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十分灰暗,杂草丛生。就在凤清歌憋不住的时候,她在湖底找到了一抹白色的影子。
她朝白布游去,靠近一看,竟然是一具腐烂彻底的白骨!白骨的四周被青草卷住。
凤清歌刚要离开,却被头骨处挂着的一枚玉佩所吸引。那是一枚极其普通的玉佩,普通到卖到集市上也换不到几个铜板。
但凤清歌却知道,这是女皇曾经送给凤后的定情信物,然而凤后死后,这枚玉佩又转送给了凤晗,而凤晗从不离身。
仵作说尸体已经腐烂了两个多月了,将尸骨拼凑,赫然是一具年芳十几的男尸。
后来仵作怎么说,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因为,一切的一切都证明着一个真相。
这具尸体是凤晗的……
凤晗失踪了两个多月。两个月前,凤晗可能路过湖边的时候不小心跌了进去,然后被水草缠住身体,溺水而亡。
他这么谨慎,怎么会跌进湖里呢……两个月前****暴雨,地面湿滑。凤晗失踪的那日就是夜间出门,可能看不清路面,不小心……
凤清歌跌坐在地上,只觉得整个世界崩塌了下来。
想到之前湖边那一幕,凤清歌又折回了湖边。王家五姐妹仍然被立在湖边,浑身轻颤地望着凤清歌黑着脸走近。
后来,她派人搜了湖底,并没有刚才掉入湖中的少年,而询问被定住立在湖边的五名女子,她们摇头说没有看见任何人爬上岸,在得知她的身份后,更是不停地开口求饶,为自己开脱。
说什么少年很诡异,身体很冰冷,说他是自己掉下去的。
凤晗死了吗……所以……才会化为鬼魂来告诉她吗……
“殿下……节哀……”闫宁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位魂不守舍的七皇女开口了。
听手下报告,七皇女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
“殿下,九皇子已经仙逝,你若不注意身体,陛下只会更伤心……”
凤清歌低着头,神情愧疚:“我这个做皇姐的没有保护好凤晗,我有何颜面见母皇。”
闫宁叹气,低声道:“女皇那边你不用担心。这次的事情是拐卖少年的贱民出言侮辱九皇子,导致九皇子不慎滑入水中,溺水身亡。”
“你、你说什么?”凤清歌震惊地抬头。
“殿下若说九皇子几个月前就仙逝,那殿下之前说九皇子安然无恙的谎话不就被揭穿了吗?陛下宝贝九皇子,想必殿下也知道。这次回去难逃重罚。”闫宁宽慰道,“九皇子的死并不是殿下的错,正好殿下见那五人将少年推入湖中,而这少年又是九皇子的化身,是不是九皇子在暗示,将这件事推到她们的身上……她们这几年作恶多端,拐卖了许多良家少年……”
凤清歌打断了她的话,轻声道:“你下去吧……”
闫宁的提议的确是洗脱罪名的好办法,凤清歌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大牢里。王家五姐妹已经被鞭打得偏体凌伤,她们死也不要招供画押,因为普通的拐卖人口顶多判个几年,但谋杀皇室可是死罪啊!
“大姐,我、受不了……再这样打下去,我们迟早会被打死。砍头只是一时之痛,不如就认了吧……”
王五妹第一个没忍住,开始求饶了起来。官差拿出了凤晗的画像,并将她们的认罪书放在了王五妹的眼前,让她们自己书写罪名。
“他……他……”王五妹望着凤晗的画像,双眸瞪出,身体不自主地轻颤了起来,握着毛笔的手也抖了起来。
凤清歌眼睛一寒,难道她们真的见过凤晗?
她抓住王五妹的手,焦急地问道:“他就是九皇子!你见过他?”
“不、我没见过……”王五妹慌张地后退着,一不小心将砚台打翻在地上。
那名少年不可能是皇子。将皇子卖入青楼,这种事怎么能说得出口。到时候估计要被五马分尸了……
“他两个多月前在湖中溺水而亡……湖中那具尸体就是他……”
“两个月前,在念川湖中溺水?怎么可能!”突然发现自己说漏了话,王五妹连忙捂住了嘴,忐忑不安着。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见她慌张躲避的眼神,凤清歌上前逼问,声音焦急,“快说!”
见她们紧咬牙关,凤清歌引诱道:“你们若是能说出真相,我能饶你们不死!”若是能找出还是小晗的真凶……
王五妹迟疑了一下,道:“只要我说了,就能饶我不死吗?”
“是!”
“两个月前,我们曾遇见过一个外貌同这幅画像十分相似的公子,然后将他迷晕拐骗到了凤凰城……的……川香缘……”
“哪天?”凤清歌的拳头握紧了起来。
这个少年是她们第一次在路上拾到的宝物,而且还卖出了高价,所以特别有印象。
因为想要活命,王五妹绞尽脑汁地回想着当初遇到少年的场景。
“五月底……那天他是突然摔倒在我们马车前的……”
在凤清歌阴沉的目光下,王五妹颤着身子道:“我……我全部说出来了。那位公子只是和九皇子长得极像……那时我们正在去凤凰城的路上,怎么可能谋害皇子呢……恳请殿下饶命……饶我们不死啊……”
“来人……”凤清歌淡淡挥手,在王家五姐妹欣喜的目光下,她一字一句冷冷道道:“将她们带下去,杀了!”
