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再战大武昌
红颜一怒为老公,六军不发尽缟素。密入武昌共进会,刀取肥仔黎元洪。不说应夔丞秘密组织共进会人马,悄悄潜入武昌,准备再来一次革命,要摘下黎元洪的项上脑壳。却说那黎元洪,自打设计诱杀了张振武之后,每天夜里睡下之时,总是六神无主,恍惚间看到张振武的血影对他怒斥:肥仔,你还是人不是人?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你杀了我,撇下六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没人照顾,你于心何忍?
倏忽间从噩梦中醒来,黎元洪越寻思这事越不对味:这个张振武,竟然包养了这么多二奶,女人可是后患最多的物事,这么多的女人,只要有一个动了真情发了飙,恐怕自己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会不会有哪个女人真的发飙呢?
黎元洪不敢确定,但总感觉到六神无主,惊心不定,遂将蔡汉卿叫了来。
这个蔡汉卿,本是孙武的共进会中人,与文学社蒋翎武私情友善。在群英会武昌二次革命之时,大家就拉了他参加,可他不忍看孙武被杀,就将孙武骗去了汉口,保住了孙武的性命。
从此以后,黎元洪和孙武就视蔡汉卿为心腹,有事就找他来说话。
黎元洪问:小蔡啊,最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啊?
蔡汉卿:大都督,没什么动静。
黎元洪:乱讲,怎么可能没动静?这是什么地方?武昌啊!那么多的热血青年挤在这里,吃没得吃喝没得喝,南京北京,又都不给咱们打款,这糟糕的情形,怎么可能没动静?
蔡汉卿:……可能有动静吧,不过我没听到。
黎元洪:那你没听到的,都是些啥动静呢?
蔡汉卿:大都督啊,我听都没听到,又怎么知道都是什么动静呢?
黎元洪:是啊,我问的就是,你怎么知道你有些动静没听到呢?
蔡汉卿:我没听……大都督啊,人家组织振武学社,都不带我玩了,你说我怎么能听到动静呢?
黎元洪:哦,果然又有人组织振武学社了,这分明是在怀念张振武冲我来的嘛。小蔡呀,这个振武学社,是张振武的第几个二奶组织起来的?
蔡汉卿:好像是张振武的发妻全额出资赞助的,听说是从南京孙文那边聘请来了党人顾斌、罗子达负责运营,地点设在城内札珠街13号。这个地址可是秘密机关哦,大都督,千万别告诉别人是我告诉你的。
黎元洪:不告诉别人,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对了小蔡,要不你带一彪兵马,去把振武学社抄了,把秘密起事的党人名册、印信文书什么的给我拿来,好不好?
蔡汉卿:大都督,我和他们都是朋友啊,你叫我怎么下手?
黎元洪:说的是啊,孙武跟他们不是朋友吗?可他们就怎么狠下心来杀孙武全家呢?张廷辅跟他们不是朋友吗?可杀张廷辅全家时,他们手软了吗?
蔡汉卿:……大都督,我明白了,那我这就去了。
1912年9月24日晚9时,宪兵突入党人的秘密机关振武学社,当场擒获党人顾斌、顾开文、罗子常、罗子达等十余人。
是夜杀四人,监押四人。
南湖马队第二标得知指挥中心被摧毁的消息之后,立即作出决定:全体士兵星夜行动,扛枪拖炮,强攻起义门,杀黎元洪,再战大武昌。
13孙文的奇怪礼物
1912年9月24日夜,南湖马队全标疾扑起义门,发声喊,捣门破关而入。然后众人齐呼,向城中杀去。却突听前面轰的一声巨响,惊愕之际,就听嗖的一声,一枚炮弹精确地落在马队兄弟的正中,轰的一声巨响,十数个兄弟扑腾着手脚,飞到了半空。
马队兄弟大骇:缺德的大肥仔黎元洪,此地竟然有埋伏!
