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日益变得精致细微,变得五光十色,变得繁琐复杂,当代都市人已逐渐适应着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
比如穿衣。春秋四季,自然有多套衣服,四时更换,日日更换,款式、色彩更是视场合精心搭配,惟恐有一处被人挑剔。比如吃饭,菜谱已开始进入家庭,吃饭由过去单纯为了填饱肚子转向讲究营养,还有各类营养品摆在橱里,定时取用。比如居室,豪华装璜屡见不鲜,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无一处没有讲究,明光锃亮,一尘不染。比如社交,广结朋友,八方应酬,或餐馆、或舞厅、或酒吧,穿梭忙碌,不亦乐乎。比如……总而言之,日子越来越刻意而稠密。据说,这都是文明人总归要步人的生活。
真是惭愧得很。如果按此标准,我实在还算不上个文明人。因为上述种种,我看着都觉得累。我所喜欢的是一种简单的生活。穿衣吃饭,随随便便,一件衣服穿七八年,是常有的事。除非一些必要的场合,平日随意就好。吃饭就更是没救,天生一副从家乡带来的胃口,盛不下美味佳肴。偶有应酬,满桌子好东西,就是吃不下。回到家必得重吃,也就是馒头、稀饭、咸菜。至于居室,一方地板,一块白壁足矣。屋子里常有些凌乱,却分明是家的感觉。近来有了外孙,空气中又添些尿臊。小家伙刚满周岁,什么都新奇,蹒跚着各屋乱走,这里捅捅那里弄弄。我的客厅兼书房更是他常来骚扰的地方,特别爱胡乱拿一件东西,昂起头递给我。于是我的书桌上除了稿纸,还堆满了鞋子、小衣服、棋子、以及他的儿童画、小玩具之类。有时刚清理干净,他又蹒跚而来,把拿下的东西重新一一递上。在这种浓浓的家庭氛围里,我的脑子会变得非常简单,也非常开心,什么烦恼都不会有。外界的应酬几乎推脱干净。刚装电话时,有人来电话就高兴,现在一听电话响就害怕。一群相识和不相识的人坐在一起,说些相干和不相干的话,大家都显得很亲热,心里都在想快点结束。何必呢?我平日了解外部世界的惟一窗口就是电视。我看电视最多的就是五频道,体育节目是我最喜欢的,球类、田径、棋类,都爱看,有时还写点关于体育的文章。体育节目使我仍然保有生命的激情,而且可以不太动脑子。把生活搞得简单一些,会有更多的时间和心灵空间。其实把脑子搞得简单一点,也是一件好事,因为剩下的差不多都是快乐。不信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