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堂前燕
次日。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那些穿着斗篷的大鸟遍布全天下，它们专门在夜间搜寻调皮捣蛋的小孩……”
“骗小孩呢？”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再说了你本来就是小孩。”
“啊呸！”
“不懂礼数！若不是贫僧大显神威打跑了那几只大鸟，你早就被它们吞到肚子里了啊！”
“你可拉倒吧，李婶都能把你吊起来打。”
“话不能这么说……”
……
大清早，厉道还有和尚就在院子里吹起了水。
很显然又是和尚救了他一命，但是具体是怎么救下来的，厉道就不清楚了，也懒得去想，反正和尚也没有打算告诉他的意思。
他被鸟人的阴寒之意锁住，丧失了自我意识，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完全没有任何印象，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冼老头儿家里。
但是自己没挂掉就行。
就是这么地洒脱。
就是这么地想得开。
……%
和尚被厉道怼得有些哑口无言，一时间有点尴尬，他拍了拍衣袖道：“就不能稍微知恩图报一些吗，好歹贫僧也是你还有屋里那小娃娃的救命恩人，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屠浮，贫僧我救了你们两人，可不就是造了十二级屠浮了嘛……”
“十四。”
“哦还真是……”
可能是彻底被伤了自尊，和尚悻悻地走开，拎起锤子自己叮叮当当地修起门来。
说起来，厉道离开了整整一天一夜，和尚和冼老头儿这俩手残还是没有把门修好，而且看起来还有一些越修越烂的趋势，那块原本完好无缺的门板现在就像个马蜂窝一样布满了钉子坑。
厉道能肯定昨天深夜自己的识海肯定有什么变动，因为今天醒来之后，他就发现鬼老头塞到他脑子里的那个奇怪神识变得异常活跃。
这种活跃表现为：有事没事就冒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模糊画面，看起来有些像是从高空俯瞰地面的画面，感觉就像自己翱翔在天空一样。另外就是，时不时浮现出一些闻所未闻的词语。
比如这个。
“你听说过堂前燕没？”
“这个我知道！”和尚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撂下锤子凑过来：“堂前燕是一个很隐蔽的种族，终生侍奉东陆帝畿，是帝族视察天下的耳目，传闻它们族群众多但行踪极其隐蔽，所以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
“它们还专门在夜间搜寻调皮捣蛋的小孩？”厉道眨了眨眼睛问道。
“呃咳咳……这个，就是随口一说嘛。”和尚尴尬地笑了笑，连忙转移一下话题：“诶不对，你怎么知道堂前燕这个隐族的？”
“你又是咋知道的？”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佛门藏经一阁，道庭道藏三千，贫僧一字不落都翻了个遍，天下文藏就只剩儒家天书还没阅尽，世人知道的不知道的，贫僧都知道。”说到这里，和尚略微得意地嘿嘿一笑。
不过厉道并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因为他压根儿不知道什么是藏经阁和三千道藏。
昨天与他遭遇的那三只鸟人叫做“堂前燕”，这是他脑子里头那个灵识告诉他的，当然了，按照灵识的一贯作风，是不可能完完整整地告诉他某一件事物的。
厉道也懒得去纠结那个叫做堂前燕的隐族了，只是灵识今天格外抽风，除了经常冒出一些诡异的翱翔天宇的画面以外，还总是令厉道产生一些幻听，那些晦涩拗口的音节断断续续地出现在厉道耳畔。
一开始厉道并不怎么在意，但是他很快就回忆起昨天那几只鸟人的交流的时候用的语言。
可就不是灵识现在搞出来的这些幻听嘛？
厉道恍然大悟。
它什么时候还会鸟语了？
……
厉道并不清楚，自己脑中的那个金色光团昨晚吞掉了一只堂前燕的整个识海。
……
“东陆帝畿是个什么地方？”厉道问道。
“帝畿帝畿，就是帝族人居住的地方呗。”和尚白了一眼。
“帝族人？”厉道疑惑地扣了扣鼻孔，“奇怪啊，我跟他们都没见过面，为什么他们养的鸟人会找我麻烦。”
“你可拉倒吧。”和尚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还不是因为你丫的嘴贱咬了贫僧一口……”
厉道并没有听到和尚的小声嘀咕，他接着问道：“昨儿晚上的鸟人好像还拿了一块会发光的石头。”
“几只傻鸟，拿着个破烂当宝贝。”和尚不屑地撇了撇嘴。
“……”
……
如今的天下已经不复古时，在千万年前，天下是一副万族林立的画面，广袤的土地为各种不同种族分封而治，不管是阿奇所属的奇肱族，还是如今成了帝族堂前燕的羽民，在远古时期都有属于本族的一片国土，有它们自己的帝王、秩序。
而今天，按照帝畿的说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现在是人族的天下，天下五域，除去中原古地，尽是人族的地盘。
而那些曾经辉煌一时的种族，甚至于可能是奴役过人族存在，如今都销声匿迹。
奇肱族最辉煌的时候，它们的国土几乎涵盖了南疆的三分之一，族人之鼎盛不可估量。可是在今天，这一族群的血脉几乎凋零，否则阿奇也不会被封印在蛮荒殿的藏书楼里，当一盏布满灰尘的灯奴。
至于羽民，那是曾经出过帝王的一族，它们的族群在岁月长河中的某一段落里是帝族！
那时候它们还是高高在上的“天人族”，它们有引以为傲的巨翅，体内流淌的是帝族血脉，当时的天人族不仅掌管了大地，还统治了天宇。
直到那位长着璀璨翅膀的帝跌下神坛，帝族也随之没落，在漫长的衰弱时期内，帝成了民，天人成了羽民，它们过去的辉煌也成了磐石沉在岁月长河底部。
如今的羽民的后代，甚至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族谱往上倒推个几万代，会是一位统治天下的帝王。
甚至于现在它们都不再自称羽民，而是成了帝畿檐下的堂前飞燕。曾经的帝族如今借居在另一帝族的麾下，帮他们春去秋来地目视天下……
这也许就是岁月的力量了。