当下兄弟们更不犹豫,发了声喊,掉头疾奔扑保门,心想起义门有埋伏,扑保门应该没人管吧,看看能不能从那里进城……可是扑保门也有伏兵,枪响骤如疾雨,打得马队兄弟噼里啪啦满地乱跳。
这时候起义门的伏军也追杀了出来,这支伏兵的领队,赫赫然正是起义者的手足兄弟、共进会的蔡汉卿是也。就见他与扑保门的守军双向合围,杀伐果断,将马队兄弟前后之路封死。
马队兄弟们这时候才泛起心寒:天杀的大肥仔,他是想赶尽杀绝啊!
一点儿没错。
黎元洪今夜发布的命令是:凡马队第二标之人,格杀勿论。
怪不得黎元洪心狠,他实在是恨透了孙文。
早在北南谈判,正当黎元洪和袁世凯谈得热火朝天之时,孙文却突然偷梁换柱,暗度陈仓,抢先占有了大总统的宝座。当时他黎元洪虽然心里诧异,却什么话也没说,反而发电支持孙文,心甘情愿让出权力。
作为回报,孙文在4月份来到了武昌,让跟班的宋子文拿相机给两人拍照,合影留念。然后孙文还送给黎元洪一个奇怪的东西:老来怪。
什么叫老来怪呢?
是一根手杖,长九十八公分,拐柄上雕有“老来怪四脚兽”六个字,下面刻有孙文的墨宝:铭新老人逸仙刊贻。
很长时间以来,黎元洪都搞不明白孙文这桩礼物到底有何寓意,但现在他明白了。
孙文的意思很明显,是让他黎元洪别做老来怪,人老了瘫在地上,用手拄地而行,这就是所谓的四脚兽。总之就是让黎元洪滚蛋,把武昌留给革命党来玩。所以前有老同盟会马超俊在幕后操纵铁血团,现在孙文干脆撕下脸皮,派了顾斌、罗子达等党人,打着替张振武报仇的怪诞旗号,公然要将这武昌掀个底朝天。
唉,黎元洪实在是气坏了,想你孙文在南京时对武昌的首义元勋是何等嘴脸,现在居然好意思打起了替张振武报仇的旗号,这孙文,做人到底有没有底线啊。
也许孙文送黎元洪老来怪,并非这个意思。可这时候你要是想让黎元洪相信孙文的礼物是善意的,难,比较难。
杀!
黎元洪下了狠心,要彻底清除孙文党人对武昌的影响,能杀多少就杀多少,最好全部杀光光。
马队的兄弟们可真是惨了,被伏兵前后夹攻,子弹泼瓢一般往脑袋上倾泻,勉力坚持了整整三个小时,直到子弹打光光了,马队兄弟们才一哄而散。
前后的伏兵不疾不徐地掩杀过来,捉到一个,问也不问立即枪决,这一夜激战,孙文布置在武昌的军事力量,基本上已经被消灭殆尽。
大武昌,从此孙文再也无缘染指。
14最后的侠客
肥仔黎元洪以严酷手段追杀孙文同党,血洗大武昌,此举终于激怒了一个人。
谁?
江湖豪客,荆楚大侠,黄祯祥。
话说那肥仔黎元洪久慕荆楚大侠黄祯祥之名,三顾茅庐,重金诚聘,恳请黄大侠出山,授予了黄大侠一个超级奇特的怪职务:湖北船政局总理兼南湖屯垦督办。赫赫有名的飞天侠客,竟然被弄了去搞造船和种田,这是不是有点儿搞怪?
