思修》。不禁奇怪了,那家伙刚刚那么认真地在抄什么呢?
(十一)
生活就是这么有戏剧性,你爱的人名花有主,爱你的人你觉得惨不忍睹。管理学老师说,风扇上有一枚钻戒,价值连城,让你不借外力凭空去拿,即使近在咫尺也拿不到,大概理想也不过如此吧。又闻俗人的最高层次是尊重,无理又似有理。
近来,女生宿舍开始闹老鼠,刚开始,于心在下铺的床上发现一枚苹果核,似嗔非怒的对岩玉说:“你吃完了别乱扔。”随手就拿起扔进了垃圾篓里,后来接二连三的情况类似出现,再仔细一瞅上面的咬痕,完全不是人为,这才不淡定了。然后,班长就神情严肃、煞有其事的教我们注意事项,归结起来,一言以蔽之,就是寝室不能放任何吃的东西,老鼠没得吃自然就走了。
下课的期间,教室别提有多乱了,尤其是后面的几个男生还像高中生一样在教室后面吵吵嚷嚷,并发出阵阵怪声,扰得岩玉别提有多烦了。这时,于心笑眯眯地对岩玉说:“我们班好像进了几只猿猴,两岸猿声啼不住。”一句话,逗得岩玉噗哧一笑,末了,岩玉正色道,“我听着像鬼叫,你倒觉得像猿猴。”
于心让岩玉帮忙捎两个馒头,但岩玉买的时候一迷糊,买成了两个包子且还是肉的。岩玉紧张的对王土说了说,希望她帮忙扛下来,王土一听帮她买东西她还要发飙,就气不打一处来,满口应承,一把接过包子。到了宿舍,王土气咻咻的把包子伸过去,大声嚷道:“给,你的馒头。”嗯~,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岩玉纳闷了,接过包子的于心也纳闷了,反应过来的王土又抢答道,“不是,你的包子。”“我要的是馒头,要放酱吃得。”“哼,把里面的抠出来扔掉不就行了。”在一旁观看这唇枪舌战的岩玉笑喷了,于心脸一扭,盯着岩玉刚想说话呢,王土一把扯过于心,“别看了,就是我买的,不是她买的。”岩玉以手扶额,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笨。
中午女生打篮球,大家都兴奋的跑去看,因为没午休,大家都昏昏欲睡,于心一到教室就栽倒在桌子上。这时王土(因头痛趴在桌上)有气无力但一本正经的冲睡在桌上的于心说:“别睡了,快起来锻炼身体,保卫国家。”岩玉快乐歪了。
早上因为又要大扫除,所以宿舍的人都手忙脚乱的整理东西。但班长在擦窗台时发现床头赫然吊着四双袜子,没人收,大声嚷嚷后,有人说待会儿收,但一会儿全去吃饭就又忘了。等班长回来后,大声抱怨宿舍人不收东西,然后火爆脾气的大动肝火。谁承想就这四双袜子竟惊动了队长,还堂而皇之的被带进班里,队长在讲台上严肃的教育了同学们一通。中午,甚至有小道消息,要调换宿舍,唉。其实,生活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女生之间的无聊就是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勾心斗角,再小事变大。
这世界上传播爱、真、善、美的是人,弥漫着肮脏、丑陋的也是人,矛盾的人果然是仙女与魔鬼的组合体。当岩玉小的时候,她的梦想很华丽,很璀璨,她几乎不能想象长大后倘若平凡了会是什么样子。可是日子一页页翻过,岩玉意外地发现,她长大了,但她真的是如此平凡的在活着,而很多时候她还浑然不知,偶尔停下脚步回想一下时,心里涌出满满的失落感。
后记:平凡的岩玉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但岩玉不想一直这样平庸下去。
十几年来,岩玉好像与学习谈了一场艰辛的马拉松式恋爱,学习期间不敢做一点有违他的事,可果真是痴情女子薄情郎,进了这么一所“小初中”。有时,在报刊上看到某90后十三四就开始创作,十八九就身价几百万,某小作家迄今已发表几百万字小说,名利双收。那么,站在如初中一般大的校园里,岩玉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弃妇,年老色衰,一无所有。
许许多多人都会想要灿烂的生活,可传奇似乎都在别人的世界里。就像琼瑶式的爱情每个女孩都向往,但当她恋爱结婚时,她会发现完全没有那种浪漫,只有自我安慰的唱“平平淡淡才是真”。
岩玉虽平凡,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但如岩玉般的人世上却有千千万万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