“你!”王家姐妹倒吸一口气,脸色一瞬间惨白无血色,“你说话不算数!”
“谋害皇子的罪名已定,带下去!”
“等等!”
见五人挣扎,凤清歌冷笑道:“我改变主意了,一刀便宜你们了,不是有专门折磨人的刑罚吗,慢慢来,一个个上。”
她抬手将王家姐妹的下巴一一卸掉,将她们未出口的话语抹杀在摇篮里。随后她垂着眼睑,轻轻道:“你动了不该动的人,这样已经很便宜你们了……”
“阿嚏”苏晔打了一个喷嚏,从怀里掏出手绢开始揉自己红红的鼻子,委屈道,“只不过下了几次水,怎么感冒还不好。”
宋晓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递到他的眼前,叹气道:“现在都九月了,湖水里多冷啊。你这是自作孽!为了装什么鬼魂,还将自己的身子弄得那么冰冷!”
苏晔更加委屈:“至少计划圆满成功了嘛。”湖水深处有个小暗道,顺着暗道游出来就是另一个湖泊,然后他在爬上岸的。他足足在水下呆了两个时辰,湖水多冻,也难怪感冒了两天也不见好。
宋晓狠狠地敲了他脑袋一下,在苏晔泪眼汪汪下,十分无奈道:“你这个笨蛋,非要以自己为诱饵,做一场戏。万一穿帮了……”
“不会穿帮。”白芷拧着眉,不满道,“尸体腐烂两个多月,只剩下一堆白骨了,怎么会穿帮!更何况我还易容了一下。”湖里的尸体就是白芷将其易容的,说来也巧,竟然真有不下心滑入湖中淹死的,而且还是两个月前,在那个湖底深处。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那么自恋的。苏晔说有计划,要借白芷一用,结果这两人嘀嘀咕咕竟然背地里搞出了这么一个计划。
宋晓无奈地摇头:“你快点养好病,我们在念川逗留的太久了,家里一定担心死我们了。我想早日启程。”
“阿嚏!”苏晔又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红着眼睛可怜兮兮道,“好!我也想尽早回去……”呆在这里,他总是十分不安。
苏晔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到胸前,突然想到胸口的那枚玉佩已经取下来了。白芷说这是可以证明凤晗身份的信物,但他却觉得那枚玉佩普通的很,一看就是不值钱的,不想皇家的信物,所以当初才没有被徐爹爹拿走。
但凤晗却很宝贵,将他贴身戴在胸前。
因为感冒几日,苏晔被宋晓叮嘱不准出门,他十分无聊,宋府那么大,却只有他、沈君逸两人。白芷自然跟着宋晓出门了。而沈君逸似乎不怎么想理睬他,碰了几次冷屁股后,他就干脆自娱自乐了。
所以,在十分无聊之时,他起了捉拿宋晓的心思,让她担忧他一回,谁让他总被她忽视。于是,他找了一间宋府最偏远的房间,躲进了屋子里,然而,等着等着,不小心趴在桌上睡着了。
之后,他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谈话的声音。
自从知道苏晔是皇子,沈君逸就与他亲近不起来,或许说心中产生的恨意让他十分抵触。见宋晓和他一如既往的亲密,和和乐乐的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又有股闷气难以抒发。
酉时,宋晓医治着患者未归。沈君逸站立在宋府偏僻的角落,听着青师恩的汇报。
“知县将罪名全部揽下来了,过几日就被闫相押回凤凰城,由女皇亲自问审。”
沈君逸淡淡道:“明日,我就随宋晓离开了。今晚,我想去一次大牢,你有办法吗?”
“每晚都有人送饭,你可以混入队伍。你的功夫恢复了几成?万一出事情……”青师恩担忧道。
“已经七成了,无碍。”沈君逸望了望天色,道,“宋晓等会就回来了,你快走吧。”
见沈君逸转身就走,青师恩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轻轻道:“君逸,宋晓已经信任你了,你怎么还不行动?”
“她还没有成为家主。”他压低声音,“等回了凤凰城后就行动。”
“好,我会去凤凰城找你……”
屋内有什么摔倒在了地方,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正准备离去的沈君逸瞬间折返了回来。
他一步一步地朝屋子靠近,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剑柄,双目冰寒,嘴抿成了一条线。
苏晔的脸已经吓得惨白,浑身僵硬不敢轻举妄动。
躲到哪里?门后?床下?窗帘后面?还是跳窗而逃?
不行!沈君逸竟然瞒着宋晓恢复了武功,他怎么逃得出去!
着急万分之下,苏晔捏着嗓子,软绵绵地喊了一声:“瞄……”
天知道,他此时双腿抖得要命,连声音都颤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