说怪却也不怪,须知黎肥仔所操持的湖北这个大盘口,和任何时间的任何地方一样,始终面临着两个愁死人的矛盾:头一个是食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二一个是闹事的人多,懂事的人少。
单拿这大武昌来说,自打首义成功之后,单只是革命巨子就数不胜数,如孙武,如蒋翎武,如张振武,如张廷辅……黑压压密麻麻满街遍地。这些革命巨子花费可不少,如张振武一个人就养了五房小妾,仅房租就每月几千元,像张振武这样的革命巨子不要多,再来俩仨,整个湖北都不够他们啃的。
巨子们吃得巨多,干得巨少,黎元洪只能另外想法子。
用黄祯祥搞船务,是因为他周游天下,交际广阔,便于开展业务,打开市场,弄到钱好让巨子们开吃。捎带脚让黄祯祥搞屯垦,这是因为士兵们都不愿意干农活,但荆楚大侠的名号,估计能够镇得住这些家伙。
黎元洪当时就是这么琢磨的。
可肥仔疏忽了一点儿,那黄祯祥若是爱干农活,又岂会跑到江湖上做大侠?老黄是一个天生的革命者,你干多少农活,也抵不上一盒子炮敲掉一个大佬更来情绪。
所以黄祯祥甫到武昌,就盯上了老板黎元洪,打算找个机会闹革命。前者黎元洪捕杀铁血团,诱杀张振武,又血洗南湖马队,尽剿振武学社,这些事都激怒了黄祯祥。可老黄跟革命党没交情,也不好出头说话。恰好,黎元洪下令将停放在都督府前面空地上的彭楚藩烈士之棺,迁往原籍。这下子黄祯祥可算是逮到了机会,当即挺身而出,制止黎元洪这一人神共愤的行为,曰:黎元洪算个卵子?这事我说了算,彭烈士的棺木只能葬在南湖,黎肥仔敢不答应,老子搞死他。
此时黎元洪正在气头上,杀党人杀得兴起,闻听黄祯祥跟他闹事,大怒,登时下令将黄大侠逮住。可怜黄大侠一身惊人武功,还没等飞天而走,已经被捕探们发一声喊,抢入身边,不由分说强行扭住,拖到了军事法庭之上,当场进行刑讯。
可怜盖世英豪,至此翻为画饼。盖因黎肥仔动了真怒,对黄大侠下手毫不容情,是真的暴打,直打得黄大侠哭天抢地,涕泪交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奈何,只好有什么就招什么。
黄大侠供述,他干了几桩天底下男人都爱干的烂事:一是私设刑具,二是打死佃户,三是逼奸民女。
按刑律,犯第一款应该砍头,犯第二款应该枪毙,犯第三款应该终身监禁。所以对黄大侠的最后处理是:先枪毙,再砍头,然后再把尸体关押起来。但这么个处治方法,到底妥当与否,黎元洪也拿不准。
却说湖北父老闻知黄大侠被逮,大骇,立即联名上书,要求保释。大侠嘛,打死个把人,逼奸仨俩小姑娘……正常,太正常了。
黎元洪断然不允。
这时候孙武也跑出来替黄大侠说情,黎元洪仍然不买账。眼见得黄大侠就要玩完,幸好革命党黄兴看不下去了,修书一封给黎元洪,替黄大侠说情:虽说黄大侠打死百姓,逼奸民女这事干得有欠妥当,但好歹,此人乃中国人尚武精神的象征,中国人太孱弱了,就放过黄大侠吧,假装他从来没有逼奸过民女,成全中国人这一腔荡气回肠的侠客气概吧……诸如此类,黄兴的书信,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黄兴出面了,黎元洪不好不买账,就下令先将黄祯祥屁股打稀烂,押送回四川老家,此生不许此人踏入湖北半步。
至此,自打民国成立以来,黎元洪所经历的孙武门、张振武门、二奶门及南湖马队门,外加上黄大侠这个奇妙片花,已经全部收场。
这四门一片花,说到底仍然是革命党的力量在搞怪。事实上,革命党不唯是搞大肥仔,基本上来说,不挑不拣,不分场所不分时间,逮谁搞谁——此时的革命党,正在他们自己的地盘广州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